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圓乾笑了兩聲,只聽景故淵柔聲問,“有茶麼。”
“有。”感激的看了景故淵,多謝他解圍,不至於讓她卡在這凝重的氣氛裡,進退不得。急忙去泡茶,回來笑臉迎人。伊寒江道,“伍哥又不在?是不是你偷懶,又使喚人家給你做牛做馬買東西去了?”
袁圓嘟嘴道,“哪是,他既然安全送我來皇都了,總要回鏢局有個交代。”當她是她那樣惡劣的人麼,她一向就與人爲善信因果報應,怕這世若是對不起誰,累到來世去償就糟糕了。她對着景故淵敬茶,“我一直想找機會多謝景公子你幫了我那麼大一個忙,幫我料理了那些窮追不捨的人,我也沒什麼能報答的,就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伊寒江嫌棄的看了看,涼涼說道,“你的心意還真小,就這麼一杯茶。”
景故淵和善的接過,算是領受她的道謝了,笑道,“不過是個小忙,不用記在心上。”
爲善不欲人知,這才真真切切是個大好人啊。袁圓感激道,“對我來說不是小忙,那可是關係到我性命的大事。沒有你,就算有伍哥在能保我性命,我也沒太平日子過。其實我挺好奇的,公子是用了什麼方法來幫我。”
伊寒江將帖子給她,示意她打開看看。
要知道那帖子頗有分量,她一旦從伊寒江手裡接過,人情方面,她的荷包就要大出血了。
伊寒江一旁說着風涼話,“估計你就是閒錢太多,銀子多了,大魚大肉吃起來毫無節制纔會瘦不下來。禮,包得厚點也好,生活拮据些,一簞食,一瓢飲,也就有趙飛燕的身形了。”
“……”袁圓眼角抽了一下,她孬,實在又不敢不接。慢慢的打開那喜帖,掃過湛王府三個滾燙的金字。袁圓訝異的看了看景故淵的輪椅,“你就是那個坐輪椅的王爺!”景,這是國姓啊,她還真是後知後覺,最近怎麼老遇上達官貴人。
伊寒江逗道,“既是知道他是王爺了,還不下跪行禮,尊卑不分是不是想砍頭。”
袁圓反應過來,急忙起身,腳趾頭踢中桌腳,痛得她抱腳齜牙咧嘴,伊寒江看她上串下跳的哈哈笑了起來,袁圓知道那可惡的女人就想看她笑話,一時也顧不上喊痛了,就想着下跪。
景故淵柔聲道,“她和你玩笑的,之前隱瞞身份,就是不想人家知道了以後與我相處交往會拘束。我並不覺得身爲皇孫貴胄就高人一等,反而沒了那些禮數尊卑,發自內心的誠心結交會更讓人欣喜。畢竟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袁圓還有猶豫,“真的不用行禮麼?”
景故淵搖頭。“你若是行禮了,反倒是失去這次給你送喜帖來的意義了。你幫過寒江幾回,我和她都把你當朋……”
伊寒江打斷他道,“誒,別胡亂說啊,我也就把她當成小寵物,閒暇的時候,捏圓搓扁打發時間罷了。”
袁圓不滿的扁嘴,倒是像一瞬間就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來,小聲喃道,“老天怎麼這麼不長眼。”竟讓一個惡人找到了那麼好的相公。
伊寒江捏着杯蓋頂端,轉了兩轉,啪,又把杯蓋蓋回杯上,漫不經心。“你在說什麼呀,要說就說大聲一些。”
“我是說王爺真是一點架子也沒有,和伊姑娘你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袁圓兩眼彎彎,笑道,“我祝你們白頭偕老多子多孫多福氣。”她低頭繼續去看那喜帖,總要看清楚日期,看有沒辦法推掉。“七月初九?是今年的七月初九?”袁圓皺眉,臉色不對了。
景故淵道,“是今年的七月初九,怎麼了?”
袁圓擡頭已是不悅,命理術數那是用來幫人消災解難的,怎麼能心術不正用來害人,“我們這邊是用十天干十二地支計算日子的,若是相互配合,逢基數爲陽,逢偶數爲陰……”
伊寒江道,“你想和我們這些一竅不通的外行人談論術數麼,挑簡單的說。”
她不正要說麼,盯着喜帖道,“簡單的說就是你們成親的日子是陰年陰月陰日,天啊,居然連拜堂的時辰都給你們選了陰時。一個人若是陽氣盛就會鴻運當頭心想事成,即便遇劫也會轉危爲安逢凶化吉。但若是陰氣盛則相反,喝口水都會嗆死,吃口豆腐都會塞喉。既是辦喜事,挑的該是當旺的吉日吉時,要趕走陰氣晦氣的。可看這帖子上的日子倒像是要敗光你們的運氣,是誰和你們那樣深仇大恨呀。”最後一句完全出自她的好奇。
伊寒江道,“你可是半桶水,沒算錯?”
“你要讓我直口斷人前程,算人陽壽,那我暫時還沒那個本事。可斷個吉日凶日的本事還是有的。這又沒什麼難的,就是到廟裡隨便找個廟祝都能給你算。”
景故淵想了想,說了太史令送來的另外兩個吉日,“那這兩個日子呢?”
袁圓吃驚,又是重複問了一遍,“你們是招誰惹誰了麼,不然人家怎麼這麼看不得你們好,非要敗光你們的氣運。”
伊寒江看着景故淵,三個都是凶日,那就不是巧合了。“看來不止你爹關心你的婚事,還有別人也是用心良苦。”
民間最出挑最頂尖的人才都送進宮裡爲皇帝老兒做事了,術業有專攻,太史令也該是這鑽研卜算術數裡頭數一數二厲害的人了。這“吉日”既是太史令算出來的,除了內行人誰看得出門道?更沒人想得到竟會有人大膽的連皇帝都騙。
若不是她說要來給袁圓帖子,也就這麼被算計過去了。
能讓太史令冒着風險欺上瞞下,背後一定有人主使,且身份怕是還不低。她對景故淵道,“按你們這邊的鬼神之說,連老天都在幫你呢。知道誰有份參與就好,抓回來嚴刑拷打,總能問出幕後主使。”
袁圓聽得她話裡血腥味十足,“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害人性命也算是給自己積德,你們不是快成親了麼,更不要行那麼多打打殺殺的事,那種事煞氣。”
伊寒江壓根當了耳旁風,“你若是想要柔和些的法子也行,一會和你爹說不喜歡這三個日子,要改,誰要反對得最厲害的,那個人就越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