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微偷偷地撩起標牌看一眼,六個零!她臉都嚇白了,看到他掏出卡遞給導購小姐,也顧不得腳上的不便,急急衝了過來:“你瘋了!”連忙把卡搶回來往他手裡塞:“這衣服上十萬哪,你那點工資幹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算了算了,我們馬上走吧,反正我也看不上這衣服。”
導購小姐詫異地看向葉微微,一會兒才笑盈盈地道:“小姐,這可是我們這裡的尊貴VIP卡,辦這種卡得交一百萬的保證金,就算卡里沒錢,保證金也是可以代現金用的。”
“一百萬?”葉微微像看怪物般看着那張金光閃閃的卡,一會兒無比同情地看向範慕北,“你把所有的積蓄都花了買這麼一張破卡?”靠!一百萬可以買好多東西呢!
葉微微一直以爲範慕北所住的別墅是組織分配的,也認定範慕北只是個單純的秘組高層,拿着死工資過日子,哪裡會想到別的。看到他拿錢不當錢花的模樣,真恨不得敲他幾個大鐵錘子。
範慕北平靜的臉上微微扭了扭,葉微微已經跑進去把衣服換了下來。擔心範慕北因爲面子而刷卡,把張卡護得嚴嚴實實地,也不管個人的面子了,直接對導購小姐道:“這裡的衣服太貴,我們買不起,走了。”
走得急急忙忙的葉微微絲毫沒有看到導購小姐那張狐疑的臉和後面不解的話:“京都俱樂部的老闆怎麼會買不起一件衣服?”
葉微微用蠻力扯着範慕北往外拉,充分發揮語言優勢,從古到今把節儉的例子說個了遍。
“吳敬梓的《儒林外史》你看沒看過?你看人家嚴監生,到死連家裡多點根燈都捨不得。財富就是這麼積累起來的,你懂不懂,所以人家嚴監生可以做財主……”
範慕北徹底黑線,一陣陣地抹頭頂冒出的冷汗終於被她震驚得忘了要給她買套合體的衣服。
坐上車,盯着她一身訓練服一陣陣地扭臉,最後什麼也沒有說,踩下油門發動車子。
葉微微把卡揣在離心臟最近的地方,看他再沒有去買衣服的想法,這才掏了出來,遞給他:“衣服嘛,有穿就行,我不挑的。”那副笑容,明確無誤地向他表明:她這個媳婦好養着呢。
範慕北沒有接卡,在岔路口將車開向秘組總部。葉微微很鄭重地把卡包好,放在車上的抽屜裡,一本正經地道:“下次有空就去把錢退回來,爲這麼一張破卡白瞎一百萬不值。”
某人再度黑線幾根,冷汗數滴,徹底無語。
當車停在總部高級招待所前時,葉微微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一雙大眼狐疑地盯上了範慕北:“咦,怎麼不回訓練場?來這裡幹什麼?”
“見家長。”範慕北下車,葉微微直接石化。好半天才傳出虛弱的聲音:“爲什麼不早點說,我們回去買衣服吧。”
顯然,這個想法已經不切實際,對面一溜煙開過來一排車子,除了見到的最多的綠色越野車,其它的至少都是奔馳,寶馬,還有路虎和不知名的外國車。
壯觀啊。
第六感,這車隊絕對跟自己和範慕北脫不了干係,不會真的坐着他所說的家長吧。
心裡一陣陣祈禱啊,這種陣勢裡走出來的家長能是小人物嗎?
車隊終於停下,馬上跳出一排身着訓練服的帥哥,腰板挺得筆直,一溜煙行着注視禮,接着,方壽嚴厲的臉露出,另一側跳出來方紫依。
而後面,葉微微眨了眨眼,看到一道越來越近的影子,那身板扎眼刺目,走起路來精神氣十足,小腰扭得張揚放肆。那頭髮,雖然被在肩上,硬是甩出一股女人的傲然與青
春朝氣,那臉,明豔得讓人不敢逼視又不願離開。
“Joey?”葉微微像見了鬼似地把眼睛抹了又抹,最後拉着範慕北就是一陣亂搖,“看,看,Joey,Joey啊。”
感受着範慕北越來越僵的身體,才稍稍反應過來:Joey和自己現任老公範慕北可是有一腿啊,她這來是幹什麼?
興師問罪?
方紫依和方壽以及後面所有的人都被Joey的光芒所掩蓋,她再也看不到別的。
Joey看到範慕北,拉開脣角撲了過來:“哥——”
哥?
