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爸和婁媽如坐鍼氈,卻也不敢輕易上前打擾。
倆個孩子一向恩愛有加,怎麼突然成了副仇人似的!
那低沉的哭聲和一波波的吼叫聲,不斷傳來。
婁爸和婁媽再也忍受不住,決定上樓探個究竟。
可是房門緊閉,他們連敲了幾次,都是閉門,裡面傳來兒子陰沉有力的聲音,
“我們睡下了,你們回去吧。”
之後房內恢復了寂靜,一切靜悄悄,彷彿那會是幻覺。
第二天早上,婁燁和洛羽安靜如常,只是依舊沒有言語。
第三天早上,也是如此。
第四天早上,更是如此。
第五天的早上,婁燁終於說話了,內容讓他們大爲吃驚。
婁燁:“爸,媽,我這幾天不回家住了,最近住在醫院。”
他一臉的惆悵與嚴肅,話音未落,他早已穿好鞋子,關上了房門,門外只聽見汽車“倏—”的一聲,駛離了視線。
老兩口望着彼此,滿臉疑惑。兒子明顯是有情緒,這麼多年,很少見得他這副表情。
正在納悶之時,突然看到身後熟悉的身影,是洛羽。
她正默默盯望着窗外,臉上的表情是靜止的。
隨後轉身,拖着沉重的身體,慢慢走向房內。婁燁的媽媽再也忍耐不住,追上了洛羽,緊緊握住洛羽的手。
婁燁的媽媽:“洛羽,你們倆這是怎麼了?”
婁燁的爸爸也急忙追了過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洛羽。
可是洛羽卻用力鬆開了她的手,步履踉蹌地走在廊內,隨後,關上了房門。
到了中午時分,洛羽依舊沒有出門,媽媽有些擔心,敲了敲她的房門,沒有應答。
焦急之時,婁燁的爸爸和媽媽不停地撥打着兒子的手機,希望兒子能起碼給個解釋,讓他們好做處理。
可是兒子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再打給他的秘書,秘書卻說他不在醫院。再看看把自己關了一個上午的洛羽,老兩口頓時覺得事情不妙,怕是出了大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已是下午5點了。 洛羽依舊沒有開門,說話也沒人應答。婁燁的爸爸媽媽決定使用備用鑰匙,打開房門,一探究竟。這是她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待到房門打開的那一刻,他倆都傻眼了。
房間內的窗簾緊閉,光線暗淡。只見洛羽披頭散髮地坐在地板上,蜷作一團。頭髮遮住了她的表情,他們隱隱地聽到她的啜泣聲。
婁燁的媽媽試着想攙扶起洛羽,可是她卻蜷縮地更緊。
婁燁的媽媽:“洛羽,你們這是怎麼了?到底說句話啊!”
婁燁的爸爸:“就是。孩子,有什麼問題,給爸爸媽媽說叨說叨。婁燁那臭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
爸爸媽媽一直在關切地詢問着。可是洛羽繼續蜷縮着,一言不發,只是哭泣聲越來越明顯。
看着泣不成聲的洛羽,婁燁的爸爸媽媽更加手足無措。他們唯有盼望兒子能趕快接電話,趕緊回家照顧自己的媳婦。
爸爸又再次撥下婁燁的電話號碼,手機的另一頭依舊是“您所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的聲音,着急之餘,婁燁的爸爸對媽媽說道。
婁燁的爸爸:“你先照顧下洛羽,我開車出去找那個混小子!”
媽媽順應地點着頭。爸爸剛要離去,突然洛羽拽住了他的衣角,掙扎着從地板上站起來。
她搖晃了一下,婁燁的爸爸和媽媽急忙扶住她。婁燁的媽媽開始幫她整理頭髮,頭髮擱置耳朵一側,發現她的眼睛早已紅腫,整個人的狀態糟糕至極。
洛羽:“阿姨,叔叔。不用去找他了。我和他分手了。”
說完,她輕輕挪開婁燁媽媽那緊貼在臉邊的雙手,向門外走去。
婁燁的爸爸媽媽見勢攔了上去,天快黑了,她一個姑娘,而且還懷着孕,能去哪裡?去哪裡她們又能放心!
