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院。”林穆北吩咐，臉上仍然沒有半點波動。
王磊點頭。
到了醫院，王磊引着他徑直來到林聰所在的病房。
林聰還在急救室裡，門外坐了三個垂頭喪氣的大漢。
“你的人？”
“是的，就是由他們照管的林聰。”
“這件事還有人知道嗎？”
“暫時還沒有。”
“很好。”
林穆北頓了兩秒，說：“讓他們滾蛋，不要在這裡，這件事情，暫時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
王磊上前將三人趕走，林穆北往醫院外走：“找一個機靈的人，在暗處盯着，不要讓任何人接觸林聰。”
“參謀長，這……”王磊一愣，說：“林聰現在是編制內的，如果林聰失蹤太久，會被軍部發現的，再派人下來調查，對我們不利。”
“王磊上尉，這種事情，拖個一兩天，想必你是可以做到的吧？嗯？”
王磊心中一緊，忙說：“是！參謀長。”
“出來之後把結果告訴我就可以了，還有那天的情況，一個小細節都不能漏。”
林穆北交代完，轉身離開。車開了一路，在酒店門口停下，林穆北睜開眼，忽然問：“案子那邊，有什麼新進展嗎？”
“暫時沒有，法醫的鑑定報告已經送過來了。”
“拿到我房間裡來吧。”林穆北舒出一口氣。
回到房間，林穆北疲倦的倚靠在牀上，有一點煩躁，林聰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拿起那份法醫鑑定看起來。
約莫一個小時過去，王磊過來送關於林聰出事的文件，看到林穆北手邊的咖啡以及隔幾分鐘便要閉一會兒的眼睛，勸道：“參謀長，您先休息一會兒，這些東西，可以挪後再看的。”
林穆北放下鑑定報告，喝了一口咖啡：“沒別的事就出去吧。”
王磊微微低頭，轉身出去了。
林穆北拿起他剛拿過來的那份資料，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腦子裡有些發炸，嘆了口氣，放下資料，打算先休息一會兒。
再醒來的時候，忘了拉上簾子的窗戶外面已經是全黑了，長久的不休令他腦子缺氧一般，還有些疼，迷濛，好一會兒，才從牀上坐了起來。
進浴室衝了澡，才勉強舒爽了一點，給王磊去了電話：“林聰出來了沒有？”
“出來了，現在在病房裡躺着，還沒醒。”
不多時，王磊便過來敲門，林穆北開門放他進來，走回牀邊坐下，目光在那份沒看的資料上頓了頓，說：“說說吧，情況如何。”
“據醫生說，生命沒有什麼危險，但是人算是廢了。”
林穆北挑眉。
王磊繼續說：“腿斷了，身體裡還被注射了一種不知詳細的病毒，根據報告，即使醒來後，也可能對腦部造成嚴重創傷，智力受到影響。”
王磊看了一眼林穆北，見他沒有任何反應，繼續說：“如果只是單純的腿斷了，遮掩一下可以過去，不會過多追究，但是人廢了，可能……有點棘手。”
“棘手嗎？
”林穆北輕笑，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的燈火，在王磊疑惑的目光中，轉身，說：“林聰太過狂妄了，在這種地方出點什麼事情，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參謀長的意思是……”
“不聽命令，擅自追查，被兇手設伏暗算，沒死都算是大幸了，林家還敢怎麼樣？按理說，還是我救了他。”
“可是參謀長，一旦追查下來，很容易暴露。”
“那又如何？”林穆北挑眉，脣角勾起一抹似嘲諷的弧度：“只要沒有證據，誰先發言，誰就掌握了主動權，一直以來，不都林聰在挑釁我嗎？”
“你把尾巴清理一下，明天將這件事報給軍區，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林穆北走回牀邊，將那份資料扔給王磊：“毀了吧，沒有必要看了。”
王磊目光復雜，抿了抿脣，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最後還是隻說了一個字：“是！”
“早點休息。”
林穆北說完，便讓王磊出去了。
究竟是誰，會想到在林聰身上動手呢？這手段，陰狠而下作，除了林宇霄，還有誰呢？
隱在暗處的蛇吐着信子，令林穆北再一次繃緊了神經。
次日，林穆北去了一趟市局，仍然一點頭緒都沒有，王磊向他彙報了死者十一年前的情況，並沒有什麼太可疑之處，不對勁的是，在案發後沒多久，事件因查無頭緒而不得不擱置的時候，這兩名死者曾因爲某種不明原因，發生過爭執。
“查他們那個時候的經濟情況！”林穆北聽完王磊的敘述，吩咐道。
