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微合的房門前,舒靜曼伸手熟練地敲動。接連敲了三次後,裡面都沒有響起讓她進入的男聲。她知道他習慣,平時,外面的人只要敲門一下就會得到迴應。
他討厭工作時被打擾,更討厭囉嗦麻煩,所以她沒再敲第四次,而是大膽地輕推開房門。
房門剛推開擠進半個身子,向前看去,男人一身黑衣,坐在黑色辦工作後,猶如一尊雕像是一動不動陰冷的目光正看着擠進半個身子的她。
猶豫了下,舒靜曼還是避開他太過冷漠直接的目光,走進了辦公室,停在了接待客人的沙發區旁,沒再上前。
兩人間隔了兩三米的距離。儘管如此,舒靜曼還是能感受到來自前方人的冷眼漠視,吸了口氣,捏了捏手裡的東西,擡起頭來,“穆總,我是來——”
“出去!”辦公桌後的人突地怒吼出聲,厲眸逼人。
“我……”舒靜曼收緊了手裡的東西,平靜輕聲道:“穆總,我是來辭職的。”
“找人事部!”穆煜澤注意到她手裡捏着的東西,陰冷的眼眸裡染上怒氣,敏銳如他,早已猜出那是什麼。
“他們說我的辭職要你簽字纔有效。”語氣輕緩,她陳述道。來這裡之前她就去找過人事部了,對方不知怎麼的就是不肯批准,後來又告訴她她辭職一事不歸他們管,必須找他才行。
“滾!”
舒靜曼果真聽話地轉身就走,卻是留下了手裡的東西,“穆總,辭職信我放桌上了。”說完,迅速地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剛照原樣帶合上辦公室門,轉身要回辦公室收拾東西,身後,什麼東西砸落在地上霹靂嘩啦的聲音從門縫間傳出,清晰可聞。
轉身,眼眶突地就紅了。
乘着上班時間,公司走動的人不同,舒靜曼簡單地收拾好辦公室裡自己的東西后,抱着打包的紙箱子進了電梯。這層樓和她關係好的就只有麥冬,挑上班時間離開,其實也是怕被她看見擔心,還是之後再告訴她比較好。
其實她更怕的是——會遇上他。好在自從她從他辦公室離開後,他就沒從房間裡出來過,應該是忙着處理公司事務吧。齊銳說他父親生病了,前幾天都來公司,等着他處理的積壓公事肯定很多。
從公司大廳走出,她甚至不敢看前臺工作人員的眼神,就連經過沒見過面的保潔人員,也是低着頭快步走開。
炎熱的夏天,十一點的太陽發出炙熱強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放下手中的箱子,舒靜曼站在路邊攔出租車,只是等了好一會都沒能等着一輛空車。伸手拂了拂凌亂開的劉海,陽光照在身上炙熱,因爲辦公室裡有空調,也不會覺得熱,走出來了,才覺得這還沒到正午的太陽已經能讓人出汗,熱烘烘的。
舒靜曼看着身旁寬出她身體整整一倍的大箱子,一陣恍惚。記得剛去頂樓報道的第一天,她也是抱着一隻箱子,裡面裝的都是她的東西,可是要比這個箱子小很多。現在的這隻箱子裡,同樣裝的都是她的東西,卻多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是她接連買來放在辦公室當裝飾用的,比如那幾盆綠油油的盆栽,那幾個小巧的布偶娃娃。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積累了好多東西。
穆氏大廈頂樓,一間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後,男人長身佇立,透過玻璃窗直直向下面的風景看去。只是五十多層樓的距離,下面的光景猶如螞蟻,根本辨不清什麼。
“嚓”地一聲,打火機響起的清脆聲響。
在敲了好幾次門都無人迴應的情況下,齊銳無奈只好自己推門走進。只是,剛探進半個腦袋,就被裡面迷茫着的煙霧嗆着。
怎麼回事?
澤他到底是在這房間抽了多少煙?!
“出去!”冷漠的男聲厲聲響起,直接趕走。
隔着煙霧,齊銳這纔看見落地窗前抽菸的身影。對方是背對着的,他看不見他的神情。
不過這種時候,肯定是他心情糟糕透頂的時候。
“少抽一點。”齊銳蹙起眉頭,低聲提醒道。
“出去!”穆煜澤的聲音顯然更大了些,甚至還夾雜了不知名的怒氣。
齊銳看了他一眼,終是無奈轉身,悄無聲息帶上了門,留下一室煙霧和窗邊那道長身而立的冷漠身影。
落地窗後,男人厲眸瞥了一眼指間正燃着的煙火,突然狠狠地擲向地板,轉身,向着休息室方向走去,留下一空室的煙霧。
接到袁麥東的電話時,舒靜曼正歪歪扭扭地靠在沙發上,雙眼閉着,明顯是睡着了。地下,擺放的是一本厚厚的雜誌,書頁混亂,內頁接觸的地面。
聽到電話聲響時,舒靜曼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也不知道電話聲響了多久了。
“靜曼,你去哪了?中午沒看見裡,一下午也都找不見人。”早上去上班時,兩人才打過招呼啊。
“麥冬,我……”舒靜曼怔住,那邊的人問了好幾遍,才慢吞吞地開口:“我辭職了。”
“什麼!”袁麥東自然是驚訝,完全是沒有想到,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我辭職了。”舒靜曼重複了一邊,聲音恍惚。
“你,你沒事吧?”腦中百轉千回,袁麥東能想到的也只有她和穆總間出了問題,想到這裡,又是擔心,“要不要我——”
“我沒事。”舒靜曼開口打斷了她,“走得時候忘了告訴你一聲,不好意思啊。”
聽着電話裡風輕雲淡的女聲,話語平靜得不能再平靜,袁麥東卻是很擔心,這種時候,越是平靜,就越是在掩飾。
“麥冬,先這樣好嗎?我還有點事。”
“啊?哦,好、好的。”
掛斷電話,舒靜曼才重新意識到幾個小時前她所做的。
是的,她辭職了!
一切都照着她想象的進行,只是想不通爲什麼他會那麼生氣。其實這樣不是很好嗎?他和許小姐,也可以在一起了。
那位許小姐反覆說她眼睛漂亮時,她就意識到一點:她只是一個替代品。他真正喜歡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一開始只是猜想,從機場事件開始,到後面許小姐生病他反覆的作陪,還有,他對許小姐毫不掩飾的維護,短短兩月不到的時間,期間他情緒的變化,讓她更加清楚明白這個事實。
其實,許小姐素顏的時候,她們是有一點相像的。
現在,真正的主角登場了,也該是她退出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