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麒這小鬼出了府就像脫繮的野馬差不多,看什麼都新奇,一會指指東一會指指西,看到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都能咋呼半天,只仗着身材矮小擠到了前排去,伊寒江邪笑,故意躲到了一邊的小巷裡,就想一會嚇嚇他。
只見不久後人羣散去,景麒左顧右盼的見不到伊寒江,開始是大聲喊叫了幾聲,得不到響應後便當街哭了起來。有個人販子見景麒穿着華麗模樣又是長得討喜。就想先將他騙到隱蔽的地方搶了他身上值錢的衣物再帶去販賣。那人不懷好意的上前道,“小公子是和親人走丟了麼?”
這小呆瓜養在家裡夫子只教了文武卻沒教他人心險惡,以至還不太會防備人,便點點頭。
人販子道,“我帶你去找可好?我認識的人可多了,我讓他們都出來幫小公子找你親人去。”
景麒在府中也是使喚慣了人,不見了什麼東西也都是發散了府裡的丫鬟家丁去幫忙找,便命令道,“那你把人都叫來幫我找嬸嬸。”
人販子笑道,“行,我朋友就在不遠的屋子裡,小公子跟我去一趟和我朋友說說你嬸嬸長了什麼模樣吧。”把手伸出來就想拉着他走。
伊寒江走去一腳踩在人販子的小腿上,令他以跪着的姿勢膝蓋撞到了地上痛的大吼大叫,她對着景麒道,“真該叫你小笨蛋纔對。”都幾歲了,還不曉得陌生人不能隨便跟着走,尤其這種獐頭鼠目的陌生人。
景麒破涕而笑,跑到她跟前,張開手跳着,“嬸嬸剛纔去哪了?”
她沒好氣道,“和你躲貓貓了。”
人販子忍痛的站了起來。本是氣急敗壞的想找人算賬,轉身見了伊寒江後卻又是垂涎三尺的淫笑道,“夫人有禮了,這是你侄兒吧,剛纔見他與你走失,正要幫他去找夫人。”
伊寒江笑道,“這麼說來你還是一番好意了?是個好人了?可惜我天生就看‘好人’不順眼。”語畢又是朝着人販子的小腿狠狠踢了一腳,她抱起景麒,指着那人販道,“這種人專拐你這種年紀不大的孩子。把小孩子賣到異地去給別人做孩子,日後你再傻傻跟着這種賊頭賊腦的人走,你就別指望再見你爹孃和叔叔了。”
景麒不解的問道。“爲什麼要我給別人做小孩?他們沒有孩子麼?”
湊熱鬧的人是圍了過來,剛纔不是沒有人看到這人販要拐賣孩子,卻是一個個冷眼旁觀,不想惹麻煩。聽到景麒的童言童語,有的人甚至笑了出來。
伊寒江諷刺道。“有的人就是沒孩子,因果報應,或者是見死不救冷眼旁觀的事做了多了所以生不出孩子吧。”
心裡有愧的人聽到了霎時臉上是紅白相交。
那人販一連挨她兩腳,怒了,起身罵了一句髒話,掄拳就要打來。伊寒江身子一側。抓住他的拳頭一擰,只聽那人販子“啊!”的叫了一聲,手脫臼了。自知打不過。便開始求饒,“小人是有眼不識泰山。求姑娘饒過小人這一次吧。”
伊寒江朝人販的肚腹踢了一腳,“你最好求神拜佛下一回不要再撞上我,滾!”
人販抱着脫臼的胳膊很快消失在街頭,圍觀的人羣裡聽到有一婦人道。“知道他是人販怎麼不把他抓了送官,還放他走了。”
伊寒江道。“人販子還走不遠,你大可去抓了他送官法辦。自己沒膽子去招惹惡人,見我不揚善懲惡又是抱不平,這不是孬種是什麼。”
幾句話罵得那婦人擋着臉逃開,伊寒江笑着又是繼續去逛下一個攤位。
景麒股掌,“嬸嬸好厲害,教我功夫的韓侍衛都沒有嬸嬸厲害,我可不可以和娘說,我以後跟着嬸嬸學功夫?”
