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鎮外,某處山林。
寒風凜凜,頭頂上是一層陰沉沉的天。沒人會知道,今夜的月亮是躲在雲後,還是它壓根就沒有爬上空中,這真的是個極其寒冷的夜! 花間派的百餘名弟子分作幾團,每個人都與身旁的人緊緊挨在一起,將幾堆火圍成幾個圈。若是火不會燒着衣物和身子,他們恨不得跳入火中入睡。
在他們不遠處的兩棵大樹旁,十二名李園的武夫分作兩批分別捆在兩棵樹上。他們周圍可沒有取暖的火堆,能被他們用來禦寒的,只有他們的緊張焦躁的心急出的熱汗。可是每每一次寒風吹過,他們的身子都得顫抖幾次。
山林裡很是寂靜!若不是很寂靜,否則遠在數裡外的地方怎會聽到此處柴火燃燒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左右兩旁的兩位師弟倚在他肩上打着不整齊且又不規整的呼嚕,肖斌哪裡能睡得着覺。他緩緩起身,脫離兩位師弟的左右“夾擊”。兩位師弟倏地一下向彼此傾斜,兩個沉沉的腦袋撞在了一起。
肖斌手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笑聲。只不過讓他失望的是,那兩位師弟撞在一起後,只是在迷糊之中“嗯”了幾聲,隨後便沒了動靜。肖斌無奈地搖搖頭,眼中流露一絲驚訝。心中喃喃道:“真是兩頭.......”
肖斌並不想罵他的師弟,一方面是他認爲奔波了數日,大傢伙都累了,確實需要好好休整一番;另一方面,肖斌向來不是愛責備和辱罵師兄弟們的人,即便是玩笑也不會。
他腳步很輕,很輕地走到一棵枯樹前,隨後倚在那棵樹上。隨後此處這附近沒有火堆,也沒有可以相互取暖的師兄弟們,好在這裡很安靜,柴火燃燒時發出的聲響蓋過了幾位酣睡師兄弟的打呼聲。肖斌聽着那燒柴聲,閉着眼,感受着寒風。
在肖斌的懷裡,有兩封信,這兩封信都是掌門林思雨寫給他的。較早傳來的那封信中說六大幫派正在圍攻門派,李作樂可能是與六大幫派暗中勾結;第二封信是他們在趕回門派的路上收到,信中提到師叔王風吟獻身,殺了六大幫派的幫主,已守住了門派。也正是因爲第二封信,肖斌才命衆人在此處過夜,待明日清晨再啓程返回門派。
肖斌嘆了一口氣!他的嘆聲很低沉,聲中帶着一絲憂慮。雙眼緊閉的他眉頭一蹙,他不知道他爲何要憂慮?他只覺得事情仿若沒有那麼簡單!因爲這兩封信上,都沒有提到六大幫派圍攻花間派的緣故,也沒有確鑿地說李作樂勾結六大幫派。若是李作樂沒有勾結六大幫派,反而還有更大的陰謀。那李作樂的陰謀會是什麼?
肖斌霍然睜開眼!因爲他不願多想;除此之外,是因爲他聽到了數裡之外的動靜。他當然不是神仙,有順風耳這般的神功,只不過這山林太過寂靜,寂靜到明明遠在那邊山頭,聽起來卻總想是在耳邊。
肖斌聚精會神地聽着,他的耳朵好似在蠕動着,就像是會眨動的眼皮。他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就像是轟鳴的雷聲。肖斌嘴角抽動,心想着若不是急着殺人或救人,誰會這麼急的趕路。而且不是一個人在趕路,是一羣武功不賴的人在趕路。若不是會半點武功,這麼黑的天,這麼陡的山路,又怎麼敢走得那麼急?
肖斌起身,縱身躍起,在樹幹上踩了兩遭後,跳到了樹頂之上。他看向馬蹄聲傳來的遠處,只見幾堆被人握在手中的火把如流星般飛逝在山路上。看着那幾團火把朝着他們靠近,肖斌喃喃道:“他們可是衝着我們來的?”
肖斌落至地上,走回到師弟們中,大聲急道:“大夥快醒醒,有人來了!”
“快醒醒!”見只有少許個有動靜,肖斌又接着喝道。
“師兄,哪裡有人來了?”甄皓遲登時站起身問道。
肖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催道:“他們很快就到了,雖不知道他們是否是衝着我們來的,可我們得先做好應對!”
“嗯!”
半晌之後,伴着轟鳴的馬蹄聲,一羣人將花間派的弟子圍住,那羣人約莫有三百人,且每人手上都握着兵刃。看着那羣人,花間派的弟子無不茫然,因爲將他們圍着的不是什麼山賊強盜,而是此番隨他們一道趕來揚州支援郭莊的江南各家名門派出來的高手。
肖斌疑問道:“不知諸位爲何要將我等圍住?”
那羣人中的帶頭人正是秀州陳府的張志成,他騎着馬走出人羣,怒道:“肖斌,你說李園的李莊主勾結六大幫派攻打貴派?”
肖斌“嗯”了一聲。
張志成怒哼一聲,接着大聲道:“那既然如此,你等爲何不趕路回去,竟還留在此處過夜!”
肖斌眉頭一皺,道:“方纔又收到了掌門的來信,說是六大幫派已被擊退,故才留在此處停歇過夜。”
“騙人!”張志成怒喝道,此刻他的臉火紅似脹,不知是被火光映紅了,還是怒紅的。他接着道:“你可知郭莊在方纔不久前遭破生門血洗了?”
肖斌目瞪口呆,無言以對,看來他此前的憂慮並非是多餘的,而李作樂的陰謀原來是......不,他打了一個冷顫,這不是李作樂的陰謀,更像是破生門的陰謀。莫非是中了破生門的離間之計?不僅冤枉了李作樂,還讓花間派與江南各大名門生了誤解。
“你爲何不說話了!”張志成怒喝道。
肖斌咬咬牙,眼中的眸子暗淡無光。
張志成冷笑一聲,道:“李莊主被譽爲天下第一仁俠,怎麼會與他人勾結!我真是一時糊塗,誤信了你這毛頭小子的話,實乃恥辱!”
說畢,張志成回頭,對着身後之人道:“弟兄們,將這羣人都給抓起來!不過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別傷了他們!”
張志成這句話說得很隱晦,他的另一之意是:即便是傷了他們,我們也可以萬不得已爲理據,將他們全都抓住纔是最緊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