婁燁的爸爸:“洛羽,好孩子。你聽叔叔說幾句。夫妻間吵架很正常,我和你阿姨也是這麼吵着過來的。”
婁燁的媽媽:“是啊。孩子。天這麼晚了,你還懷着孩子,我們實在是不放心啊!”
婁燁的爸爸:“你安心在家待着,我一會就開車出去,把那個孽障給你抓回來,任你打罵。”
可是洛羽明顯排斥眼前的一切信息,繼續向前走去。婁燁的爸爸媽媽越是用力攔阻,她掙脫得越發厲害。倆人生怕她動了胎氣,沒有繼續用力,眼前的洛羽儼然已經失控,再多的話語也是多餘,她的心正在逃離這個家。
婁燁的媽媽:“那孩子,你想去哪裡?換件衣服,讓你叔叔開車帶你去。”
此時的洛羽身穿着件藍色睡衣,來到了門口處。
她的眼裡滿是淚水,向着路邊揮了揮手,一輛出租車停靠下來。
然後,她對着兩位老人深深的一鞠躬,又擁抱了下婁燁的媽媽。
洛羽:“叔叔,阿姨。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不要怪婁燁,是我對不住他。希望你們兩位能好好保重身體!”
然後她進入出租車內,不顧他們的攔阻,帶上了車門,出租車開始起步。
透過後視鏡,她看到年邁的叔叔阿姨在後面追着出租車,她的心被扎得生疼。
她就這麼走了。
車內,司機一遍一遍地追問着她想去哪裡。
她想了許久,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去媽媽那裡嗎?看到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帶給她們恐怕只有擔憂和嘆息。
回學校嗎?她早已畢業,那裡又豈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找林欣嗎?她現在正在和摯諾度蜜月,她又豈能去打擾?
尋毛羽嗎?她現在已經變成工作狂,見到她又能說什麼呢!
她突然發覺自己可以真正談心的朋友如此之少,原來自己一直活得如此孤單倔強,自己已經與外界隔離了如此之多之久。
天地之大,竟然沒有她容身的地方。
關鍵是她不想在最落魄的時刻,去接受憐憫的溫情,她寧願這般孤獨至死!
出租車司機有些焦急,他已經毫無目的地開了18分鐘了。看着後視鏡。座位上的女人仿若穿着藍色睡衣,小肚凸起,估計是懷孕了。整個五官被雜亂的頭髮遮住,一直低垂着頭,看不清面容。司機開始有些不耐煩,他又再次追問道。
出租車司機:“姑娘,你想去哪裡?”
她不知如何開口,剛纔走得實在倉促,她穿着睡衣,身上一分錢也沒有。突然出租車開到了一處她熟悉的地方,她有了主意,她對出租車師傅叫停。出租車司機在前面大聲宣讀着錢數。
出租車司機:“一共56元。”
出租車司機試探性地看了看後位上的女人,她打開了車門,站在路邊,司機趕忙下車,生怕今晚這筆費用泡湯。
出租車司機:“姑娘,你不會沒錢吧!”
洛羽:“是。我沒錢。”
出租車司機明顯生氣起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無賴乘客,沒錢還打出租車,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司機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不饒人的架勢。
出租車司機:“那怎麼辦?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陪着你繞了這麼半天的路。我孩子今天發燒,我得趕回家陪孩子呢!”
路邊的女人依舊披頭散髮,看不清五官,許是被人拋棄了。
洛羽:“我是沒錢,可沒說不給你錢。”
司機開始氣急敗壞起來。
出租車司機:“那你快點!我趕點回家呢!”
洛羽:“借我手機用下。”
司機沒辦法,把手機遞給洛羽。一會電話接通了。司機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邋遢女人,心想誰會結交這樣的瘋女人做朋友!只見她對着電話的另一端講了幾句話,隨後掛斷了電話。
洛羽:“我朋友一會就把錢送下來,你在這安心等着就是。”
說完她想轉身離開。司機師傅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出租車司機:“你得在這陪我一起等。萬一人沒來,我怎麼辦!”
