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清風秋日葉,山間流水蘆花飄。一線紅霞西映落,三日知己思不歸。
明月高懸,秋風若起,草葉舞動,黑鳥驚飛。
二瘋二魔和紅柳嬰飛疾馳于山道,欲剪闖萬墳窟。
“二位叔,我能否脫去這黃錦利爪,套在手上倍感不自然,不習慣。”紅柳嬰飛深知奶奶的好心和意願,又怕二瘋二魔責備,左思右想許久,羞羞答答地問道。
“世間好稱的烏僵血爪,飛花怒雪,絕元一刀,百脈針影,清風玉秀'五絕爲邪功,可是那些無良的小人,何曾熟知這些上乘功法都是經幾代人不斷研究修煉並逐漸改進的家傳至寶,修煉旨在扶危救困,保護家人老少平安。其中,世人皆傳修烏僵血爪,須飲血和吸功,他們何懂我們飲的是自家人鮮血,吸取的是自家人氣力,全是自願的血緣之功,傳承之法。現在,你已身懷二絕,當今無二,可喜,可慶。”
“好事往往言傳百遍,語傳千次,稍經幾人添油加醋,神吹鬼吹,以惡傳惡,便會偏離正道,好意盡失,致使小人得利,好人迴避。救人自保之功法就是這樣傳來傳去致真僞不分,而被一步步逼成了邪術。就百脈針影而言,本爲醫家治病救人之技,一些無良小人學好不行好,用於謀利,可謂壞事做絕;一些不求上進之徒,沒有恆心修煉,或是半途而廢,或是爲求快捷提升功法,行非常手段,甚至做出令人髮指之事;一些口無遮攔的鼠輩唯恐天下不亂,到處散播百脈針影殺人無形的謠言等等,熟不知,爲練好這行醫濟事的絕技,不少醫家以身放險,甚至出現身毀人亡的局面。”
“黃錦利爪是金鎖門獨有的致命武器,是家族無上榮耀的絕學,但也是世人不知的遮羞布。我們三兄弟包括你每每催動烏僵血爪,不出三日,雙前臂會漸漸呈青紫色。預先戴上這黃錦利爪一來可避免外人非議,二來欲能當作兵器防身自保。身懷絕技不外露,救苦救難不留名。若沒有歧視,沒有嘲笑,沒有爭鬥,沒有壞人,我們何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聽二瘋二魔說到雙手呈青紫色,紅柳嬰飛閉口不言,似乎被重重地刺痛了全身的神經,頓時勾起了深深的回憶。
少年記事以來,紅柳嬰飛往往喜將給信說成抵信,着時讓周圍小朋友笑到忘記;平日不愛親手動筷吃飯,常常受到身邊老小的責備;更因長有一雙青紫色的手,致他人信以爲不祥之人,久久見而避之。那時的孤獨,傷感,寂寞,空虛,無助,絕望已然成爲他人生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慶幸的是家中主人對自己百般信任,不僅給自己單建一屋,還請來能工巧匠悄悄在牀底設計了幾個暗格,要己深夜到密室,親授絕技飛花怒雪,並禁止其對外示武。沒有玩伴,怕人欺負,紅柳嬰飛大多時間閉門修煉功法,研習武藝,日而久之,他將原本熟練的烏僵血爪和飛花怒雪融爲一體,還給修煉的密室取了個自認爲十分良好的譯名“幽靈正堂”。
紅柳嬰飛多年來,經常因修煉上乘功法累倒在牀,總會遭受個兒調皮搗蛋的女孩百般戲弄。每次都趁他熟睡之際,或在他臉上畫幾隻可愛的小鳥,或將他青紫的雙手塗成黑色,然後擺上一桌子的糕點水果,大手大腳的吃個津津有味。紅柳嬰飛聞香醒來,看到黑黝黝的雙手,隨即嚇得嚎啕大哭,女孩卻拍手稱快,歡笑而去。
