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燁的父親看伊志急了,攤開牌來。
婁燁的父親:“我這兒子太有主見了,不然他媽媽也不會滿腹遺憾離開這個世界!你有時間來勸我,不如多勸勸婁燁!”
喪妻之後,婁燁的父親本就心情不好,又一再被催婚,他平日的和顏悅色全然不見了。
伊志吃了個閉門羹,他這個大領導,平日裡風光無限,可在女兒的婚事面前,卻顏面掃地,束手無策。
伊志回到家裡,只能把滿肚子的牢騷有意無意地說給伊秋聽。
伊秋倒是一聲不吭地聽着伊志的怨言,隨後靜靜關上房門,把爸爸和媽媽隔絕在外。
有時伊志氣得直跺腳,他巴不得閨女能反駁他一句,起碼說明自己的女兒還有反抗的能力,而不是逆來順受。
可是伊秋卻依舊是“一扇門”的反應。
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教育方法,對孩子一味地溺愛,如今造成這般被動。
在外,他可以呼風喚雨,雷厲風行;
在伊秋面前,他只有坐以待斃。
可是他忘卻了一點,伊秋的骨子裡流淌着他的血液,身上有着他的遺傳因子,他是一隻老虎,自己的女兒又怎會是一隻貓!
一年以後,伊秋充分證明了這種基因的存在。
在這短短的一年中,她打聽到了林欣和摯諾的住址,代替了婁燁的媽媽,每日都去往他們家裡看望那個孩子。
一來二去,從最初的冷漠到漸漸敞開心扉,林欣開始漸漸接納伊秋。
說起林欣對伊秋的感覺,就好像夏日裡,涼水劃過皮膚;
冬日裡,掌心中熱氣騰騰地咖啡。
她有着天然的親和力,讓人無法拒絕。
林欣和伊秋也有着越來越多共同的話題:聊家庭;聊家居;聊護膚;聊衣品;聊育兒等等。
她們有着太多的相似,互相吸引。
後來她們聊的話題漸漸更加深入,婁燁和洛羽也成了她們的話題。
半年以後,伊秋終於聊到了最重要的話題。
伊秋:“林欣姐,我可以撫養這個孩子嗎?”
林欣心中一顫,她雖喜歡伊秋,可是有些事情只能獨享,不可分享。
林欣:“你想要回孩子?”
伊秋連連擺手,她看到林欣臉上不快的表情。
伊秋:“我的意思是共同撫養。”
林欣有些不解。
半年多了,她知道伊秋來看孩子是有目的的,可是她也看到了伊秋心底的真誠,所以才喜歡和她來往。
伊秋:“婁燁的媽媽遺憾離世了,他爸爸身體狀況也是每況愈下,我不想婁燁再在心裡多一樁遺憾和內疚。再說,我也特別喜歡這個孩子。只是不知道林欣姐,你願意交給我撫養嗎?”
林欣:“共同撫養?”
伊秋:“嗯。孩子大多數時間還是在你們家中度過,我只是想週六週日把他接回婁燁家裡陪陪老人。”
林欣沉默了一會。
林欣:“等晚上我和摯諾商量後,再給你回覆吧。”
聽到林欣的回答,伊秋眼睛裡充滿淚水,她情不自禁撲上前去,給了林欣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總算看到了希望,即使這個願望不能實現,她也爲能有這麼個朋友感到欣慰。
果然林欣不負所托,在傍晚時分就打來了電話,同意了她的請求。
那晚她興奮地一夜未眠,準備在第二天的清早,給婁燁一個驚喜。
第二天早上5點一過,她就來到了婁燁家門前。
等了十分鐘,看到婁燁
房間的燈亮了。
她就按下了門鈴聲。
一陣鈴聲順帶着把婁燁的爸爸也吵醒了。
婁燁的爸爸:“伊秋,這麼早就起牀了?”
超乎他的想象,伊志的這個女兒,可是個大小姐,沒想到今兒這麼早就來到他家門前了。
伊秋不好意思一鞠躬。
伊秋:“不好意思,伯父,打擾您休息了。”
婁燁的爸爸:“沒事,沒事。年輕人嘛,就是有活力。”
和婁燁的爸爸正在寒暄之際,伊秋看見婁燁朝着自己走了過來,她心裡的那份欣喜再也掩飾不住。
伊秋:“伯父,婁燁哥,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林欣同意把孩子交給我們撫養了。”
婁燁中途頓時停住了腳步,倒是婁燁的爸爸一臉認真的驚喜。
婁燁的爸爸:“伊秋,我剛纔沒聽錯吧?你說林欣同意把孩子還給我們?我能做爺爺了?”
伊秋拼命地點頭。
伊秋:“只是,孩子只能週六週日跟隨我們,其他時間還是跟着林欣他們生活。”
婁燁的爸爸頓時喜極而泣,這麼多年的心事總算有了點安慰和眉目。
婁燁的爸爸:“伊秋,謝謝你了。我代表婁燁在天的媽媽一同謝謝你。”
是自己小看伊秋了,平日只覺得她是被寵壞的“嬌小姐”。之前聽說她每天都去林欣家去看望自己的孫子,他都不以爲然,以爲她只是抱以人道主義的同情而已。
沒想到自己老伴至死都無法辦到的事情,他苦悶多年的事情,竟然被這麼個“嬌小姐”給攻破了。
這有點讓他無地自容,之前還和伊志推三阻四地不願談倆個孩子的婚事,看來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了。
婁燁靜靜走來,伊秋等待着他的擁抱以示慶賀。
可是婁燁從她身邊漸漸走了過去,伊秋一臉茫然地留在原地,她試着叫住了婁燁。
伊秋:“婁燁哥,你不高興嗎?以後每個週六週日你都可以和兒子見面聊天了。”
婁燁沒有回頭,依舊往前走。
婁燁爸爸:“婁燁,你給我站住!”