洛羽一把推開了他的手。
洛羽:“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沒法見她。我就站在那個拐角處看着,這樣你放心了吧!”
說完她指了指兩座高樓間的空隙處,距離她們有百米的距離。
出租車司機:“好吧。這樣還差不多。”
她慢慢走向拐角處,天色已晚,夜幕開始降臨。她彷彿幽魂,披頭散髮地站在那裡。
不一會,一男一女並肩而來,男的身姿挺拔,女的也是非常出挑。男人環顧了下四周,又看了下他的車牌號。
男人:“你就是這位出租車的師傅吧!100元,不用找了。”
出租車司機接過一百元嶄新鈔票,心裡樂開了花。本來覺得今天還挺晦氣,攤上這麼一位無賴客人,此時卻覺得她是尊“活佛”。
再看看她的朋友們,不論身材長相還是氣質,和電影明星沒兩樣。
出租車司機:“謝謝了。那我先走了。”
他剛要轉身,卻突然被對面的男人大力提溜回來,隨後用力敲了敲車內的玻璃窗戶。
男人:“我那位朋友,人呢?”
出租車司機用手指了指角落處,卻發覺人早已無蹤影,他定力睜大了眼睛,還是一無所獲。
出租車司機:“剛纔明明就披頭散髮站在那裡的?像個鬼似的,嚇死人!”
話音未落,頓時覺得頭上捱了一拍。手裡的百元大鈔一把被重新抓了回去。
男人:“怎麼說話呢!說誰像鬼呢!把話說清楚。”
對面的男人幾乎在厲聲呵斥,出租車司機委屈得幾乎無語,今晚這趟活就不該出來,安心在家陪孩子的。現在倒好,走了個“活鬼”,來了個“閻羅王”。
出租車司機:“她只穿着睡衣,話也不講,時不時發出哭聲,批頭散發坐在我車上,我連她的臉都沒見到。”
司機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只見對面的男人從他面前飛一般衝到角落處,急切地開始搜尋四周。
女人:“這是100元。不用找了。”
對面的女人重新塞給了他100元,隨後也趕向角落,開始搜尋起來。
出租車司機拿着這沉甸甸的100元,如獲至寶,他趕忙上了車,踩大油門,車子一溜煙地飛奔而去。
倆人在角落處搜尋了半天,也沒尋到洛羽的身影。男人對着夜幕開始撕喊,女人靜靜地看着;當看到男人開始用力拍打地面時,她再也忍不住,抓住了即將落下去的手。
女
人:“尚俊,你冷靜點。她已經是婁燁的人了,會有人照顧她的。”
尚俊:“明雙,她不會再去找婁燁了,也不會再來找我了,她可能永遠就消失了,你明白嗎?”
