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無表情地拒絕道,忙低下了頭,說話的語氣裡帶着濃重的不耐煩的意味,就連翻動文件的動作也變得冷厲了一些。
“靈珊,你怎麼還在辦公室啊?我還以爲你去衛生間了呢。”一位女生神色匆忙地走了進來,當餘光瞥到一旁的安瑾初時,眼底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來。
白靈珊柔弱地笑了笑,說道:“我剛纔想幫瑾初整理一下文件,只是……”她留下一串耐人尋味的尾音。
“只是我不想讓別人插手而已。”不知怎麼了,她忽然沒好氣地說道。她那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反而襯托得白靈珊更加柔弱不堪。
“對不起,是我打擾你工作了。”她微微蹙着雙眉,臉上勾起一抹委屈的笑容來。
那個女生冷嗤了一聲,毫不掩飾地給了安瑾初一個白眼兒,冷言冷語地諷刺道:“既然她不領情,咱們也沒必要加幾次三番地幫她,再說了,你已經夠善良了。”
安瑾初露出一抹冷笑來,她們漸漸走遠後,一直飄蕩在她腦子裡的耳墜也慢慢消散。
她正埋頭處理報表的時候,就聽見手機鈴聲響了。她瞟了一眼,見是一個陌生號碼,沒有理會。
剛消停了一會兒,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她皺了皺眉,臉上那抹不耐煩的表情已經徹底掩飾不住了。
“喂?請問您是哪位。”
“請問你是安瑾初嗎?”手機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而且說話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尤其是提到她名字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我是……請問您是……”她猶豫地問道,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小安啊,我是你的高中班主任,趙老師,你還記得嗎?”
她沉吟了一會兒,呢喃道:“趙老師?”過了一會兒,她才恍然大悟地說道:“您當初是帶我們語文的吧,而且您當初還是全校公認的最帥男老師呢。”
她說話的時候,情緒也慢慢高漲起來,還隱隱帶着興奮的感覺。
“對對對,是我,是我。”
“那您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太開心了,差點兒忘了正事兒。”那位老師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道,“是這樣的,咱們學校過幾天要辦一個校友會,所有從學校畢業的學生都有資格參加。”
“過幾天……校友會?!”她的語氣裡帶着些許猶疑的感覺。
“對對對,是過幾天。因爲之前一直都聯繫不上你。我剛纔才找到你的聯繫方式,所以通知你的時間就比別人稍微晚了一點兒。老師向你說聲對不起。”
“別別別,老師,您千萬別這麼說……”她低頭看着桌上那摞文件,輕輕嘆了一口氣,“主要是我最近的工作太忙了,恐怕還沒有時間去參加呢,我也很遺憾的。”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勸說道:“年輕人,工作忙一點也挺好的。只不過,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校友會,如果不來參加的話,真是挺可惜的。這幾年來。母校變化也很大的……”
安瑾初撐着額頭,聽趙老師巴拉巴拉說了很長時間。慢慢的,睏意席捲了她的全身,手裡的手機也有向下滑動的跡象。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桌子上,手機也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
她忙回過神兒來,快速撿起手
機,上面顯示着正在通話中。
“小安啊,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她剛將手機放到耳邊,就聽到老師問了這麼一句。
她愣怔了幾秒,忙不迭地應承道:“對對,老師說什麼都對。”她卻暗喜抹了一把冷汗。想不到這麼多年來,老師還沒有改掉他的口頭禪。
“那你……”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就說道:“老師,我會認真考慮的,能去的話,我就去。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到時候不管去或者不去,都記得告訴老師一聲啊。”
她忙應了幾聲。
掛了電話以後,她靠着椅背,仰頭看着天花板,慢慢嘟起嘴脣,又小心翼翼地將筆放在了嘟起的嘴脣上。昔日的校園記憶也像潮水般涌了出來。
樑祁然正襟危坐着,眼睛一直緊緊盯着手機,而且表情還很緊張,又隱隱帶着些許興奮的神色。
站在一旁的王秘書挑着嘴脣看着他,眼睛裡還閃爍着鄙視的光芒。
“樑總,您不就是在等一個電話嗎,怎麼感覺比我求婚的時候還緊張。”
他冷冷瞥了他一眼,很是鄙夷地反駁道:“你覺得你能和我的電話比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求婚那會兒,你老婆肚子裡的孩子都有三個月了吧。就算不求婚,她也會上趕着嫁給你的吧。”
王秘書輕輕咳嗽了幾聲,掩飾着尷尬的表情。
“樑總,這也是一種策略,您如果不介意的話,完全可以借鑑一下。”他說話的時候,一隻手放在褲兜裡,一隻手垂在腿邊,一直都保持着45度望天的姿勢。
樑總然很是不屑地冷嗤了一聲,正準備挖苦他一會兒的時候,就聽見手機響了。
他忙不迭地接了起來,臉上那抹夾雜着期待和興奮的表情,還沒有褪去的時候,眉毛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我,我知道了,麻煩您了。”
他掛了電話以後,深深出了一口氣,將轉椅左右轉動了幾下以後,他才又將手機拿了起來。他向秘書看了一眼,又將通訊錄裡的第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不超過三聲,他就聽到了安瑾初的聲音。
他說話前習慣性地先笑了笑,試探着問道:“瑾初,我剛纔接到高中母校的通知,說是過幾天要召開校友會,你去嗎?”
