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墨說的每一句安然都無法反駁。
然後也變成了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麼？”
安然的沉默，換來的是蘇千墨的咄咄逼人，“既然不愛，那就不要勉強自己！”
“蘇千墨，無論如何，這都是我的事情。”
安然始終不想正視這個問題，即便要正視，那也不是當着蘇千墨的面來討論。
她還不至於這麼不自信。
一股怒氣在胸腔中溢出，蘇千墨狠狠地抑制在心頭，安然能敏銳地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一點點變冷。
以爲他會發怒說些什麼，但最後他卻也只是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室內只剩下兩人的輕微的呼吸聲。
安然突然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抓起地上被丟得凌亂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
在這個時候，早就顧不得所謂得形象了。
蘇千墨灼熱的目光一直緊盯着她，直到她穿好了衣服準備離開，他纔開口說：“我愛你。”
聲音低沉，柔和，目光深邃，閃爍着不一樣的光芒。
“……”
是她聽錯了麼？
可不管是不是，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地狠狠顫抖了一下。
心跳很快，像是要衝破喉嚨。
“謝謝！”
半晌，安然淡淡地丟下兩個字，佯裝十分淡定地離開他得視線。
回到自己的房間，安然整個人像是被戳破的乞求，癱軟似得靠在門上，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股莫名的傷感涌上心頭，除了想哭，那便是胸口那……尖銳的痛。
與此同時，一種深深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對於華瑾城，她究竟是不是愛，是不是？
那一夜，他們輾轉難眠。
安然沐浴清醒過後，習慣性端着一杯紅酒，靠在窗臺，遙望着星空發呆。
蘇千墨如是。
他們的臉上揚着被憂傷浸染的神色，眸色之中帶着屬於彼此的傷痛，像是一縷光，投射在空中，星星點點都成了他們心中的那一縷憂愁。
……
夜。
黑暗，能夠讓人釋放人性。
華瑾城確定與安然結婚的消息，雖然未有通過媒體公開，但基本上都收到了請柬。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便是他們的婚禮。
儘管他們之前鬧崩了多少次，這一次，還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或許是因爲，真的要結婚了吧。
多好的一對璧人呢！
康子君苦笑連連，坐在沙發前的毛毯上，拼命地灌自己烈酒。
手機被丟在桌子的一邊，她撥打華瑾城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可最終提示的是對方已關機。
呵呵……
真是避之不及啊。
什麼關機呢？只是玩着小孩子的把戲，把自己加入黑名單罷了。
活了三十來年，從未對愛有過半點希冀的她，卻因爲一眼便愛上了這個儒雅的男人，可誰又想到，儒雅的外表之下，那一顆心其實是黑色的呢？
在他的世界裡，除卻安然，任何女人與他而言，永遠都不過是發泄的工具罷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她不甘心，爲什麼自己認真愛
上的男人，爲什麼她得到的男人，始終還是不肯給她一顆心。
她不甘心！
康子君內心萬分痛苦，再次拿起手機撥打。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無論她播多少遍，結果還是相同。
呵呵呵呵。
她好想笑，可沒想到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像是要瘋了，想要找到他的那種心情更加迫切，渴望。
手機打不通……手機打不通是麼，那就用電話。
康子君趴在桌子上笑着哭了一會，突然眼睛一亮，起身跌跌撞撞地坐在沙發上，拿起座機撥打。
果不其然，手機接通了。
“呵呵……”
在他接通的第一時間，康子君發出了幾近乎悲慼的一聲笑。
果真如此呢！
華瑾城，你果真如此絕情。
“說話！”
那頭低吼了一聲，讓淚流滿面的康子君頓時止住了眼淚，她擦拭去臉上的淚痕，綻放着最後的一抹高傲的笑，“華瑾城，知道我是誰麼？”
沉默……
接近三十秒的沉默，華瑾城明顯不悅的聲音傳來：“有事？”
“當然有事了。不過，沒事就不能找你麼？”
因爲要跟自己心愛的人結婚了，所以對他而言，她這個一時的解決工具可以光榮退休了是麼？
心底裡越想越氣，康子君也不顧那麼多，扯着含糊的嗓子喊：“華瑾城，你TM就是一混蛋！玩完了就丟，你TM當我是什麼？”
