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快半個月了,在半個月即將到來的前一晚上,穆煜澤破天荒和舒靜曼接了視頻。
知道他忙,每次打電話舒靜曼都不敢多說,他突然提出視頻,簡直是喜出望外。
他本來光潔的下巴,長出了不少鬍渣。英俊的臉龐多了疲倦。
舒靜曼看着屏幕裡的人,抿脣笑了。
“笑什麼?”
“喏。”她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示意他。
穆煜澤果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先是懊惱皺眉,想來是沒想到自己有這麼邋遢的一天,隨後擡頭看鏡頭望着她也笑了。
“叫老公。”
舒靜曼扭捏着不肯開口,一擡頭又是他的笑,“景軒也在呢。”可不是,景軒就坐旁邊。
“老婆……”剛還厲聲訓斥下屬的人此刻撒起嬌來,“我好累。”
她聲音柔和下來,“我知道。”每次剛接到電話一會,就聽到有人叫他了,他累,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澤哥哥。”翟景軒討喜地湊到鏡頭前。
穆煜澤故意拉黑了臉,威脅他,“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你自己解決。”
翟景軒“嘻嘻”笑着。
這次穆煜澤的時間很多,和鏡頭前的兩人有說有笑。
舒靜曼自然是高興,“會不會影響到你做其他的事?”本來,她是想問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呢?
聞言,穆煜澤一臉糾結,很不要形象地把五官扭成一團,答案已經顯然了,舒靜曼“哦”了一聲,卻見他一本正經道:“嗯,要吃晚飯。”
舒靜曼笑了。
不出半分鐘,真的有人敲門,提醒穆煜澤吃飯。
“我沒有騙你吧。”
舒靜曼點頭,
關視頻時,她忙叫:“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
“嗯?”穆煜澤擡起頭,咧開嘴笑。
“快去吃飯吧。”
“嗯。”
視頻關閉,她一臉失落。
遠在意大利那邊的人卻是一臉玩味的笑。老公?
傻女人,他怎麼不知道她的心思,不過,你老公我明天就回來了,等着吧。
舒靜曼剛醒來,聽見好像有人在敲門,揉了揉眼睛,“景軒,等等。”只有景軒會一大早敲她臥室的門,等她下樓。
說話間,她利索地翻身下**,卻聽見扭動門把手的聲音。景軒只要是敲門就會等在外面,不然就是不敲門,直接闖入。這是他的習慣。
剛要出聲,看到門口站着的人整個人卻呆了。
穆煜澤提着行李箱,看着房間裡一動不動的人,不由皺眉,怎麼是這反應?太激動了?
不等他做多想,下一秒,就瞧見她突然飛奔向自己,
這可把門口的人嚇得不輕,趕忙提醒她:“穿鞋!慢一點——”話沒說完,她柔軟的身子已經撲向自己,纖細的手臂有力地圈住了他腰間。
“穿鞋……”他小聲一句,顯然這話太過無力。
他也伸手抱住了她,可憐那隻行李箱,被人猛地一鬆,直直摔在地板。
兩人就這麼抱着。
過了一會。
“真的是你……”她嘟嚷着,抱着他不肯撒手。
“嗯。”
“怎麼不告訴我?”
他悶笑不說話,卻是把她抱了起來,朝着屋裡走去,“怎麼不穿鞋?”輕聲的責備,更像是溫聲的關心。
“看到你回來了嘛……”
“想不想我?”
“想。”
“叫我什麼?”
“……老公。”
“嗯,老婆,我也想你。”
……
兩人膩歪牽着手下樓時,翟景軒已經坐在餐桌上了。
“景軒,煜回來了!”舒靜曼拉着翟景軒的衣服,開心得像個孩子。
翟景軒沒有吭聲,只是看着對面坐下的人,笑了。
舒靜曼還是激動的,拉着翟景軒,說個不停。等到傭人把早餐端上來時,才發現翟景軒今天沒有坐輪椅,“景軒,你自己走下來的?”
翟景軒“嗯”了一聲,趁着對面的人低頭時,伏在她耳邊小聲道:“澤哥哥會罵我。他很兇的。”
舒靜曼笑。
至於原因是不是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景軒他不再需要輪椅。
爲了能早點見到她,穆煜澤是連夜趕回來的,連續半個月繃緊神經的忙碌熬夜,他的確累了,累到早餐後回房間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舒靜曼細心地給他掖好被角。他頭髮長了許多,額前的碎髮快要遮住眉宇,她伸手理了理,指尖不由劃過他飽滿的額頭,目光向下,他黑眼圈異常濃厚,深邃的雙眼被濃密的睫毛蓋住,雙脣緊抿,面色十分疲憊,現在睡得極沉。
穆煜澤回來,意味着翟景軒就得離開了。
如果成長需要慘痛的經歷作爲代價,那他的確是長大了不少。他不再愛講話,他開始緘默。如果可以選擇,誰要這樣的成長?
回去時他拒絕了專機,選擇了普通客機,普通的機艙,旁邊坐着的老人問:“孩子,你多大了?”
他偏頭看向窗外,用意大利語回答:“我……15歲吧。我不知道。”
“對不起,我只會中文。”老人有些惋惜,她是中國人,跟團去意大利旅遊的,不懂意大利語。
翟景軒閉上雙眼,“沒關係。”他在心裡默唸。年齡對他,真的沒什麼意義了。
舒靜曼照例是捨不得翟景軒離開的,翟景軒也墨跡,最後在穆煜澤的默許下,翟景軒在a市又多停留了差不多一週。
第二天。
穆煜澤終於睡醒,習慣性伸手去拿手機,伸手一摁,屏幕是黑的,縮在他懷裡的人朝着他調皮吐舌。
原來是她關機了,難怪一覺睡到自然醒,沒有手機鈴聲作怪。
手機一開,立馬幾十個未接來電蹦出,本地的,外地的,私交的,工作上的……
“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舒靜曼歪頭問。他太累了,她私心想要他睡個好覺,所以,擅作主張把他手機關機了,現在看到這麼多未接來電,又生怕他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穆煜澤偏頭捏了捏她的臉蛋,笑了,“沒有。讓他們等。”
有人似乎是掐準了他開機的時間,立馬就打來了電話。
“現在可以接了嗎?”穆煜澤偏頭“徵詢”意見。
舒靜曼知道他是在捉弄她,推開他拿手機的手,“討厭。”
電話接通,男人爽朗的笑聲傳了進來,說着舒靜曼聽不懂的語言,穆煜澤右手是摟着她得,目光也看着她,一邊講起電話。
舒靜曼聽不懂,於是搞小動作,使壞地去摸他剛颳了鬍子的下巴,刺手的觸感讓她低笑出聲。
穆煜澤拉了她手幾次,沒用,就由着她了。
“還在睡覺?天啊,那你妻子一定就在你身旁!”
“嗯。她聽不懂德語。”
那頭的人笑了,用生硬的中文一字一句道:“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趴在穆煜澤胸前的舒靜曼顯然聽到了,臉不由一紅,她沒有注意到接電話的人神色的不正常,以及他下意識低頭看她的動作。
孩子?
他和她,曾經是有一個孩子的,只是,上天可能懲罰他們,這輩子讓他們和孩子沒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