葉微微有些弄不清楚狀況,正要開口問,但見和方壽站在一起的中年模樣的一男一女步步走近,很快將她鎖定。
那個男人身材高大,身體極好的樣子,和範慕北長得有幾份相似。那女人身姿窈窕,皮膚保養得極好,像三十出頭,由方紫依扶着,兩人關係看來不錯。
她用一雙挑剔的眼在葉微微身上掃了一眼,露出最明顯的鄙夷。
“爸,媽。”範慕北放開了Joey,冷淡地打招呼。葉微微再度驚詫:這就是他的父母,自己的公公婆婆?
臂被人微揪,範慕北在她耳邊吹氣:“叫爸、媽。”
“爸?媽?”她受驚般不確定地呼喚,目光停在Joey的臉上,她明豔地笑起來,用力拍一掌在範慕北身上:“好哇,哥,這麼快就把嫂子給找好啦。”
擰着兩道細眉,她每一個動作都精彩得有如一副畫,一雙美目對葉微微一陣陣瞧,突然叫道:“喲,這不是偷拍我的那個女記者嗎?”
中年女人聽這話冷冷淡淡地撇撇嘴,連看都懶得看她,對着範慕北氣呼呼地出聲:“北兒,你這是怎麼回事!紫依的事我們已經聽說了,人家多好的一個姑娘,你怎麼能辜負了她!”
玩兒完!
葉微微看到方紫依一襲粉色裙裝打扮得精緻得體,小巧依人般靠在中年女人身側,一個勁地在心裡直喊。自己現在這個模樣像什麼?一身髒不拉嘰的訓練服,跟方紫依一比,區別不就一目瞭然了麼?
更何況人家已先取得了老佛爺的信任與喜愛,自己呢?範母看自己的眼光跟看賊似地,還有戲麼?
“幸好我和你爸爸來這邊談生意,纔不至於讓你做出錯事來!”範母岑芳菲對方紫依又是一番安慰般地投眼,塗了紅色指夾油的手蓋在她手上,表明着對她的認可。
腰間突然一緊,一米六八的葉微微被西裝革履一米八五的範慕北摟在懷裡,那感覺——一個字,怪。
兩個字,很怪。
三個字,特別怪。
葉微微一張臉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短時間扭出數種表情,各種表情參雜在一起,已經無法分辨。
“爸,媽,既然你們已經來了,那我就直說了吧,我和微微,已經結婚了。”
這句話有如投下一顆重型炸彈,連方壽都振得愣在當場,方紫依更是連退幾步,搖搖欲墜,一副受害深重的模樣。
範父範季禮不愧是秘組出身,只微微皺眉,岑芳菲已尖聲吼出:“什麼?範慕北,你都跟我說了些什麼!”
範慕北身體立直,一臉嚴肅,就算面對的是親生母親,也不給半份好臉色。
Joey站在葉微微身邊,把她和範慕北一臂摟過,揚眉道:“這有什麼不好,媽不早想着哥結婚生子嗎?”
“好什麼!一個拍八卦的記者有什麼可好的!”範母徹底暴怒,當着衆人的面吼出來,全然不顧範慕北和葉微微的面子。
感激地向Joey投一眼,葉微微還真沒想到她會幫自己。
Joey大方地回一眼,朝她點頭:“嫂子,哥,我支持你們!”轉臉,細指很不客氣地指向了方紫依:“她不也是記者?上次想拍我的緋聞竟然讓流雲假裝向我示愛!要比起來,嫂子強多了,至少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
葉微微尷尬了,爲了拍她的緋聞,她也花了不少心思,甚至還失了身啊。
方紫依小巧地依進了岑芳菲懷裡,一陣陣地解釋着:“不是這樣的,我沒有,那只是個誤會!”
Joey把嘴皮子高高一勾,明顯地不信任她。現實中的Joey和她在衆人面前的風格一致,什麼都敢說,明亮美豔,潑辣直接。
範季禮緩緩地走出來,久經世故的眼深沉地在葉微微身上落下,既而轉向範慕北:“雖然小方也是記者,但她父親是有名的古董商人,在生意上跟我們有來往,大家算是熟識。她母親是藝術學校的教授,知書達禮,跟我們家算是門當戶對。你不可能一輩子當兵,遲早得回來,將來有一個能在生意上相互照應的岳父不是挺好?”
他雖然沒有直接貶低葉微微,但意思已經很明白。
範慕北一副脊背挺得筆直,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息,離得最近的葉微微最先波及,身體一陣陣地發冷,汗毛根根豎起。
方壽看範慕北一副不軟化的樣子,也不軟不硬地道:“你小子,你以爲我不敢送你上秘組法庭不成?我這全都是給你父母面子,你可要給我想好羅。”
“要不,進去聊吧。”範季禮看一夥人都站在外面,提議道。方壽這才做一個請的姿勢,率先走了進去。
房間裡,大家分位坐好,葉微微一身訓練服,算是秘組裡的人,以她的身份,自然是沒有位置可坐的,只能默默地站在範慕北身後,給他充當免費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