一人一屋,沒人會來搭理紅柳嬰飛的哭訴。他每每是哭過半響,傷心入眠。然醒來之時,又會有另一個女孩,端些熱騰騰的飯吃菜喂他,這是主人專爲他安排的丫鬟--艾青怡沫。因她雙肩常年繫着紅綢,紅柳嬰飛好稱她飄紅,她喜叫紅柳嬰飛隨風。
小時候的紅柳嬰飛雙手奇特,行爲古怪,不好動手吃飯,別人都避着他,排擠他,笑話他,還稱他爲“賤手小嬰”。唯有艾青怡沫總會微笑着接近他,呵護他,念着他。有次,艾青怡沫因多日患病在牀,未進飲食致體虛過度,有土郎中開方,須人鮮血入藥。紅柳嬰飛挺身而出,不僅放血救人,還給她餵飯。艾青怡沫恢復身體,可他自己卻因不願動筷吃飯,只靠飲水度日。待艾青怡沫身體完全康復之日,強顏歡笑的紅柳嬰飛卻餓暈倒地。他雖然性格怪異,行爲不同,言語不順,但心腸極好,尤其對長者尊敬有佳,對同輩也從不斤斤計較,所以贏得了主人的百倍信任,千般疼愛。
“隨風,吃口飯再玩;隨風,喝口菜湯;隨風,你不吃飯我走了,我真的走了。"紅柳嬰飛想着想着不禁嚎啕大哭起來。
二瘋二魔措手不及,互相責備對方強求傷情剛好轉的紅柳嬰飛趕路。
“天高奈我何?地寬奈我何?水深奈我何?吾欲求同汝者長相守。生兮,苦兮,老兮,死兮,久久融合。”紅柳嬰飛邊吟詩詞,邊哭訴:“如今,你好狠,生不見人,行不見蹤。只要你回來,我就聽話好好吃飯。”
“蒼天明鑑,如果沒有小朋友,我們兄弟將一人一屋,看着一山一樹慢慢孤獨老去。小朋友你要好好的,只有你快樂,我們纔會安老。”二瘋二魔跟着大哭大鬧。
瞬間,紅柳嬰飛意識到自己因情緒化而失態,馬上回過神來勸說二老。
翻過黑山,越過黑山,穿過黑林,行至黑石洞,二瘋二魔手忙腳亂地讓紅柳嬰飛用厚溼的衣物捂住口鼻。
急速進入黑石洞穴,每跨一步紅柳嬰飛都會吸入那洞內或如死鼠腐屍味,或如菜蔬腐爛味,或如水道酸臭味,身陷愈濃愈烈的惡臭氣中,不堪忍受的他結結巴巴地問:“二位叔,如此怪味從何而來?”
“幾十年來,黑地藏靈廢棄的鞋子都集中存放在此洞。”
“他們不臭嗎?”
“他們有的沒有鼻子,有的生來沒有嗅覺,那可能聞得到。”
“倒是那個自視爲高的黑地藏母卻對異味十分敏感,才建了這一個臭洞。”
“若無此洞,地府怎能入得?”
臭氣熏天,紅柳嬰飛一瞬間心冷,冷如冰風附體,冷如冰血化身。
二瘋二魔拖拽着紅柳嬰飛偷偷摸摸前行。
“不行了,不行了。"紅柳嬰飛心口憋悶,一陣狂吐。二瘋二魔十分擔心,相互指責,罵罵咧咧地將他帶出洞穴,待他稍有好轉,兩人方纔推推嚷返回。
冷風吹擊下的山石鬼哭狼嚎,緊縮成球的紅柳嬰飛倍加感到胸悶,心慌,頭暈,噁心,頃刻昏昏欲睡。趁夜,倉皇逃跑的手持潔茹劍青年無意間撞了上來,此人自以爲紅柳嬰飛是藏靈便把所有怨氣發在其身上,無力還擊的他只能任其百般捉弄。
二瘋二魔小心翼翼地深入地府,因二老對此地所佈的明哨暗哨皆瞭如指掌,對地形地貌也是矇眼可行,輕而易舉救下蘭兮。豈料逃走至腹地,黑地藏母早已恭候多時。
“我不怕你。”
“對,我們從來沒有怕過。”
黑地藏母怒視二老,一言不發。
哆哆嗦嗦的二瘋二魔護着蘭兮,高呼道:“人我們必須帶走,你想怎麼樣。”
黑地藏母一直怒視,未吐半字。
“一份責任,一份情,一份芳心,一寸緣。”
“對對對......對對對......往事不再提。”
“若這次我們平安離開,今後不再打擾。”
黑地藏母只有霸氣的人生,絕不會找懦弱的理由。
