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公訴人說:“審判長,我反對。”這一次審判長很快回答,“反對無效,證人必須回答問題。”
白雅麗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回答。被告律師笑了一下,用嘲諷的語氣說:“不好說,是嗎?那麼我來替你說吧!你和樑美麗曾經是同性戀人,但是她再一次回到了吳悠然的身邊,因此你恨吳悠然,你根本就是在報復他。”
“沒有,不是,你在說謊。”
“審判長,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被告律師拿出一份文件,說:“這是樑美麗饋贈給白雅麗的房屋及車輛,還有本市豪華會所中,兩個人共用的房間,並且還有一張樑美麗和白雅麗接吻的照片。”一邊說,被告律師一邊把文件交給法庭。
公訴人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說:“被告律師……”
“對不起,你可以稱呼我爲蘇律師。”
“好的,蘇律師出示的證據只能夠證明證人和樑美麗之間存在着親密的關係,但是無法直接證明兩個人是同性戀人,更不能夠證明證人因爲懷恨在心而伺機報復被告。”
“我提請公訴人注意,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可怕的,不然你要如何解釋,爲什麼白雅麗當時不把證據拿出來,而要在此時拿出來。”
“樑美麗當時放棄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蘇律師,證人只是一個醫生而已,她能做的非常有限。也正是因爲證人與樑美麗有着相同的經歷,證人才會去同情樑美麗,爲她保存了最原始的病歷。”
“那麼,證人或者公訴人是不是可以告訴我,證人爲什麼要收取樑美麗饋贈的房子和汽車?”
公訴人愣着了,但很快的說:“也許是因爲樑美麗想報答證人,也許……”
“我請公訴人注意,在殺人案件的審理中,請不要用‘也許’這種模棱兩可的詞。”
公訴人詞窮的坐回到椅子裡,蘇律師對審判長說:“鑑於以上的證據,我有理由懷疑證人證詞的可靠性,請法庭覈實。”說完也坐回自己的椅子裡。
審判長對白雅麗說:“證人可以退庭了。”
白雅麗低着頭慢慢的走了,她用眼角看到了鄒衛軍,他正在關切的問蕭婧身體是否舒服。白雅麗的心裡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一句老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第一輪的激烈法庭辯護結束了,審判長宣佈休庭十五分鐘。
鄒衛軍扶着蕭婧到走廊裡溜達溜達,蕭婧說:“我說這個女律師很厲害吧!她竟然用這樣的手段來打擊白雅麗,這是個好辦法。”
鄒衛軍搖了搖頭,說:“我看不見得,華而不實而已。”
蕭婧歪着頭問:“爲什麼這麼說?”
鄒衛軍笑着說:“她的切入點是不錯,也會讓法庭對證人證詞產生一定的不信任感,但是她沒有能夠從根本上推翻證據,因此白雅麗的證詞依然有效。”
蕭婧不服氣的說:“剛開始呢!咱們走着瞧。”鄒衛軍剛想笑着打趣蕭婧,忽然就看見蕭婧的臉色一變,慢慢的護着肚子,臉上大滴大滴汗珠滾落下來。鄒衛軍一看就嚇壞了,他說:“不舒服了?我們去醫院。”說完就打橫抱起蕭婧,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因爲蕭婧的突發狀態,所以她和鄒衛軍都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法庭再一次開庭不到五分鐘,發生了一起突發狀況。醫院直接給法院來電話,鄒衛軍的母親楊潔病危了,恐怕已經無法救治,臨終前想見一見自己的兒子。審判長和審判員以及合議庭快速的開了一個會議,統一了意見,認爲讓吳悠然見母親最後一面,有助於把案件儘快的調查清楚。
當鄒衛軍和蕭婧前腳踏進醫院之後,吳悠然就被三個法警押解着,來到了母親楊潔的病牀邊。楊潔拼命的撐着一口氣,就是爲了再見吳悠然一面。吳悠然一下子就跪倒在母親的面前,楊潔用顫抖的手撫摸着兒子的額頭,她似乎又看見了小時候剛剛放學回家,在她的面前撒嬌要獎勵的吳悠然。一顆渾濁的淚珠順着楊潔的眼角流了下來,她費力的張開嘴,艱難的想說話。吳悠然站起來把耳朵放在楊潔的嘴邊,卻依然無法聽見她說的話。
倏然間,吳悠然崩塌一樣的雙膝跪在地上,用力的把頭磕在地上,“咚咚咚”的響聲迴盪在搶救室裡,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忽然吳悠然聽見楊潔在叫他,“然兒,到媽媽這裡來。”
吳悠然擡起頭看向楊潔,楊潔正在對他笑。他膝行到母親的身邊,用帶着手銬的雙手緊緊的攥緊母親的手,楊潔說:“然兒,媽媽要走了,再也幫不了你了,你自己一個人要按時吃飯,一定要注意身體,知道嗎?”
