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不知何時圍起了一大羣的記者,一見到安芸,就像蒼蠅見到了有縫的雞蛋一樣,一窩蜂地向她衝去,將她團團包圍起來。
“慕小姐,請問你爲何在五年前逃婚,卻在跟別人結婚後又回到S市,你跟洛少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呢?”
“慕小姐,你是不是看着兩個男人爲你爭鬥,覺得特別有成就感?”
“慕小姐,你在有了孩子的情況下,還背棄自己的老公,跟別的男人糾纏在一起,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一個個問題,輪番轟炸,安芸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面色更是白了幾分。
“你們在說什麼?什麼慕小姐,我聽不懂!這是我的家,請你們出去!”
安芸怒氣地想把她們趕走,卻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狠狠地撞上牆,背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慕小姐,你這麼快就忘了五年前的事嗎?這樣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幾個女記者冷嘲熱諷着,嗤笑一聲,將一份報紙拍到她臉上。
這個女人,姿色平平,卻俘獲了S是最有權勢,最完美的兩個男人的心,S市的女人,至少有一半,是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的。
安芸打開報紙,視線定格在上面,眸子越收越緊。
上面共有三張照片,第一張是洛亦楓跟她站在一起,柔情蜜意的場景。第二張卻是她頭髮凌亂,倉皇從酒店逃離的場景。
至於第三張……居然是她跟安承夜兩個人睡在一起,舉止曖昧,旁邊的洛亦楓眸子幾乎溢出火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顫抖的手幾乎拿不住報紙,驚慌失措,臉上帶着不可置信和恐懼,
那個女人,那張照片裡的女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她都差點以爲,那個她就是自己!
可是,雖然照片有些陳舊,但她仍然清晰地看到,女人的兩側臉頰都潔白如玉,沒有跟她一樣的醜陋疤痕。
那個女人不是她,不是!
心亂如麻,腦子裡不斷閃過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頭又開始劇烈地疼痛,捂着頭,無力地蹲下身子。
“啊!啊!”
“媽媽……”小夜驚懼地瞪大眸子,卻怎麼樣也邁不開腳步,那樣的媽媽,失了優雅平靜,陌生得讓他害怕。
“我不是慕清芸,我是安芸!我是安芸!”安芸拼命地搖頭,將那些記憶從自己腦裡清除,不是這樣的,她跟慕清芸沒有任何關係!
她跟S市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媽媽!”一聲飽含擔憂的喊叫,一個小身影頓時跑到安芸身邊,關切地拉住她的手。
安芸擡眸,只見到念雲精致冷漠的臉,張張嘴,心越縮越緊。
“我不是你媽媽,我不是我不是!”大叫着推開念雲,慌不擇路地跑開。
念雲瘋了,她們都瘋了!
她不信,一個字都不相信!
她不是慕清芸,不是!
“碰”撞上一堵肉牆,安芸睜着空洞的眸子,苦笑看着來人。
“我不是慕清芸,我不是……”
閉目,暈倒在來人的懷裡。
洛亦楓,爲什麼在狼狽的時候,我遇到的人一直都是你。
“芸兒?”洛亦楓顫抖着將她打橫抱起,冷眸在那些人身上掃了一眼,不寒而慄。
“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麼的話,我會讓你們,在S市呆不下去!”
念雲一愣,邁開肉腿打算跟上,卻被人一下拉住手。
轉身,是小夜冷靜到不可思議的表情“帶上我,那是我的媽媽!”
醫院——
安芸躺在病牀上,眉頭深鎖,彷彿陷進了某種可怖的夢境中,額上冷汗直冒,睡得極不安穩。
“這就是你說的方法?”一身白大褂的舜禹擰眉望向睡得不安穩的人兒,溫潤的眸子溢滿心疼。
這次的事情,一定把她嚇壞了吧。
一思及此,掃向洛亦楓的眸子不由多了一絲怒氣。
他是怎麼保證的?他明明說過不會傷害她的,他才答應幫他。
結果,他就是這麼保護她的?
讓她痛苦,掙扎,這就是他的方式?
