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流產大出血,身體抵抗力迅速下降,上次受傷後尚未痊癒的傷口也有些發炎,隱隱作痛着,舒靜曼醒來後再也睡不着,穆煜澤很耐心,就在一旁陪着她,一邊逗她,一邊有模有樣地削着一個蘋果,等到皮削完了時,果肉也去了大半。
“原來你不會削蘋果。”舒靜曼嘻嘻笑他。
穆煜澤倒是不惱,好脾氣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一塊一塊喂她,然後削下一個,再切塊,再放到她嘴裡……齊銳買了十幾斤蘋果,有得他慢慢練習。直到——
“我真的吃不下了。”看着他遞來又一小塊削好的蘋果,舒靜曼苦了臉,
穆煜澤盯着她看了兩秒,放下叉子,滿意向她示意垃圾桶裡上面那條薄薄一層連續不斷的蘋果皮,幽幽地說了一句:“原來削蘋果很簡單。”
“……”舒靜曼保持微笑不說話。
十幾斤蘋果,被你浪費了差不多一半,再學不會,那纔是奇怪了。
穆煜澤起身去洗手間裡洗盤子刀叉時,翟景軒從外面推門而入,手裡抱着兩大捧鮮花,一束紅粉鑲嵌的康乃馨,一束滿天星點綴的香水百合。
“呀,你醒了!”見她醒來,翟景軒一蹦一跳走進,心情甚至愉悅,一一把手裡的花放下後,指着那束香水百合道:“老頭子說送給你的。”
“哦,”舒靜曼感到意外,“謝謝。”
翟景軒卻沒有多說,“你沒事了吧?”
舒靜曼笑,“如果我說有事呢?”
翟景軒撓撓頭,還真不知怎麼回答,目光在房間轉了一圈,“澤哥哥呢?”
“洗手間。”
舒靜曼在的vip病房洗手間衛生間一應俱全,加上某人的改造,病房裡也多了衣櫥餐桌辦公桌沙發,上次她進醫院也是住的這間。
聞言,翟景軒就朝旁邊的洗手間走去,走了幾步,想到不對的地方,又歪頭道:“我洗手。”
剛走到洗手間門前,穆煜澤就推門而出,兩人擦身而過時,翟景軒不着痕跡地扯了扯穆煜澤衣角,後者腳步一頓,“劉茂勳抓到了。”
穆煜澤看了看這邊正張望着自己的人,低聲“嗯”了一聲,步履如常地朝她走來。
“曼曼,我有點事要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景軒會在這陪你。”
“嗯……“病**上本來笑得恬淡的人笑容一下凝住,警覺地看着他,“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見她眼巴巴的樣子,穆煜澤心軟了,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很快,半小時就回來。”
“那你要快點回來。”緊緊環住他腰間的手臂猶豫了好一會,才鬆開,顯然是不想他離開。
“嗯,我答應你,很快就回來。”
說着,又拉起她的手吻了一會,才轉身離開,快到門口時,特意叮囑從洗手間走出的人:“景軒,你在這陪着曼曼。”
房門被人從外面帶回。
舒靜曼失神地看着門口消失的身影,目光黯淡。
翟景軒瞧見,故意提高了分貝,“呀,這誰削得蘋果啊?看起來不錯,我吃了啊。”邊說,邊注意她的反應,瞧見她連頭都不偏,眼神依舊看向門口,翟景軒只好走到她眼前,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麼了?你不開心啊?”
“沒有。”
“那我給你講個笑話,要不要聽?”
“嗯……好。”
“你要聽什麼樣的?”
“都可以。”
“經典笑話、冷笑話、低俗笑話、高智商笑話,你選哪一種?”
“都可以。”
“都可以啊?要不你講一個?”
“明明是你要給我講笑話。”
舒靜曼不滿地皺眉,翟景軒則是哈哈大笑,耍賴稱自己忘了要講什麼笑話了,前者要拿擱手的抱枕扔他。病房裡很快有了兩人的笑聲。
門外,男人隔着虛掩的門,聽到她盈盈笑聲,這才放心轉身和前面等候他的人一道離去。
曾幾何時,他也和現在的她一樣,極度缺乏安全感。只是時間的打磨,讓他學會內斂,但內心深處,他和她,是一類人,
病房裡,兩人和往常一樣笑鬧着。
笑着笑着,舒靜曼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看着面前的人,極其認真地問:“景軒,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她迅速轉換的情緒讓翟景軒措手不及,正想着壞了,該找什麼話題才能轉回她的注意力時,卻聽到她這樣問,想也沒想,他就回答了:“是啊。”
“真的嗎?”
看着她無比認真小心翼翼的樣子,翟景軒立馬明白她不是隨口問出,於是看着她,很真誠地點頭:“是真的啊。其實,我沒什麼朋友的,你是一個,澤哥哥……他是我的哥哥。其他人……好像就沒有了。”
“嗯?”
翟景軒沉默了。不一般的出身,註定了他擁有不了普通人間的友誼。在學校,不是沒有人想要和他交朋友,可是那些人要不是因爲早知道他身份有所圖,要不就是一開始不明真相,是真想和他做朋友,一旦知道他身份後,不是避之不及,就是假惺惺地和第一類人一樣,對他開始抱幻想了。當然還有一類人,他們家族和翟氏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他們處心積慮地接近,然後想要找時機綁架他、殺了他。
可惜那些人都太蠢,他能毫無顧忌地在學校裡行動自如,身邊難道就沒有幾個忠實的保鏢嗎?他們前一秒鐘產生的想法,下一秒跟隨的人就會悉數告知他。呵呵,所以至始至終,沒有一個人得逞。
再後來他不斷跳級,不斷變換世界各地的學校,前兩年,乾脆進了大學,不說周邊的人都比他年齡大沒有共同語言,他自己也沒時間和誰交朋友,也不樂意去去做。
“其實,各地的學校都一樣,來來去去,就是那些人。我誰也不記得,倒也挺好的。”說道最後,翟景軒自嘲笑開。
舒靜曼歪着頭想了一會,右手搭在了他肩上,“那些人真壞,不過景軒你不要難過,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一定不會傷害你的,還有煜,他也不會的。”
“嗯。”
“好朋友……太好了,景軒是我的好朋友咦。”舒靜曼小聲唸叨着,目光遊離,過了一會,奇怪地冒出一句:“景軒,你會討厭我嗎?”
“啊?”
“你會討厭我嗎?”
“我爲什麼要討厭你?”
“真的?”說着,她又驀地笑開:“呀,可是你長得真好看,我覺得自己賺到了呀,我覺得你就像我弟弟啊,要不你還是叫我姐姐吧。”
“不要。”
……
翟景軒看着面前的人,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心裡暗暗擔憂,她面上是笑着,目光卻很是渙散,而且,情緒太不穩定。什麼地方一定不對。澤哥哥怎麼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