吳悠然說不出任何話了,只能夠拼命的點頭。站在一旁的法警眼睛也是紅紅的,是啊!誰都有媽媽。楊潔接着說:“然兒,你是媽媽的好兒子,也是媽媽一生的驕傲,你要記得,要活得驕傲,不可以卑躬屈膝,記住了嗎?”
吳悠然拼命的用袖子擦去眼中的淚水,他要看清楚母親的臉,他要記住媽媽的臉孔。他一邊點頭一邊說:“媽你放心,我記住了。媽你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害怕。”
楊潔用手爲吳悠然擦去臉上的淚水,笑着說:“傻孩子,別……害怕,媽媽……永遠……陪……着……你……”楊潔的手從臉上無力的滑落,默默的垂在牀邊,不動了。
吳悠然並沒有撲到楊潔的身上嚎啕大哭,他甚至沒有跟母親做最後的告別。他只是非常安靜平和的替楊潔蓋好身上的被子,輕手輕腳的離開搶救室,他神秘的對三個法警豎起手指,“噓!媽媽睡着了,我們可以偷偷去玩了。不過,要在媽媽醒過來之前回家哦!”
吳悠然的樣子就像是淘氣的小男孩,好不容易等到母親午睡了,才溜出去和小夥伴們匯合一樣。大眼睛裡流露出天真無邪的稚氣,動作也一下子回到了十幾歲的小男孩。三個法警互相看了看,並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他們對這樣的事情接觸的太多了,人在特殊的情況下,會產生一定的精神不正常現象,不過馬上就會恢復過來的。
吳悠然被兩名法警押解在中間,一名法警跟着後面,四個人馬上就要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吳悠然忽然看見了蕭婧。
蕭婧原本應該在婦科病房裡的,但是她總是會想起法庭上的事情,鄒衛軍害怕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會胡思亂想,就帶着蕭婧一起到樓下劃價處。鄒衛軍把蕭婧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去排隊劃價交錢。也就是這個時候,吳悠然看見了蕭婧。
吳悠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一下子就甩開了兩名法警,衝過人羣,直接站在蕭婧的面前。吳悠然的舉動太突然了,前一刻還頹廢而無力,後一刻就如同餓狼一般,三名法警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而蕭婧擡起頭看着喘着粗氣的吳悠然,她也愣住了。
吳悠然用力抓住蕭婧的胳膊,把她整個人從椅子裡拎了起來。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蕭婧,嘴裡大喊着:“婧跟我走,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說話的同時,吳悠然就已經挾持蕭婧向醫院大門走過去。忽然他看見了大門口的三名法警,他馬上就改變了路線,他把蕭婧帶上了電梯。
蕭婧從來都不知道吳悠然的力氣這麼大,在他的挾制下,蕭婧竟然絲毫無法移動。眼看着就要上電梯了,蕭婧着急的大喊:“鄒衛軍!”鄒衛軍渾身一震,回頭就看見吳悠然正挾持着蕭婧,他慌張的衝過去,卻只能眼看着電梯的門在自己的眼前合上了。
一切都發生在幾秒鐘之間,等到法警和鄒衛軍都反應過來的時候。吳悠然和蕭婧乘坐的電梯已經啓動,看情況是在上行。這個時候,醫院的大廳裡已經完全亂套了,人們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有哭的有叫的,甚至有人直接拽住法警,慌張而大聲的詢問。
鄒衛軍看了一眼旁邊的電梯,電梯要到達一樓還需要一些時候。於是鄒衛軍猛的衝進了安全通道,順着樓梯向上跑去。三名法警各自分工,一名法警和鄒衛軍一起追吳悠然,一名法警留住大廳裡,和醫院的保安一起安撫大家的情緒,一名法警去通知法院和警察局,請求支援。
很快的,醫院大廳裡的人就疏散開了,醫院大門口也拉上了警戒線。醫院的樓下法院的車,警察局的車,還有消防隊的車,以及救護車都準備好了。大批警察進入到醫院大樓裡,開始搜索前進。根據和鄒衛軍在一起的法警報告,他和鄒衛軍現在還沒找到吳悠然和蕭婧,他們沒有去頂樓,而是在中間的不知道哪一層就下了電梯。
於是,警方疏散了醫院大樓裡的全部醫生和病人,開始地毯式的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