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柔和的陽光灑滿大地。暈暈沉沉的幾帛,或許因連日來的事情折騰累了,一個人嘆着氣在空地上徘徊。
一夜事情,一夜酒,沈要叫苦不迭。
幾帛再請蘭兮召集護駒幫隊員,安慰大家,黑夜已經過去,一時的困難,能磨鍊大家的心志,相信不久會越來越好的。大夥都知道,衛幫主福壽雙全、身體漸安,更需要我們提振氣質,提振精氣,提振豪氣,過去統統清零,相信未來會漸漸好的。
蘭兮左顧右盼,四面觀察,沒看到衛昶,故向雲少詢問緣由。
雲少微笑道:“昨夜,我到後院查看。衛昶看見我高舉的半息半滅的火把,以爲遇見鬼火,緊捆的他當時嚇出了尿,暈了。”
“酒是糧食釀做,不吃不好過,吃多麼又難過……酒是糧食釀做,不吃不好過,吃多麼又難過……”沈要邊走醉貓步,邊哼着小曲:“哎,喝酒時那個爽,第二天難過咯。這樣下去,命要早沒好多年的。”
雲少十分看不慣沈要吊兒郎當,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走沒走相的樣子。狠狠踹了他一腳,告誡道:“看看你這個熊樣子,禮義廉恥好好學學。”
衛幫主養病期間,將幫中大小事務交由幾帛和蘭兮處理。幾帛本來心不甘情不願,但生怕衛幫主病情加重,生怕給蘭兮留下不好的印象,故而暫時答應幫忙幾日。
幾帛從幫裡柴米油鹽醬醋茶到行業收入,從僱人的喜怒哀樂到衣食住行,從馬匹的身體情況到事務的運轉……人的,物的,財的……方方面面周全通盤考慮。白天打理幫務,晚上挑燈反思,想方設法。有空就和老友問東問西,力爭把幫管理得更好。
衛幫主看着幾帛盡心盡力盡責,滿是欣慰。
幫裡幫外被幾帛打理地井井有條,蘭兮親身感受到幾帛的才氣,人氣,每天笑如夏花。
幾帛帶領幫衆,在雲少沈要的協助下,五次擊退前來搗亂,欲想救走衛昶的蒙面人。
不把衛昶這個罪魁禍首弄走,幫中上下永無寧日。
幾帛每天都在冥思苦想紅松果的來源及其所帶來的影響和後果。比如,衛昶誤交朋友,吃了紅松果,性情大變,一心只想當幫主,一心只想報復衛郢,害苦了幫衆,傷害了自己,失去了親情,把好端端的一個家弄得烏煙瘴氣、人心惶惶。今兒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好奇,進而染上紅松果癮的緣由。再想想其他人,幾帛全身冷汗。
雲少也從來沒有放棄任何有關陰風掌的線索,對衛昶再三盤問,用盡方法,皆無果。想來,那可惡的黑風根本沒有和衛昶說實話。
沈要不禁把護駒幫當成了快樂的天堂,天天閒逛,到處吹噓自己的江湖經歷,個人功法,伎倆,見人時不時會莫名其妙的戳人家一下,調皮的像個兒猴子。
每天幾帛早起晚歸,總會在蘭兮出沒的地方,深深地看上幾眼。因那裡曾經有她的影子,留下了幾帛對她的眷戀之情。漸漸的幾帛習慣了看蘭兮、想蘭兮、話蘭兮。
忙忙碌碌好時光,卿卿我我過一天。
一眨眼,十日過去。因有事沒有完成,幾帛抽身向衛幫主辭行,說明前往郅縣的原因。蘭兮聞事後,她因須處理幫中事務,不能陪幾帛前往,躲到廚房痛哭了許久,許久。
離開是心痛的,但也是爲了期盼下次美好的歸來。幾帛一諾千金,未了之事,難以割捨,故他不得不痛哭決定道別。
幾帛即將離開,幫衆皆來送行。
幾帛待人善好,處事周到,大家和他做事放心,舒心,安心。人與人之間認同和認可是兩碼事,認同是發自內心的情感認同,精神認同。短短几天的接觸,幫衆對於幾帛的所思、所想、所做、所爲是認同的,認可的。
“謝謝你的堅強,我會想你每一天。”幾帛對着蘭兮默默言道。