“查過了，十一年前，這兩家人原本是經濟困難戶，還需要接受政府補助的，但是因爲小兒子在外做工的原因，條件慢慢好起來。”
“做工？”
“已經失蹤好幾年了。”
“把他們聯繫甚密的幾家人，還有最近結怨，全部清查一遍。”
“當年有好幾戶人已經搬遷出去，不在此地，如果查起來可能會費些時間，結怨的……”王磊沉默了片刻：“因爲這兩人生前脾氣暴躁易怒，基本上整個鎮子的人，都有結怨。”
“精神有問題？”
“鑑定報告上沒有寫這一項。”
林穆北揮揮手，說：“知道了，你出去吧。”
王磊沒動，林穆北擡眸：“還有什麼事嗎？”
“林家老爺子今天下午一點到機場，您要過去接一下嗎？”
林穆北不冷不淡的說：“公務繁忙，不去。”
“首長有點擔心您，這件事，不好處理，林家好像要咬緊您不放的樣子。”王磊擔心的說。
林穆北挽起袖子，似笑非笑：“那也得他們先找到地方下口不是嗎？”
話雖這樣說，林穆北還是讓張強過去盯着了，據回報，林老爺子過來的時候，排場還真不小，市裡市長都出來親自迎接了，浩蕩蕩一大家子人，醫院都沒去，直衝林穆北下榻的地方。
林穆北頭疼，暫時還不想和和這羣人打交道，他看到他們，就覺得作嘔，索性趁那羣人還在路上的時候，喊着王磊一起去勘察現場了。
林老爺子撲了個空，林聰的
父親氣急敗壞的在酒店大廳破口大罵，被老爺子一瞪，這才訕訕的熄了口，不滿的道：“爸，這件事分明就是林穆北那個傢伙搞得鬼！不然聰兒怎麼會……”
“我有老糊塗到需要你來和我說嗎？”林老爺子哼了一聲。
林南頓時噤了聲，林老爺子看一眼張強，說：“林穆北迴來了，讓他來醫院見我！”
張強點頭答應，待人一走，便將消息報給了王磊。
林穆北挑開草葉，聽完王磊的彙報，笑道：“老爺子還以爲我是以前那個好拿捏的小孩子呢。”
“參謀長，要過去嗎？”
“老爺子都發話了，能不過去嗎？”林穆北挑眉，再怎麼不樂意，總要對質的。
林穆北沉吟了一會兒，說：“你安排一下，多帶幾個防身的人。”
“參謀長是擔心老爺子軟禁您？”
“林家的人，瘋起來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但是我沒空奉陪。”
王磊瞭然。
醫院門口，林穆北理了理衣裝，進了醫院，病房裡，老爺子神情肅穆，林南看見他，頓時便罵開了，過來揚起巴掌要打他，王磊扣住他的手腕：“這是林穆北林參謀長，請您注意分寸。”
“我他媽……”
“叔叔，我能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但是我不能容忍您的無禮。”林穆北面無表情的撇開了眼。
王磊很有眼色的將林南往門外扔，林南自然沒有王磊有力，掙不過，氣急敗壞的對旁邊的保鏢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我綁住他！”
保鏢聞言，連忙上前要動手，林老爺子眸光一厲，喝道：“都住手！”
“爸！”林南不解。
“林南，你帶着人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他說。”
“爸，你……”
林老爺子瞪眼，柺杖一杵：“出去！”
林南不敢違逆，憤憤的盯了林穆北的背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出去，一干人等隨着。
林穆北說：“王磊，你也出去吧。”
“是。”
王磊出門，拉上了門。
林穆北隨手拉了一張椅子坐下，雙腿交疊，抱胸的手指在胳膊上微微敲打：“老爺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林老爺子目光緊緊的釘在他身上，雖然看上去年邁，可是目光一如年輕時那般犀利：“看來惠國很看重你。”
“血脈至親，這點事，還是應該做的吧？”林穆北當然知道他指的什麼，無非是因爲王磊是首長身邊的人。
老爺子臉色陰沉：“血脈至親，你怎麼狠得下心對你弟弟做這種事？”
“您似乎誤會了什麼？還是聽叔叔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我對林聰，可是用了十二分的耐心去容忍呢。”林穆北微笑。
他瞥眼看向病牀上依然昏迷的林聰，挑眉，笑容裡夾含了某種譏誚：“林家的正統子嗣，已經沒用到這個地步，我也很訝異。”
“林穆北！注意你的語氣和措辭！”林老爺子臉色氣得發白：“你也是林家的子嗣。”
“可是，老爺子，如果我現在喊你一聲爺爺，你是應，還是不應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