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婷伸手摟過她的小肩膀,脣角溢着抹溫柔的笑容,眸光輕柔地看着她,輕聲地說:“是啊,你在媽咪的肚子裡待過,一點點的,慢慢的,長大呢!好神奇的說。”
欣妍想了想,說:“爲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聽到欣妍這麼一問,楊舒婷撲哧一聲笑了,她看了看同樣也在歡樂笑着黃新,然後看着欣妍,說:“這個媽咪說不清楚,等你上了初中,學到生物課的時候,老師會告訴你的,然後你就知道蝌蚪,胚胎是怎麼來的……”
“哦……”欣妍也沒再像個好奇寶寶那樣不折不撓地問問題了,她在想,她可以去翻閱書籍,或是上網查資料,這樣就知道這方面的知識了。
下午六點鐘,暖黃色的餘暉灑落在這座城市,天邊的雲彩染着日落的暈紅,參差不齊的高樓大廈,高大的落地窗,反射着溫暖的光芒。
凌維浩獨自一個人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神情黯然地望着窗外壯觀的建築物,然而與他此時此刻低落的心情成鮮明對比。
自他從新城公寓回來之後,心裡煩躁,雜亂無章。胸口像是有塊石頭壓着他,喘不過氣來,好難受,簡直快窒息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日落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一抹暈紅在天際那一邊。
偌大的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光線灰暗,他的身影顯得孤涼而寂寞。
這時,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辦公室裡的安靜。
站在落地窗前的凌維浩,轉過頭看了看放在桌面上響動的手機,現在不管是誰打來電話,他都不想接聽。
爾後,手機不再響了,辦公室裡恢復了安靜,靜得有些可怕。他還是第一次感到這樣後怕,孤單。不是有黎汐雨在他身邊嗎,不是有他們的孩子嗎,爲什麼他還是有這樣可怕的感覺呢!
他突然間想給楊舒婷打個電話,跟她聊一聊,就是好好地聊一聊,不要對峙,不要吵架的那一種,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她是不會跟他聊的,她會說,還有什麼好聊的呢!
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門推開了,是小李。小李還沒有下班,她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現在才完成,她留意到凌總中午回來之後,就一直待在辦公室裡沒有出過門,她怕他有事,就過來敲敲門看看。
“凌總,你還沒走?”
凌維浩聽到身後傳來是小李的聲音,他轉過頭,由於辦公室裡的光線黯淡,只能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他低沉地說:“我等一下就走了。”
小李聽他的聲音帶着沙啞的感傷,這兩天他心事重重,很多行程都被推掉了。
“那我先走了!”小李說。
“好!”他說。
辦公室的門合上了,辦公室裡再次恢復了安靜,天色越來越深了,他也該走了。
“維浩,都什麼時候現在纔回來?知不知道飯菜都已經涼了,還有啊,爲什麼我打你的電話,你都不接?”他一回到家裡,就被黎汐雨一通地質問和數落。
他突然想起了楊舒婷,即使他很晚回來,她都不會用這樣惡劣的語氣質問他,反而會把飯菜拿去熱熱給他吃,對他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他真是小心眼,不該懷疑她和文宇航,因爲不信任,才導致這樣的悲劇。現在已經收場了,只是這中間留下太多的無奈和遺憾。
“你說我容易嗎,挺着大肚子,又要收拾這收拾那的,又要準備這準備那的,你不接我電話也就算了,你回來對我是不聞不問的,冰冰冷冷的,你這個樣子,真得太讓我失望,太讓我寒心了。”黎汐雨滿腔怒火,不停地怨懟道。
凌維浩眼神淡然地看了一臉怒意和不滿的黎汐雨,開口說:“明天請個管家,傭人回來吧!”
黎汐雨楞住了,挺着大肚子呆楞地站在那裡,她還以爲他會向她道歉,沒有想到他是以這種冷淡的態度對待她,原本很生氣的她,怒火越加燒得旺盛。
“早知道是這樣,你之前都幹什麼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懷孕已經夠累了,這十月懷胎不容易,你們這些男的,根本不懂得體諒做女人的辛苦,就知道工作,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黎汐雨又在數落他了。
一張平靜的臉突然變得冰冷起來,凌維浩那雙黑眸陰沉地看着黎汐雨,聲音陰冷地說:“你說完了沒有?”