尚俊用力地搖晃着明雙的身體,發泄着心底的那份恨意和悔意。不一會,他停止了咆哮,蹲坐在地上,緊緊抱住明雙。像一個孩子般哭泣。
明雙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後背,希望這樣能給他些許安慰。她不明白,尚俊爲什麼情緒會如此失控。
20多分鐘前,她收到一個陌生來電,接通後,發現是洛羽的聲音。洛羽說自己打車沒帶錢,要她帶60元下樓來,給XXXXXX號出租車司機師傅,說日後再還。她正想細問,順便戲謔幾句,卻發覺對方早已掛了手機。
她突然想起了尚俊最近幾天經常叮囑她的話語。
尚俊:“這幾天,洛羽有任何消息,都要及時向我彙報。”
恰巧尚俊就在身邊,她預感事情不妙,趕忙把落雨來電的事情告訴他了,倆人一起下了樓。看到不遠處停靠着一輛綠色的出租車,而司機師傅明顯在等待。
緊接着就發現洛羽並不在車內,也不在車外。
從最近老闆再三的囑託,她能感覺到洛羽出了事情,可是沒人告訴她到底是什麼事情,如今看到老闆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樣子,她隱隱感到怕是無法挽回了。
她對老闆唯一能做的就是忠誠和此刻毫無意義的安慰了。
她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後背,任他在肩頭哭泣。突然,尚俊站了起來,跑向公司的停車處,不一會就看到尚俊的車在她的不遠處疾馳而過。
夜幕已垂。風力強勁,飛卷着,橫掃過街頭的角角落落。
尚俊的油門只增不減,不一會油門就飆到了將近極限,周圍的車輛和行人紛紛開始躲避謾罵。
不久尚俊的車子飛奔在婁燁的XX醫院內,橫衝直撞。撞倒了欄杆,撞飛了垃圾桶。門口的保安們本來還在啃着方便麪,突然來了這麼輛失心瘋的豪車,喇叭聲不停地在院區內咆哮,頓時個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來不是車子出了問題,而是車主得了失心瘋。
看着車主自殺式的駕駛方式,仿若亡命之徒般。
再看看它狂掃的場面,不免讓人膽戰心驚。
垃圾散落一地,電動車也倒地身亡。有的保安開始退縮,有的則開始撥打着求救電話,倒是有幾位勇敢的前來阻止。
把眼睛一閉,伸直了胳膊,決定以肉身相搏。
可是那股狂奔的聲音戛然而止,這幾位勇士試着睜開了眼睛,只見車子停在他們前方的50米處,卻未見車主的身影。只聽旁邊的保安們開始吆喝起來。
保安A:“快看,那小子向辦公區跑去了。”
保安B:“大家快給我拿上警棍,帶好頭盔。”
保安們全副武裝,個個精神抖擻。剛纔那一個個慫不垃圾的樣態,全都變成了英雄的氣勢。自打醫院建立以來,他們還是頭一遭遇到今天這種場面。
不一會,醫院辦公室的大門一個個被強行打開,衆人只看到一個論長相和身高都不凡的男性青年,在聲嘶力竭地呼喊着一個人的名字:婁燁。
沒錯。此人尋找的正是他們的老大。
可是他們的老大原本一直處於工作狂狀態,最近貌似消失了,把大大小小的手術安排給了其他醫生,其他瑣碎事務也安排給了各個科室的負責人。
大家個個懷揣着疑問,一位沒有病人的醫生則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來到了大廳,探個究竟。
可是沒成想剛挪步到大廳,就被這位男性青年一把握住領口,提了起來。
尚俊:“婁燁在哪?”
醫生A:“在-在-在我旁邊的旁邊。”
這位醫生的神色開始有些慌張,用手指了指婁燁辦公室的位置,只見早已大門四開。
尚俊:“撒謊!我剛纔去看過了,沒有人!”
醫生極力鎮靜自己,看看眼前的男性青年,臉上的怒氣讓人不寒而慄,距離歹徒也只是差一把匕首而已。
醫生A:“我們也是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看着眼前的醫生,長相樸實。再看看他的樣態,臉上佈滿恐懼。尚俊又掃視了下四周,衆人看到他犀利的眼神,大門“嘭”的一聲,個個緊閉。
再看下自己,恐怖的製造者。
他立馬鬆下了眼前人的領口。
醫生倉皇而逃,跑回辦公室,“哐當”一聲,把大門緊閉。
醫生,護士和病人們紛紛繞道而行。
整個大廳內頓時空蕩蕩一片片,只剩他一人。
大家紛紛躲在角落處,有的透過門縫,開始張望。
只見他停止了吶喊,撿起扔在地上的西裝,情緒正在平復。此時的保安們也紛紛前來。
保安們逐漸向“恐怖分子”靠近,他原地不動,毫無反抗的慾望和架勢。
衆人終於舒了口氣。
一切彷彿在漸好。
可就在距離“恐怖分子”不到30米的時候,“恐怖分子”突然跑向了他身邊的消火栓旁邊,用力砸碎了玻璃,打開了閥門,水花四濺。
同時他用腳踹開了旁邊辦公室的大門,拿着水槍開始對着房內的醫生和病人們噴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