“你?”低頭瞥他一眼,“算了吧,我可不教笨蛋功夫。”
景麒忙道,“韓侍衛說麒兒很聰明。”
她邊瞧着四周有沒有好玩新奇的東西,邊道,“你是他主子,你就算比小豬還笨,他也會誇得你天上有地上無。這就和你想出來玩便和我說很多好聽話是一樣的道理。”他那侍衛是領他家的糧餉的,巴結討好還來不及,怎麼會說實話得罪人。
景麒又是舉了一個他認爲有力的例子,一個手指一個手指的數道,“可皇爺爺爹孃和叔叔也說麒兒聰明。”
伊寒江在一小攤前停下,看着編織精美的繩結漫不經心道,“在他們眼裡,你確實是最聰明的。天底下大部分的父母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好看是聰明的,尤其他們萬分疼愛你的時候,感情會矇蔽他們的眼睛。”
她扔出銀子給攤主,拿了一個同心結,打算回去剪了玉佩的繩子,將同心結繫上。低頭就見景麒扁了嘴巴,“嬸嬸覺得麒兒笨?”
她捏住他圓圓的臉蛋,這難過的神情倒是和景故淵有三四分相似。“果真是叔侄兩,血緣還真是可怕,你若是想我覺得你聰明,記着下一回不要在我面前動不動就哭,也不要動不動就扁嘴。”
景麒眨眨童真的眼兒,“那嬸嬸就會很喜歡麒兒了麼?”
她裝作考慮的樣子,抱着他走到一臭豆腐的攤子,拿起一根竹籤,刺了一塊臭豆腐。名門富戶對這種小攤販的東西最是瞧不起吧,依她看景麒百分百沒吃過,因爲他娘絕不許他碰這種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東西。“你把它吃了,說不準我就會喜歡你了。”
景麒捂住小鼻子,扭過頭道,“臭臭!”
伊寒江笑着,逗他道,“你不想我喜歡你了?”趁着景麒說想,張嘴的時候塞了臭豆腐進去。見到他臉兒一皺,下意識就想把臭豆腐吐出來,她要挾道,“你敢吐,我就和街上的叔叔嬸嬸說你尿牀的事,讓他們笑話你。”
只能皺着臉兒,想哭不能哭的嚼了那臭豆腐,卻是越嚼味道越好,是他在府裡從沒吃過的。
在伊寒江懷裡不安分的身子想前傾,用髒手去抓另一塊臭豆腐,伊寒江纔剛想狠狠的打他小手一下,告訴他手髒不能亂摸,卻是聽到有人喚景麒的名字。
“麒兒!”餘秋雨急急的讓人停了轎,方纔還以爲是眼花了,可一看清伊寒江真是帶着她的孩子站在那平民堆裡,吃着那不入流的東西時,便是走去一把奪回自己的孩子。
景麒見到孃親樂道,“娘。”一張嘴就是臭豆腐的臭味,餘秋雨皺眉,責怪道,“你怎麼能吃這種東西,嘴裡還有麼,快吐出來。”
伊寒江笑道,“人家吃得,爲什麼他吃不得了?”
餘秋雨顯然是不悅伊寒江教壞了她的孩子,卻又是顧及着丈夫落難,需要景故淵出面,對她也忌諱三分。“我的孩子自小就矜貴,不同那些市野吃慣了髒東西的孩子,若是不注意,我怕他會吃壞肚子。”
伊寒江刁難道,“我也有吃這個,四皇妃言下之意就是我粗俗低賤,所以吃了這臭豆腐也不會拉肚子是不是?”
景麒抱着孃親的脖子,笑道,“娘,那臭臭的東西好好吃,爲什麼府裡沒做?”
餘秋雨黑了臉,對着伊寒江道,“我孩兒頑劣,留在王府實在是打擾王爺休息了。我看,還是我接回了身邊親自管教吧。”
伊寒江笑了笑,是怕再和她接觸下去,她的兒子會變成沒規矩的野孩子吧。
餘秋雨又道,“至於奶孃和丫鬟就請王妃回去後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自行回府就行了。”
景麒聽得可以回家了,是笑彎了眼兒,對伊寒江卻又有點不捨,只任由孃親抱着往轎子走,他定定看着伊寒江朝她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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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爲修舊書的緣故停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