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離開部隊大院之後,直接去看張瀟瀟。因爲李博曾經是張瀟瀟的醫生,所以他可以自由進入張瀟瀟的病房。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療和恢復,張瀟瀟已經可以正常的進食了。她看見李博進來,下意識的開始緊張了。
李博給了護工一百塊錢,笑容和藹可親的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給病人做一個檢查。”
護工知道李博是張瀟瀟的精神病醫生,於是特別高興的把一百塊錢揣進兜裡,笑呵呵的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細心的把門關上了。
李博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張瀟瀟的牀邊,笑容溫和斯文,“最近好嗎?”
張瀟瀟不自覺的皺着眉頭。李博好看的笑容,在張瀟瀟的眼裡是虛僞和陰沉的。她挪了挪身體,想離開李博遠一些,“你不用笑的這麼虛僞,有話就說。”
李博笑得反而更燦爛了,“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已經知道如何和我打交道了。”
張瀟瀟不錯眼珠的看着李博,似乎要把他的笑容看穿一樣,“你就是一個地道的瘋子。”
李博像是聽到這個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樣,放開聲音大笑起來,“沒想到你還是我的知己,”李博的笑聲戛然而止,“但是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張瀟瀟的心裡一緊,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那你告訴我,我是什麼身份。”
李博站起來,在病房的地上走了兩個來回。然後走回到張瀟瀟的身邊,用一隻手擡起張瀟瀟的下巴。李博的眼睛看着張瀟瀟的眼睛,彷彿要把她的靈魂從身體裡吸出來一樣。張瀟瀟的恐懼再也無法抑制,五官和全身都寫滿了恐懼和驚慌。
李博對張瀟瀟的表情非常滿意,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眉毛,“我只說一遍,你要牢牢的記住。”
張瀟瀟屏住呼吸的看着李博,李博微笑的說:“你應該回答我,說話!”
張瀟瀟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因爲李博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她說不出話來。張瀟瀟匆忙而緊張的用力點頭。李博又笑了,“好姑娘,以後我的話你都要記住。”
張瀟瀟又用力的點頭。李博用非常低的聲音說:“你是我的棋子。你要做一顆安靜的棋子。沒有我的命令,你什麼事情都不許做。”
說完,李博收起臉上所有的表情,一動不動的看着張瀟瀟。張瀟瀟感到他的手加重了力量,她的下巴開始疼了。張瀟瀟忍住眼淚,用力的點頭,再點頭。李博呼出一口氣,慢慢的放開張瀟瀟的下巴,“真是好姑娘。只要你聽話,我不會爲難你的。”
一邊說着話,李博一邊從兜裡掏出手帕,用力的擦了擦捏過張瀟瀟的那隻手。然後看也不看張瀟瀟一眼,就離開了病房。張瀟瀟呆愣愣的看着關上的門,她忽然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黑洞裡。黑洞的四面都是牆壁,沒有出口沒有攀爬的地方。而她就被困在黑洞裡,她想喊,但她知道不會有人聽到她的喊叫。她想逃,可是她也知道,她已經無處可逃了。
張瀟瀟異常的神情並沒有引起注意,因爲她本來就是精神病患者。雖然說醫生說她已經好了,但是一日是精神病人,終身都會被看成是精神病人。張瀟瀟的心裡陰雲壓頂,她時常會覺得,也許這一次與死神的擦肩而過,不是命運的眷顧,而是生活的懲罰。
鄒衛軍和李博分開之後,一路上他都在想關於李博的問題。實際上,鄒衛軍本來沒有把李博當回事。但是昨天他被襲擊了,從今天李博的表現來看,一定是他安排的人。鄒衛軍有些不太理解,李博爲什麼要對自己下手。
鄒衛軍始終堅信,任何人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有一定原因的。這個世界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李博是因爲吳悠然才難爲蕭婧的,也許這也是他要對付自己的理由。那麼張瀟瀟呢?李博爲什麼要抓住張瀟瀟不放呢?他想利用張瀟瀟,那麼他想利用張瀟瀟做什麼呢?
醫生已經通知鄒衛軍,說張瀟瀟可以出院了。而精神病院已經給張瀟瀟開了出院證明。如此一來,張瀟瀟不可能回到精神病院了,也就是說,張瀟瀟現在無處可去了。要是鄒衛軍不管她,她就會再一次的流落街頭了。
鄒衛軍已經決定給張瀟瀟租一個房子,再給她僱一個傭人。既然李博說張瀟瀟的精神已經恢復正常了,那麼鄒衛軍就打算把她當成普通人對待了。關於張瀟瀟的問題,鄒衛軍已經和蕭婧商量好幾個來回了。最終還是覺得讓張瀟瀟自己生活比較好,畢竟他們對於她都沒有責任。
一個星期之後,鄒衛軍到醫院接張瀟瀟出院。而張瀟瀟接到李博的命令:按兵不動。
鄒衛軍把張瀟瀟送到出租房裡,傭人陳姐已經把房間都打掃乾淨,並且爲張瀟瀟準備了午飯。鄒衛軍爲張瀟瀟和陳姐做了介紹,把東西放進臥室裡,就打算要離開,“這個手機你拿着,有事情的時候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希望你能夠珍惜生活。”
張瀟瀟眼裡含淚的擡起頭,“哥哥,我不值得你對我好。”
“別多想,我走了。”
“吃了飯再走,好嗎?”