雲少和蘭兮道別之際,遇上個兒路過的白衣俊秀青年。只見他不聲不響,乾淨利落地衝到雲少身旁,狠狠抽了他兩耳光。還沒有等雲少回過神來,青年已然遠走。
善於觀察的幾帛上下打量了右手緊握寶劍的俊秀青年。此人步伐歪歪扭扭,劍鞘中部鑲嵌白玉珠,這劍實乃名門大家至寶?其和蘇家有何關係?潔茹劍怎會落於她手?一系列問題涌上幾帛心頭。
沈要雖然取笑雲少,平日壞事做多造的孽。他卻對俊秀青年十分感興趣,言語可以欺騙人,但是眼神出賣了他,想必二者間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雲少風趣地回答:“愛人,知仁的好捕快,受點莫名其妙的委屈在所難免。或許他是要出手治治三爺,認錯了人。你應該感謝我,替你認了災。”
衛郢將捆綁的衛昶交給雲少,並再三叮囑衛昶,相忘江湖,後會無期,兄弟但求老死不相往來。
“幾帛大哥,張伯、張嬸前來送你了,張伯張嬸來了。”蘭兮笑盈盈的說。
幾帛聽到蘭兮喊了聲幾帛大哥,一時激動到淚目,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的他深深墜入幻想的長河之中。幾帛真的有了心,動了情,不知蘭兮是何意,如果她願意幾帛理應給她一個幸福、安和的家。
衛郢十分尊重張氏夫婦,微笑着向幾帛介紹道:“張伯乃是幫裡多年的護院,擁有着十分豐富的實戰經驗和較高的護幫技藝,爲我幫做了許多卓有成效的事務。親眼目睹我幫起起落落,榮辱興衰。多次挽回了幫裡的損失。比如,多年前爲保護蘭兮被歹人打殘了腿;爲護鏢物讓歹人弄殘了手;爲救治馬匹幾天幾夜不睡覺,加之眼疾,差點雙目失明。近年來因張伯視力不好,幫中聘爲旁客,給他食住。由於張嬸年邁失明,想每日外出曬太陽,感受鄉里鄉親的和氣,聞聞鳥語花香。無論風雨交加,無論日麗風和,無論身心疲憊,無論挨餓受凍,只要張嬸吱一聲,張伯總會不厭其煩的相伴左右。看看二老,他們雙手緊扣三十載,情感萬家,愛慾傳數世。幾帛年輕有爲,才氣、豪情加身,據我所知,你是二老親自送行的第一人,這份濃情厚意華少俠應倍加珍惜。”
幾帛滿臉尊敬之情,和張伯張嬸握手笑談許久,許久。幾帛心知,自己主持幫務期間,能連續擊敗前來搗亂的黑衣人,得益於張伯夜裡的鼾聲;能順利完成護幫事務,得益於大家通力支持。沒有人的支持,成不了事,沒有人的幫助,完不成事。
張伯祝願:“幾帛,好小夥。盼你,朝氣蓬勃迎清晨,一平一笑度明天。”
沈要感嘆道:“真情不分男女,相愛共守白頭。我終身受教。如果有人這樣對我,多好,多好。”
“張伯,張嬸老了,有空回家看看。我們都老了,期盼你好好歸來。對於老人,過一天沒一天,做不了什麼,只能給你留着回家的門。”張伯拉着幾帛的手反反覆覆嘮叨。
“人好,心好,事好。捨不得,捨不得,真捨不得。”衛郢淚如雨下。
“我一定回來,你們要福康百年,你們要安康百歲,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活着。”幾帛揮手告別。
幾帛一定回來,因這有他的夢,這有他的親人。不禁他已把這當成第二個家,一心向往的溫暖之家。
幾帛心裡,有蘭兮的地方就是家。
雲少押着掙扎的衛昶,幾帛牽馬悠然而去,沈要倒退步告別。
蘭兮漸漸習慣了幾帛的所有包容,眼睜睜看着他一步一步遠去,痛心疾首,實不忍直視,緊緊抱着張嬸默默流淚。這平日裡敢闖敢拼的好強女孩既然爲了一個人,一份情落了淚,或許因一份愛,或許因一個緣,或許離別的傷感而已。
緣者隨緣,愛恨隨心,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