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彈豎琴的女人就注意到了一直沒有吭聲的樑薇安,眉心微微那麼一擰。然後剩下兩個女人也朝着樑薇安看了過來,輕輕一眼,音樂有了些許停頓。
這裡……一向是不會有男人帶女人進來的。
注意到了音樂的停頓,閆翊曦不耐地睜開了眼睛,循着三個女人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樑薇安。他的眉心也擰了起來,眼睛裡染着一抹讓人猜不透的情緒。
樑薇安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知道,這種時候打攪他是不明智的選擇,但是這種地方真的不是她應該待的:“閆先生,求你放過我。”
聞言,閆翊曦的眸光先是一寒,然後又突然漾開一個有點讓人覺得害怕的笑容來:“我把你怎麼了?”
“……”一句話,堵得樑薇安無法反駁。
把她怎麼了?似乎也沒有怎麼了。
只是一步步把她推向了完全不屬於她自己的生活,總是莫名其妙帶着她去一些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去的地方。
閆翊曦單手支着下巴,眸光淡淡:“樑薇安,如果我想把你怎麼樣,你現在可能連骨頭都不剩了,你信嗎?”
“……”樑薇安沒有說話,手心發涼。
她知道,閆翊曦說的出做的到。
“……我覺得,我對你已經夠仁慈了。”簡直把他出生到現在的仁慈全部用光了,“爲什麼你還要我放過你?”
閆翊曦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閃爍着惱怒的火光。
他對她已經把這輩子沒有用過的同情心全部用光了,爲什麼每次她看見他的時候,還是那種忌憚的神情,好像他是個吃人的猛獸。
可是他吃人的樣子,她一定沒有見過!
閆翊曦的口氣簡直太讓人覺得壓抑了,樑薇安感覺自己呼吸都很困難。
但是她的腦子還是保持清醒,她知道,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閆先生,我知道以你的身份來說,你對我非常大度。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次,我應該感激你。但是,我們根本生存在兩個世界裡,你在金字塔頂端,我在底層。你永遠可以耍弄我,我永遠不敢忤逆你……閆先生,你不覺得這樣挺累的嗎?”
樑薇安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閆翊曦正端着紅酒杯喝着紅酒,她的話一出口,他的手輕微抖了一下。
耍弄?
她覺得他是在耍她?
閆翊曦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整個人身邊都覆蓋着深沉凝重的低氣壓。
旁邊的女人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手輕輕地環上了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吐着氣:“翊曦,不要生氣。爲了這種女人,完全沒有必要。”
“……”閆翊曦淡淡躲開她的手,擡眸去看樑薇安,“耍你?我還沒有那個時間。”
“……”樑薇安不知道怎麼回答……是,他日理萬機,耍她也是需要心情和時間的。
她只是個小人物,被耍也是理所應當的!
“既然你覺得我是在耍你,那麼明天我們正式交往吧。”閆翊曦波瀾不驚地說出了一串讓人驚掉下巴的話,嘴角一直彎着那樣邪魅得讓人覺得有些害怕的弧度,“既然都已經在演戲了,爲什麼不演得逼真一點?我付你工資怎麼樣?按天算,還是按小時算?”
“……”樑薇安聽出了閆翊曦嘴裡嘲諷的口氣,雙手攥成拳頭,站在原地沒有吭聲。
“這個工作待遇絕對比你公司給你的待遇好得多了。”閆翊曦還是那樣皮笑肉不笑地笑,一隻手環過身邊女人的香肩,然後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她們都想當我的女朋友,可是她們都沒有機會。怎麼樣?我給你這個機會你是不是要感謝我?”
“……”不知道爲什麼,樑薇安感覺今天的閆翊曦有點不一樣……有點神經質。但是她本能地再搖頭,她知道這個遊戲很危險,“閆少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很抱歉……”
“……”閆翊曦忽然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拒絕,“樑薇安,你不會天真的以爲到現在你還能退出這個遊戲吧?你以爲今天跟你相親的男人是真的喜歡你?你別做夢了……”
胡文安的行徑本來就讓人覺得古怪,他不用調查也知道肯定是閆老安插的眼線。閆老和白家聯手,要玩死一個人易如反掌,甚至可以換各種死法。可能現在她身邊已經有無數讓她粉身碎骨跌進地獄的炸彈了。
如果沒有閆翊曦,她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但是,樑薇安從閆翊曦嘴裡聽到的是嘲諷和輕蔑,她感覺心上被人紮了一刀。
閆翊曦真的是,總是把她拎到半空中,然後再讓她狠狠摔回地面上,血肉模糊。
也許他打從心裡就看不起她,卻又要一次一次地幫她,給她幻想。
就是把她當傻子吧!
“閆翊曦!沒錯,我是沒人喜歡沒人娶,那又怎麼樣?礙着你什麼事了?你身邊美女那麼多你找她們陪你演戲啊!她們都很樂意,我不樂意可以嗎?”說到最後,樑薇安的聲音裡有了哭腔。
這種被閆翊曦輕蔑對待的感覺,真的好像把她的心臟都刺穿了一樣,深深的痛覺。從胸腔裡一直由內而外洶涌地溢出來了!
甚至之前被宋驍冷眼相待的時候,她都沒有這種感覺。
很難以名狀的痛楚……
最後,她轉過身去,想要走出這個房間的門。
但是兩個保安上來攔住了她。
她用力甩開兩個人的鉗制,想要走出門外。但是兩個人就是死也不鬆手。
最後,是閆翊曦的一聲“放她走”,兩個保安才鬆了手。恢復自由之後的樑薇安,馬上一步不停地衝出門外,她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臉頰上流下來了。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和閆翊曦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即使她能忍受他的耍弄,她也忍受不了他的輕蔑,他的嘲笑。
她甚至覺得,任何人的嘲笑她都忍耐得下,但是如果是他就不行……
她忍受不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閆翊曦成了一個可以和周圍人區別開來的特別的存在。
她真的不想他和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一樣,那樣低看她。
看着樑薇安離開的背影,閆翊曦坐在沙發上流露出一絲苦笑。這一次,他徹底明白她的防備和懼意是從哪裡來的了。因爲,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在一個平等的層面上相處過。他是那樣居高臨下,她是那麼小心翼翼。
即使彼此都沒有傷害對方的心,但是距離就像是一把刀,不經意間就能劃出血痕。
越是在意的人,傷痕就越深。
想到樑薇安通紅的眼睛,閆翊曦的眉心擰了起來。
一切,都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飛速發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