“不用了,我還有事。”
“哥哥,你不會不管我吧?”
鄒衛軍的心裡嘆了一口氣,他認真的看着張瀟瀟,嚴肅的說:“我對你沒有任何責任,你應該對自己負責任。如果你還有別的想法,那麼你絕對是在自取其辱。”
張瀟瀟一下子拉住鄒衛軍的手,鄒衛軍馬上就甩掉了她。張瀟瀟低着頭,緊張的摳着自己的手,“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嗎?”
鄒衛軍走到門口打開大門,“你好自爲之。”
大門在張瀟瀟的眼前“呯”的一聲關上了,張瀟瀟緊緊的握住自己的雙手,臉上的表情卻笑的燦爛。陳姐的聲音在張瀟瀟的背後響起,在滿是陽光的屋子裡顯得陰沉沉的,“你要聽話,不可以輕舉妄動。”
張瀟瀟驚得差一點沒跳起來,她張大了嘴,回頭看着陳姐,“你、你、你……”
陳姐陰沉的笑着,走到張瀟瀟的面前,“我是誰你不要管,你只要知道,從今往後你要聽我的話就可以了。”
張瀟瀟經過短暫的驚慌之後,立刻就恢復了平靜,“我知道了。我餓了,開飯吧!”
陳姐對張瀟瀟的表現很滿意,點着頭說:“好的,馬上就來。”
張瀟瀟端端正正坐在飯桌前,看着一桌子的飯菜,客氣的對陳姐說:“陳姐,一起吃吧!”
陳姐這一次笑的很溫和,與所有的中年婦女的笑容一樣,“小姐,規矩還是要講的,我就在廚房吃了。”
張瀟瀟笑着點頭,“好吧!”
吃過飯之後,張瀟瀟回到自己的臥室裡。剛剛要躺下睡一會兒,她突然又坐了起來。張瀟瀟躡手躡腳的從牀上起來,光着腳下地。她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一步一步的走到門邊。張瀟瀟把耳朵貼在門上,手慢慢的握住把手。然後,她猛的把門拉開,看到門外沒有人。張瀟瀟鬆了一口氣,又靜悄悄的把門關上了。
張瀟瀟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剛要回到牀上,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始在屋子裡找尋東西。張瀟瀟認真的,一絲不苟的把屋子裡的上上下下、邊邊角角都搜索了一遍。當她沒有發現任何監視用的攝像頭和錄音器之後,才又徹底的鬆了一口氣,回到牀上躺下去。
張瀟瀟平躺在牀上,喃喃的念着,“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到頭呢?”
張瀟瀟進入了一種沒頭沒尾的灰暗生活的時候,李博再一次出現在蕭家。他這一次來是看望蕭雄的。因爲李博已經打聽清楚了,軍區就要開始軍事演習了,蕭雄和鄒衛軍都會很忙的。他這個時候到蕭家,絕對不會遇到蕭雄和鄒衛軍的。
王蘭芝客氣的把李博讓進客廳裡。蕭婧聽到了聲音剛要下樓看一看,卻聽到王蘭芝說:“李醫生,今天真不巧,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在。老蕭最近挺忙的,煩勞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蕭婧馬上停住了腳步,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着。李博說:“沒關係的,我也是順路來的。蕭軍長最近好嗎?”
“好,多虧你醫術高明,老蕭現在是吃得下睡的香。”
“您千萬不要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王蘭芝文雅的笑着,不再說話。她的手裡拿起一個蘋果,緩緩的開始削皮。李博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說,心裡想:“軍長夫人還真是名不虛傳,一句話就把我堵得死死的。一個人在家?誰信啊!蕭婧一個孕婦,她能去哪兒?根本就是不願意讓我見她,看來她對我已經產生戒心了。”
王蘭芝把手裡削好皮的蘋果遞給李博,“李醫生,吃一個蘋果吧!”
李博沒有接,笑着站起來說:“謝謝您,既然蕭軍長不在家,那我就告辭了。”
“李醫生,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
“您太客氣了,我倒是覺得,我這一次沒有白來。”
“是嗎?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
“我告辭了。”
“走好,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