蘇顏諾覺得自己已經成功變成了一名光榮的人生贏家。
在自己所經歷的二十六年人生中,她聽過的告白不計其數,尤其是自己開始隨着唐烽接觸到整個世界以後,那些優質的男人開始一個個被他俘獲,一個個對她露出癡迷的表情,一個個對着她表露衷心。
可以說,作爲一個女人而言,蘇顏諾的人生已經一片無悔了。
不過僅僅是一片無悔的話自然稱不上是人生贏家,但是蘇顏諾在之後的人生裡接下了一個人的單子。
琳姐。
如果說一開始的唐懷瑾只是自己的青春期傷痛的話,那麼這個成熟理性,但是被愛衝昏了頭腦的女人就是開啓了她如今境況的鑰匙。
這個女人帶領着她,來到了那個叫唐烽的男人面前。
完全無法說清究竟是自己蠱惑了那個男人,還是那個男人迷惑了自己。
那雙眼睛,那雙世界僅見的醉人的眼睛。色如微風拂過的貝加爾湖,如同銀河星空一般讓人心醉神迷。而當有了情緒時,那雙眼睛幾乎是如同琉璃般通透,讓人傾心。
那是一雙讓蘇顏諾願意用盡自己所有能想出的美好詞彙來讚頌的眼,而在其他人的身上會成爲亮點甚至是驚豔之處的精緻五官,在這雙眼睛的襯托下居然顯得平淡無奇。
這張臉給所有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珠寶展示櫃,整個五官都是那個精緻昂貴的玻璃櫃,展示的珠寶就是那雙眼睛。
這個男人將她帶進了一個奢靡而又尊貴的世界,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女版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成爲了另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神話。
而事實是,她根本連蓋茨比都不如,甚至她還將那個原本身在雲端的男人帶到了凡塵中,讓那雙只接觸過柔軟白雲的腳切切實實踩在大地上,接觸灰燼與塵埃。
而這個男人,居然還甘之如飴。她想要愛意,他就慨然奉上,給了她鑽石,給了她葉柔,給了她一場盛大的婚禮,給了她全部。
他們差一點就能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爲當時自己對他的愛意還不夠深的話,如果不是自己當時不夠堅持的話,可能他們就真的在一起了。
而之後雖然出了很多事情,但是蘇顏諾遇見了各式各樣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款的絕色男子。
唐懷書、唐麒、唐麟、安然、林軒、唐懷瑾、葉深、謝昭陽。
這些個平常人可能用盡一生的氣運都遇不見的優秀男人,卻一個個從她的生命里路過,留下了或輕或重的影子。
何其有幸,這些優秀的男人中,甚至還有人對她進行了告白。
甚至能得到了他們其中一些人的傾心。
何其有幸?
當葉深垂着眼睛,以一個在世人面前從未展示過的柔媚眼神看着她並且葉聲細語地微笑着說出“很早以前我就對你心有所屬”的時候。
當謝昭陽在她被蒙着眼睛的時候輕輕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危險中跳起熱烈而又激盪的探戈,並在她耳邊輕聲安慰的時候。
當安然從暗巷裡漫步而出,光影在那張微笑的臉上交疊、而接着那個男人躺在她的耳邊,有些嘶啞的低沉聲音在耳鬢廝磨的時候。
蘇顏諾認爲,自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人生贏家了,而且還是一個足以讓世界上大部分女人因嫉妒而死的人生贏家。
更遑論,她遇見了一個足以將世上大部分男人視爲眼底塵埃的男人。
唐麟。
那個男人全身上下尋不到任何的缺點,而如果在他的身邊,無論是誰,第一感覺一定是自慚形穢。
只要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無論是多精緻的面孔都黯淡無光。
無論是多華貴的衣服,在這個男人的身上都只能起到一個錦上添花的作用,而不會有任何喧兵奪主的感覺。
因爲他實在是太出色了。
這就是蘇顏諾能理直氣壯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個人生贏家的最大原因。
因爲自己和唐麟一起相處過。
而現在,眼前的青年依舊在微笑着,仍舊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副模樣,只是如今他那張粉色的脣中吐露出的話語雖然充滿了愛意,卻讓蘇顏諾敏銳地察覺到哪兒不對勁。
因此在羞澀地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或者說在自己走神的一段時間內,對面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讓蘇顏諾忍不住擡頭,接着睜大眼睛。
面前已經空無一人,就像剛纔站在她面前羞澀告白的人只是一個幻覺,而更早的之前,也沒有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從拐角走出,其中一個還長着一張無辜的娃娃臉。
不過蘇顏諾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自己的裙子還皺巴巴的,自己的腳還有些疼痛,因爲她之前有惡狠狠地將這雙鞋從自己的腳上甩出去,力道之大甚至差點崴了自己的腳。
而現在,那三個男人都不見了,蘇顏諾只能失魂落魄着往回走。
是的,作爲一個人生贏家,蘇顏諾覺得自己很失敗。
因爲她剛纔接連被兩個男人告白,而這兩個男人卻又在告白之後不到下一秒就“落荒而逃”消失不見,速度快得像是兔子一般——
蘇顏諾甚至有些心裡陰暗地想着他們是不是尿頻尿急尿不盡。
當然,這是開玩笑的。
在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迴廊裡來回摸了好多遍終於回到大廳的女人,頭一擡就看到了三張臉。
一臉恍若無辜的娃娃臉安然、擔憂中帶着情深的謝昭陽,以及微笑的伊麗莎白。
是的,安然臉上的表情很真實,謝昭陽臉上的表情甚至是爐火純青,蘇顏諾對於這兩個人也是滿佩服的。
不過對於伊麗莎白嘛——
蘇顏諾有些心虛地轉開自己的眼睛。
那女人被稱爲微笑的伊麗莎白,正是因爲她那無論在做什麼似乎都帶着得體微笑的臉蛋。
而現在,那張最爲標準的“伊麗莎白制式微笑”出現在這裡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眼前的這位大小姐現在極其以及十分地生氣。
而且已經氣到不擺出這張臉來就無法控制自己表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