黎汐雨看到他這個樣子,着實是嚇了一跳,她立即閉上嘴,不敢再說什麼了,呆楞地站在那裡。
凌維浩冷冷地看着面前這個不知何時變得嘮叨,滿腹怨氣的女人,是不是每個懷孕的女人都這麼躁動不安?原本對她還有幾分憐惜,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有心機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凌維浩轉過身,踏上樓梯,走上二樓,他感到好累,從未有過的疲累,像是一座屹立的山峰遭遇到冰雪而山崩一樣。
推開臥室的門,亮起燈光,臥室裡一下子明亮起來。凌維浩看着這寬敞的臥室,而屬於楊舒婷的影子像影像一樣在他眼前晃動着。
他走到米白色梳妝檯,手輕撫過上面,曾經他靠在梳妝檯前,靜靜地看着她塗面油,她跟他說,再不保養就老了,以後人老珠黃,他就會瞄其他年輕的美女,當時他向她發誓,他只愛她一個人。
她相信他,在等待着,然而換來的是他的背叛。
也不知道誰背叛了誰,但是凌維浩知道,他負了她,承諾過的事,他都沒有兌現過,他好失敗,這是他對自己的總結。
第二天,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外面還是一片灰濛濛的時候,楊舒婷就已經從牀上爬了起來,想到今天凌維浩的律師要拿撫養權的協議書過來,她心裡既激動又緊張,同時也擔心害怕着。
怕凌維浩只是耍她而已。她以前或許會覺得他說到就會做到,不會出爾反爾,然而現在,她開始懷疑他,覺得他是個奸險的小人,還是別開心得太早了。
她洗漱完畢,開始走進廚房裡準備早餐。
不久後,張芹起來了,一臉惺忪,她披着一件灰色的毛衫,早上的氣溫有些涼,而這個時候又快臨近秋分了。她聽到鍋碗瓢盆的響聲,就起來了。
走到廚房門外,就看到舒婷在忙活着。“這麼早就起來了?”張芹打着哈欠,口齒不清地問道。
楊舒婷聽到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她轉過頭看了看母親,說:“媽,你先去睡會兒,我來準備早餐就可以了!”
有一定年紀的張芹,醒來之後就不會想要再去睡了。她走進廚房,說:“是不是因爲今天凌維浩要派律師過來,你睡不着!”
聽到母親猜透了她的心事,正在打雞蛋,往麪條裡下雞蛋的楊舒婷,動作不由地頓了頓,之後黃澄澄的蛋黃破殼而掉落在麪條裡。
“我看他那天是有誠意要跟你和解的,放棄妍妍的撫養權,他覺得這樣僵持下去,這樣爭來爭去,只會傷到年幼的妍妍,會給她心裡造成影響……”張芹拿了一隻杯,一邊倒水一邊跟舒婷說。
也許想通了,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當初不願意放棄,也因爲妍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捨不得。
“媽,你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你怎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對於母親對凌維浩的態度開始轉變,楊舒婷有些不爽地問她。
“那天他跟我說的,不然我怎麼會讓他進家門,我早就拿掃帚趕他走了。”張芹說。
楊舒婷心裡楞了一下,原來他說了這樣的話,難怪母親會讓他進家門。她又說:“他的律師來不來,就看今天了。如果不來,那就是他言而無信,在說空話。”
對他的印象,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他們相戀,相愛,在一起的樣子了,那時候,她或許覺得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不過現在想來,他就是一個渣男,專門用非一般手段對付她的渣男。
她當初是多麼地愛他,已經打算將自己的終生託付於他,卻沒有想到,他是用這種方式對待她,她對他在爲失望。
她就像站在世界最頂峰,看着美好的風景,而他趁着這個時候,往後推了她一把,跌落在萬丈深淵。
這些男人就是這個樣子,還沒有完全得到你的時候,就像是棒在手心裡,含在嘴裡的蜜,怕摔着,怕化着,等得到了,獸性也就露了出來。
“他都發話了,能不來麼,剛忽悠我們三人,我去找他老爹。”張芹放出狠話。
楊舒婷看了一眼母親,她護孫心切,而欣妍又是她心頭肉,大家都緊張。
中午的時候,凌維浩的律師果真來了,是之前負責她和凌維浩離婚那個案子的莫律師,莫律師是凌維浩的私人律師。
莫律師也沒有廢話這麼多,拿出早已經擬定好的協議書,移到楊舒婷的面前,然後說:“凌先生希望每個月有一次的探視!楊女士你覺得怎麼樣?我想一個月一次探視應該不算太過份吧!”
說着,莫律師擡了擡眼鏡。
楊舒婷看着手中的協議書,幾頁紙,她很快地看到裡面這條內容。而欣妍則安靜地坐在她的身邊,張芹也在旁邊。
她擡起雙眼看着莫律師,說:“是不算過份,很合理。至於女兒要不要見他,那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