二瘋二魔相互示意,同使上乘功法攻之,想以武力致勝黑地藏母。不料,三五十個回合便被打得口吐紅痰,無力應戰。乘機黑地藏母想除之而後快,情急十分二魔喊道:“黑地少主,金鎖傳人。齊看日出,同枕白頭。”
黑地藏母罷手,二老卻沒有善罷甘休,更是高聲呼道:“黑地少主,金鎖傳人。齊看日出,同枕白頭。”
實話或許帶來的不是感動,而會勾起人心底的感傷。霸氣的黑地藏母氣歪了鼻,捂住耳朵直呼:“不要叫嚷,不要叫嚷。"她想到了過去,看到了過去,她痛恨過去,她不敢面對過去。這一刻她落淚了,一個堅若磐石的女強人真的控制不住內心的柔軟,讓她掉下眼淚的不止是昨日的恨,也有今日的悔。
二瘋二魔喜上眉梢,樂呵呵地說道:"這些年來,地府所有發生的各種奇奇怪怪的事均是我們兩兄弟作弄的,今兒人也是我們高興而來救的。”
“我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氣壞你,氣傷你,氣死你。”
“當年,黑地少主,金鎖傳人。理應相濡以沫,同枕白頭。”
“當年,思雨帶風,溪流逐月。本是出雙入對,如影隨形。”
“豈料,青春不知今日苦,人生不懂今朝罪。”
“紅顏無命享福也好,天意造化也罷。命由心生,實則人定。”
蘭嗟傻傻的看着不吐不快的二瘋二魔,對他們的關係浮想聯翩。
石藍山啊石藍山!山上全爲石,石間長滿樹。石藍山啊石藍山!進山同一道,出山命不同。
石藍山中四香草,金鎖傳人周寅,黑地少主莫晗,思雨帶風高冷,溪流逐月柔冉。四人拜師學藝,四人情厚友佳,江湖教子教徒皆以此爲楷模,青年皆以此爲榜樣。學徒之際周寅迷戀修道,時時枕着書入眠,莫晗天
周寅病情穩定之日,傳來高冷莫晗攜女成婚訊息,當即吐血昏迷,柔冉忘卻傷心,精心照顧周寅,二人因疼生天看着他入夢,高冷一覺睡醒,柔冉溫一壺茶靜候,雙雙坐等尖山茶花開。四香草世事情相望,夢裡你我永相隨。然,出師各有道,人命各不同。周寅返家遇歹人襲擊,重傷臥牀半年有餘,寂寞難耐的莫晗未曾過問周寅
病疼,誤以爲其癡心已改,情恨至此,誼覺瞬間,時遇與柔冉鬧彆扭的高冷,兩人山間密林相會,三言五語,就即刻發生生死之情,陷入大愛之長河,出現了令人不齒的一夜情誼,殊不知,黑山月下有三人親眼目睹他們
魚水之樂。一時之歡換來今日的孤苦,自作自受而已。親眼目睹一切,心死人活的柔冉欲自殺吻情,幸得二瘋
二魔相救,帶回金鎖門,細心照顧臥榻上的周寅,她整日以淚洗面,毫不知情的周寅因病疼折磨日夜叫嚷,待
情,因恨生愛。故此,人生願意放棄纔不會苦,適度知足纔不會悔;記住感恩纔不會怨,懂得珍惜纔不會愧。人生最美好的願景,不過是,想得開,放得下,走得穩,過得好,淡然一笑而已。“山路遙,心路遙,今故人何在?”
“水清清,草青青,今吾心何往?”
“吾兮,汝兮,君兮,猶存。”
“山兮,水兮,情兮,同生。”
二瘋二魔將蘭兮置於身後,你一句我一語,慷慨激昂的言道。
好一陣羞辱,六神無主的黑地藏母細想往事,抖動嘴脣念道:“山路遙,心路遙,今故人何在?水清清,草青青,今吾心何往?吾兮,汝兮,君兮,猶存。山兮,水兮,情兮,同生。”氣倒在地,久久不能釋懷,待回過神來,二瘋二魔早已帶着蘭兮脫走。
凶神惡煞的黑地藏母,雙手撐地彈起身子,怒吼道:“追......殺......”
衆藏靈蜂擁而出,追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