這是父親第一次這麼嚴厲地呵斥自己。
婁燁爸爸:“我不管你什麼態度,這孩子必須回家!我要孫子!否則你把我也氣死得了!”
婁燁轉過身來,走回父親身邊,他早已兩鬢斑白。
遺憾了母親,難不成要繼續愧對父親嗎?
他拍了拍父親的肩膀。
婁燁:“爸,你多想了,我只是想去外邊給孩子買些回家用的東西。”
爸爸把頭支向一旁,右手擦拭着眼睛。
婁燁父親:“臭小子!這纔對得起你死去的媽媽!”
婁燁用了下眼神,伊秋緊隨其後,隨他走出家門,上了車子。
車子緩慢行駛,留給人更多思考的時間。
婁燁:“伊秋,你可以去找林欣他們玩,但是這件事情你要提前和我商量。”
伊秋:“對不起,婁燁哥。我只是送給你們一個驚喜。再說,我也沒想到林欣竟然答應了我的請求。”
婁燁:“是讓人難以想象。”
婁燁一直把伊秋視作夢境裡那個脆弱又敏感的女主角,而沒想到如今她竟然走出了夢境,走進了現實。
伊秋:“婁燁哥,你不想孩子嗎?不想他回家嗎?”
虎毒不食子,父母對孩子的愛是天生的,這是伊秋的信奉。比如自己,如此糟糕,可父母依舊把她當做寶貝。
車子戛然而止,很多年
了,沒人問他這麼尖銳的問題。
隨着車子的停止,伊秋的心臟也彷彿停止了跳動,她不敢直視婁燁的眼睛。
婁燁:“可我更想念她的母親。”
他踩了下油門,車子繼續行駛。
伊秋拍了拍胸口。
方纔的話,隨便哪個女人聽了,都會吃醋的。
可是伊秋除外。
她所愛男人口中的那個“她”,早就人去無影蹤了。
又何必介懷!
她更重視眼前的,珍惜着此時此刻的陪伴。
伊秋:“我瞭解。這個孩子不出現在你面前,你就可以不去想她的母親,慢慢淡忘,忘記過往。”
婁燁沒有反駁,只是靜靜聽着。
她的某些話語早已打動了他的心底。
伊秋:“可是我想讓你記得過往。有了這個孩子,她就不會在你記憶裡淡化消失了。因爲潛意識的遺忘沒有意義,只會欲蓋彌彰。”
車子的速度放緩,婁燁的眼神終於看向了伊秋。
他似乎小瞧這個“愛做夢的女孩”了。
伊秋:“如果某一天你看着這個孩子,卻再也記不起他母親的樣子,說明你真正放下了。”
婁燁再次停下了車子,淡淡的眼神,冷峻的臉龐。
婁燁:“你很聰明,可是太過自信了。”
夢裡的伊秋善解人意,不會干涉你的人生;
夢裡的伊秋如春風似秋水,情意綿綿,不會伶牙俐齒;
夢裡的伊秋乖巧順從,不會揣測人心;
可這終究是場夢,她不僅走出了夢境,而且參與着他的人生,連帶着把他搖醒了。
伊秋:“我想要一個家,我喜歡這個孩子,我會好好疼愛他的。”
婁燁:“隨你吧。”
聽到婁燁的答覆,伊秋心里美極了。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她做到了這一切,給婁燁一個完整的家,也給自己一個完整的家。
知道了此事之後,伊志對女兒讚不絕口。
看來還是要經歷些事情,自己的“小公主”才能成長,直到成爲“女王”。
此後的日子裡,孩子樂平每逢週六週日就被帶往婁燁居住的地方。
基本上每次孩子的交接都是由林欣和伊秋完成的。
可是偶爾碰到一些特殊情況,婁燁和摯諾就只能代勞了。
兩個的關係也逐漸開始破冰,雖不似以往那般酣暢淋漓,可是話語漸漸多了起來。
孩子樂平也從最初見到婁燁的哭鬧,開始變成恣意的笑臉,喜歡上家裡的“爺爺”,更喜歡這位新阿姨,他慢慢適應了這種“兩家生活”。
只是隨之年齡的增長,樂平對婁燁依舊有些懼怕,在他面前顯得拘謹,變得小心翼翼。
因爲平日裡婁燁給樂平的笑臉是最少的。
他甚至會刻意迴避和這個孩子的每一次親密接觸,因爲那時她的影子會再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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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過去了。
伊秋依舊守在婁燁身邊,不求名分。
而他依舊守在XX病毒研究所,不計後果。
那日細雨飄揚,週六了,伊秋帶着孩子守在婁燁的醫院,準備和他去拍“全家福”。
他一直耗在XX病毒研究所內,身心疲乏,叫上了司機一同前去。
卻是沒有想到,那個細雨柔柔之天,他竟然遇上了她。
他的世界頓時分崩離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