“枉我康子君那麼愛你，可到頭來，我就連一個小姐都不如。華瑾城，你究竟憑什麼這麼對我，你憑什麼？”
心底的委屈像是決堤的洪水般報答，康子君哭喊着，狀若癲狂。
她喝多了，真的喝多了。
腦袋很沉，暈乎乎的，趴在沙發的邊沿上，眼淚一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整個人的情緒已經處於暴走邊緣，她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想那麼委曲求全。
她想吶喊，把內心所有的不快都宣泄出來，她愛華瑾城，恨華瑾城，愛恨像是一張網一樣，將她纏繞住，想要抽身離開，卻發現早已經有氣無力。
她輸了！
輸了！
所有人口中高傲的，自信的康子君，如今早已經不復存在。
……
華瑾城擰着眉頭，一抹怒氣飛揚在眉間。
“是誰？”
見他把手機的通話冷冷地掐斷，曾喻皺起了眉頭。
是康子君吧，這個跟她相同，傻傻地愛着華瑾城的女人。
她很同情康子君，同時也爲自己感到可憐。
她們之間在華瑾城的內心，別說與安然相比，即便是一根頭髮也不如。可偏偏，她們還是那麼傻，傻傻地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華瑾城冰冷的目光冷冷地掃她一眼，拿起丟在沙發上的沙發，準備離開。
“不是說今晚留下來陪我麼？”曾喻看着他的背影，做着最後得挽留。
明知道挽留換來的只會是拒絕，可她還是想要他留下來，哪怕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不說話。
“我說過，只求你陪我這一次，以後，絕不糾纏。”
華瑾城腳步頓下，多了一絲猶豫，回頭，看着曾喻的目光有些諷刺。
“絕不
糾纏？你確定自己能辦到？”
“能。”
曾喻走過去，拉起他的手，用着無比堅定的目光看着他，以示自己的決心，“過完這一夜，你我之間，連上司下屬的關係都不算。”
說完這句話，曾喻在內心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那些原本想要告訴他的話，也在他掛斷那個電話的瞬間，再也沒有勇氣。
即便說了又如何，結局只會相同。
他不會被任何東西束縛，他的心只會給安然一個人，因爲清楚瞭解，所以如此絕望。
華瑾城緊擰的眉頭緩緩鬆開，冰冷的目光也一點點變成以往的柔和，像往日的陽光一般，是她愛上的那一個華瑾城的模樣。
她癡迷地看着他的臉，伸手，撫摸上他俊美如玉的臉頰，嬌嫩的紅脣一點點湊上去……
華瑾城微一遲疑，猛然將她整個人抱住……
……
一夜未眠，安然整個眼袋看起來十分水腫。
車廂內，徐雯擔憂道：“安小姐，昨晚睡得不好嗎？精神好差。”
安然搖了搖頭，現在沒有什麼心情說話。
徐雯瞭然，目光看向窗外，突然心血來潮道，“安小姐，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
說完也不等安然批准，直接開車門下車，奔向對面的咖啡廳。
想到徐雯的用意，安然無奈且安慰地笑了笑，頭往後靠在椅墊上，閉目養神，不然她一會兒別想開車了。
徐雯暫時還在考駕照，來的時候她就帶了徐雯，也沒讓司機送他們過來，現在想想都有些後悔了。
估計是太累了，剛閉上眼睛的功夫，她感覺車門被人打開，安然下意識地以爲是徐雯回來了，眼睛也沒睜開，迷迷糊糊道：“這麼快回來了？”
她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車廂內，洋溢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很熟悉，很熟悉，灌入鼻腔之中，刺激着她的感官。
腦海竄上一個人的影子，安然腦子一個激靈，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所有的倦意瞬間消失，猛然睜開那一雙帶着愕然的眸子。
蘇千墨坐在副駕駛位上，面帶微笑，十分優雅地看着她，彷彿昨晚的事情不曾發生，心情極好。
“你……”
安然上下掃了他一眼，問話還沒結束，蘇千墨突然遞來一杯牛奶，“不介意送我一程？”
這麼說，這杯牛奶是來收買她的嗎？
安然皺眉：“不要告訴我你沒開車過來，這樣的理由太爛，也絕對不可能。”
“我不準備這麼說。”蘇千墨的目光瞥向後視鏡，薄脣勾起，幾分放.蕩不羈，“只是爲了坐上你的車子，我把輪胎給破了。”
“……”
安然眼角狠狠抽搐，被雷得外酥裡嫩的。
真的這麼可笑麼？
“蘇千墨，你真幼稚！”
然而，安然並不打斷讓他坐順風車，“我想，以蘇總的能力，在C市的人脈，有的是人會送您回去，所以，這一點你不需要擔心。”
“我的目的似乎很明顯。”
蘇千墨擰眉，用着一種理所當然的目光看着安然，“沒聽到麼？我是爲了蹭你的車，所以才戳破了輪胎，所以，這是你的責任，我也不需要別人的幫忙！”
‘你的責任’四個字，蘇千墨刻意加重了幾分力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