“我啊……暫時還不知道呢,我這裡還有好多工作沒有完成呢……”她那略帶沮喪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某人原本滾燙的心,瞬間涼了一大截兒。
“今天必須交嗎?”他皺了皺眉,手指不停地敲擊着桌面,臉上肌肉也有些緊繃。
“倒是沒有說過今天必須交,但是……”
聽到這裡,他那緊緊皺着的眉毛又舒展開來。
“瑾初,你知道嗎?我一生中最懷念的就是高中的那段日子。每天過得很簡單,但是也很容易滿足,很容易快樂。每天和你一起上下學,看你笑,看你鬧……”
“祁然……我……”
“難道你沒有懷念過那段回不去的時光嗎?工作以後,我就連接送你上下班的資格都沒有……”
王秘書表情陰晴不定地看着樑祁然的背影,眼睛裡還隱隱閃爍着淚花。也不知道他家總裁的演技太好,還是說,人家本來就是一個重情義的
漢子。
就連他這個局外人都被感動得快哭了,心裡更是苦澀得不行。
“我……”停頓了好一會兒後,她才說道,“那……我……我去吧……”如果仔細聽的話,還能從她說話的語氣當中,聽到一種豁出去的感覺。
“好!一言爲定!”他露出一副雀躍的神色,“校友會上,咱們不見不散,”
他彷彿生怕她反悔似的,語速飛快地說完那句話後,他就動作飛快地掛了電話。
樑祁然大步走到王秘書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神采飛揚地說道:“去吧,你跟財政部說一聲,多贊助母校一點兒資金。畢竟這是空前絕後的校友會,可不能讓其他人看癟了。”
王秘書臉上那副悲愴的表情,也被他一巴掌給拍得灰飛煙滅了,但是心裡那種苦澀的感覺卻越來越濃重了一些。
他給了自家總裁一個你開心就好的表情,自己頂着一張公事公辦的臉出去了。
樑祁然趁左右沒人的時候,攥緊了拳頭,表情興奮地做了一個勝利的動作。當他轉過身的時候,發現有一位員工正站在門口,一臉吃驚地看着自己。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抖了抖衣領,一本正經地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安瑾初掛了電話以後,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工作上。她忙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在下班的前一秒將完整的報告交了上去。
她拿起包包,一邊捶着發酸的胳膊,一邊向電梯走去,隱約聽到有人在討論什麼禮服的事情。她沒有當回事,只當耳邊刮過了一陣妖風。
可是當妖風中夾帶着白靈珊的聲音時,她的胸口就有些堵得慌。
她出了公司門,向四周看了看,也沒有找到司機小白。她正向站牌走的時候,就從旁邊冒出一個人影來,一把拽住她,就將她拖上了車,她甚至還來不及呼喊。
當車門嘭地一聲關上的時候,她也看清楚了那個罪魁禍首,她的臉色又紅變青又由青變紫。她二話不說就打開了車門,卻又被狠狠拽了回去。
婁墨琛陰冷着臉鎖上了車門,狠狠瞪着她,咬着牙怒斥道:“安瑾初!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要繼續躲我嗎!啊?!”
一雙犀利的眼睛裡彷彿帶着火焰,一口白牙都快被他給咬碎了。
“婁總,我沒有躲你。”她提起一口氣,用一副你在無理取鬧的表情看着他,“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我們,而且我現在貌似已經站在風口浪尖上了。”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裡帶着濃濃的嘲諷的意味,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卻狠狠地在他的心上紮了一下。
“明天我就把那羣長舌婦都給開除了,誰要是敢在……”
安瑾初不等他把話說完,她就略帶怒氣地嗆道:“婁總,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這麼自以爲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傀儡,都能任由你擺佈。就算你把這棟樓裡的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你就能保證,你能堵上所有人的嘴嗎?”
她冷嗤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
婁墨琛攥緊了拳頭,眼睛都快瞪出血來了,最後也只是將肚子裡的氣通通嚥了回去。
他二話不說,就開着車子向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安瑾初看着周圍陌生的景物,又忐忑不安地注意着他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