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裴勳,你大可不必這樣虛假。”
裴勳沒說話,寒潭一樣的目光盯得溫珊不自主地心裡有些發虛。
“你讓我留在別墅裡,難道就是想和我說這個?”
咳嗽一聲,她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小珊,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記憶?”
裴勳突然問道。
“你說什麼?!”
溫珊驚訝到無以復加,要知道她是在心裡懷疑過沒錯,可是一直以來她只認爲那是一個荒謬的想法。
要知道記憶是因爲行爲而存在的,怎麼可能會被否定?
“換種說法,如果我說你的記憶有一部分是假的,這麼說你是否能夠接受?”
裴勳精緻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修長雙腿優雅交疊,只是眸子裡到底閃過一絲心疼的光芒。
這個心結,他必須要幫她解開。
“這不可能。”
溫珊“霍”地一下子腦袋空白,裡面像是炸開了煙花一般嗡嗡作響:“這絕對不可能!”
“小珊。”
裴勳叫她的名字,語氣非常冷靜。
“你離開別墅之後我安排了人暗中保護你,根據回來的人敘述,你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不可能。”
溫珊的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臉色慘白的嚇人。
“裴大少爺你是想說,你對我的安全有着絕對的信心?可是記憶怎麼可能會騙人!還是說只是你單純的不想承擔責任,故意這樣說讓我忘記……”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裴勳平靜地說道,到底心中還是抽痛。
難道在溫珊心目中,他會是這樣一個逃避責任的男人?
“能夠狠得下心來拋妻棄子,我對你的印象早就已經全盤推翻。”溫珊從齒間擠出一絲諷刺,“今晚說的事情恕我不能接受,也請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裴勳沉默不語。
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是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是以他也沒有要一下子就讓她接受的意思。
“也好,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咳嗽一聲,裴勳淡淡地說道。
“既然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我不覺得還有留在你別墅裡的必要。”溫珊堅持地說道,一雙清澈的眸子裡全是冷漠的光:“我想回到住的地方不可以嗎?”
“太晚了,明天讓人送你回去。”
果然裴勳還是一如既往的專斷,下達着他自以爲是的命令。
“你又憑什麼管我的事?”
溫珊冷然,重複一遍她的要求。
“我要回去。”
頎長身影從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站起,在月光的照耀下整個人的沐浴着淡淡的銀光,地毯上更是落下一個拉長的身影,很是有幾分清冷孤寂的意味。
“聽我的。”
裴勳面無表情地走到她面前,大手擡起打算習慣性地摸摸她的頭頂。
面前的小女人渾身都透露着戒備的氣息,猛地往旁邊一躲。
“……”
裴勳低頭看看他正好放空的手掌,狹長眸子裡光芒叵測,重新看向溫珊好像在打量着什麼。
“裴勳,你還是這麼自以爲是。”
溫珊冷冷說道,“你從來不懂我想要什麼,只是用你的手段獨斷專行。我早就受夠你了,想想五年前離開你還真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薄薄的脣抿了又抿,裴勳強行壓制着怒火。
“來人,送溫小姐回她房間。”
“是。”
門口不知何時已經走進來兩個大漢,二話不說便將溫珊擡了出去。
“住手!”
“你們放開我!”
“喂!!!”
任憑溫珊怎麼喊叫,幾個大漢硬生生將她擡進早已準備好的房間裡才罷休。
她氣的牙齒癢癢卻無處發泄,只能在心裡狠狠地罵着這幾個男人。
頑固的大男人,和你們的僱主一樣讓人無法理喻!
簡直就是混蛋!
而與此同時,裴勳卻仍然靜靜坐在沙發上。他目光沉凝地看着窗外,整個人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吱呀。”
王管家輕輕推門進來,手裡還託着一個藥品盤子。
“裴總,到了吃藥的時間了。”
“嗯。”
裴勳從沉思當中回神,拿起盤子裡早就已經分裝好的藥品便吞了下去。
“裴總如果是擔心嚴家的人再次對夫人動手,完全可以直接說明。何必要讓夫人生這麼大的氣呢?”
王管家在心裡嘆了口氣,有些不解地問道。
裴勳揚起脣角,笑容有些許的苦澀。
“她現在最不願意做的,就是給我添麻煩。如果真的知道了這件事,只怕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王管家不由得長長嘆息。
“您用心良苦,可夫人未必知道。就像是五年前您昏迷前特意讓人跟着夫人,甚至提前和嚴司宇聯繫,不就是爲了確保夫人的萬無一失嗎?可是……”
“好了。”
裴勳卻根本聽不進王管家的話,只是徑直站起身來,將已經空了的藥瓶放在盤子上。
“尤菲米婭小姐說您可以減少用量了。”
看着那已經空了的藥瓶,王管家忍不住提醒。
房間卻是一陣沉默。
直到王管家以爲裴總再次陷入沉思,端着盤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裴勳的聲音才低低響起。
“王叔,我怕。我怕看到她我便控制不住傷了她,更不想讓她知曉我的病情。”
縱橫商場無敵手的裴勳,也會有怕的一天。
他怕像是五年前一樣病發,從而控制不住地傷害她,因而寧願多吃藥傷害他自己,也不願會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傷到她。
王管家不由動容。
“您用心良苦,夫人遲早會知道。”
裴勳淡淡一笑,只搖搖頭。
“愛情從不需要這些東西來捆綁,我只希望她可以不知情,永遠沒心沒肺的活着。”
其實在溫珊打算離開的時候他的心臟已經在劇烈地疼痛,幾乎要忍不住上前拉住她。
按住她給她一個深吻,問問她今晚別走好嗎?
可是他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只爲心中深愛那人的一個安穩。
你若安好,我便微笑。
而在另外一個房間的溫珊則壓根不知道這番談話,她已經在輾轉反側中不經意地睡着了。
這個房間像是裴勳的備用房間,裡面充滿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可是不知爲什麼,她卻偏偏不覺得那味道不自在,相反卻充滿了讓人安心的感覺。
停止了那麼多的胡思亂想,溫珊終於閉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