“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洛亦楓聲音沉了幾分,帶着一絲頹廢和苦澀。
都怪他急於求成,在得知恐懼的狀態下,更有助於恢復記憶後,就迫不及待地製造了這次的事件。
一心想要她恢復記憶,記起他,記起他們之間發生過的種種,記起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卻忘了她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得住這樣的刺激。
看着她臉色蒼白地躺在那裡,看着她被夢魘糾纏擰起的眉頭,他心如刀割,悔恨,愧疚,不忍,心疼,各種複雜情緒涌上心頭,將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相信我,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情願躺在那裡的人是我自己”沙啞的嗓音,望向女人的眸子深情不悔。
舜禹一愣,怎麼也說不出責怪的話,只能嘆嘆氣,拍了拍他的肩頭“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相愛卻要互相折磨,互相傷害,唉,老天爺真夠折磨人的!
這些日子,洛亦楓對小芸的感情,點點滴滴,他算是看在眼裡,只能說,自愧不如。
“我不知道,如果她恢復記憶的代價是傷害自己,那麼我情願,這一輩子她都不要想起我”
至少這樣,她還能開心地笑着。
“走吧”深深地凝望一眼,彷彿要將她的樣子刻在心裡,含笑,轉身離開。
“就這麼走了?那我們之前做的,可就功虧一簣了!”舜禹徵愣,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他面色沉靜,猶如一灘激不起半點波瀾的死水,叫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無所謂了……”淡淡的話伴着一聲嘆息,隨風散去。
他已經發信息給安承夜了,相信,他很快就會趕到了。
與其留下來看他們恩愛的場面,倒不如瀟灑離去。
“恩……”安芸痛苦地皺眉,彷彿感知到了什麼,一臉的悲傷和不捨。
“芸兒?芸兒?”睫毛輕顫,睜開眼只見到安承夜一臉擔憂的神情。
安芸一愣,怎麼會是夜?明明昏倒前她看到的人是洛亦楓,怎麼會變成夜?
“夜,你一直守着我嗎?”笑了笑,嗓子乾澀得緊。
“嗯”安承夜低頭,不動聲色地掩去眸底的異樣,將水喂到她嘴邊。
“這樣啊”安芸垂眸,心裡隱隱有些失落。
難道她真的看錯了?
在她昏迷前的一刻看到的人不是洛亦楓,而是安承夜?
有些乾澀的喉嚨一接觸到水,潤了潤,混沌的眸子也恢復了清明。
“夜,那個叫慕清芸的女人,真的跟我沒關係嗎?爲什麼我一看到她,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那個人,其實就是自己,自己,就是慕清芸一樣。
“芸兒”安承夜眸子一沉,將她摟在懷裡。
“答應我,什麼都不要去想我說過,慕清芸是慕清芸,你是你,你們,是不一樣的!”
是了,不一樣的!
慕清芸愛着洛亦楓,屬於洛亦楓。
而安芸,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可是……”安芸眼底懷疑還未消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怕你安承夜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芸兒,小夜很擔心你,我們回家,好不好?”安承夜摟着安芸的手加重了力道,臉上的堅決讓她心頭一顫。
本來就是她對不起他,背叛了他,如今他都不計較了,她還有什麼好追究的。
罷了,這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吧。
她只是安芸,小夜的媽,安承夜的老婆而已。
顧夢站在門口,臉上帶着心痛和苦澀,背靠着牆,心如刀割。
從來都沒有見過,安承夜那麼在乎過一個人,在乎到害怕失去,那麼地小心翼翼。
“咚咚”低沉的鈴聲突兀地響起,顧夢從悲傷中清醒過來,心下一沉。
按下接聽鍵的手都帶上幾分顫抖,這是那個人特定的來電鈴聲。
“喂”
“呵呵”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顧夢,我想讓你做一件事!”不容拒絕的口吻,顧夢心尖顫了顫。
“什麼事?”隨着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顧夢的臉色逐漸蒼白,直到最後幾近透明。
“不可能!”低喊,眉頭深鎖,險些將手機拋出去,身子抖得跟篩子一樣。
她不可能那麼做!這麼惡毒的事她做不出來!
“呵,顧夢,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權利!難道,你不想要他的解藥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越發陰冷,散發着陣陣黑暗氣息。
“既然你不要的話,那我就,拿去喂狗!”
“不!”顧夢聲嘶力竭,無力地癱在地上,無助地哭喊。
“我做,什麼事我都答應你,不過,你別忘了,事成之後,你答應給我的解藥!”
爲了那份解藥,她做的惡毒的事還少嗎?
從那個男人找上自己,要求交易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爲了拿到解藥,哪怕前方是懸崖,她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這個當然,呵呵,我等你的好消息!”男人大笑着,掛斷了電話。
邪肆陰冷的笑還在耳邊迴響,顧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只覺得好遍體生寒,苦笑着,一滴淚砸到地上,蔓延開一地水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