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被信任

想要很快的融入一個原本陌生的家庭, 顯然不容易。就像一個女人嫁出去,作爲媳婦作爲妻子,總要給她一定的時間才能適應自己在這個新家庭裡面的角色。其實男人也一樣, 當別人家的女婿並不是天生就會, 自然而然就能找到感覺。

晚飯過後, 大家一起坐在客廳看着電視。雖然有瞿菲菲在身邊時不時地鬧騰着, 但是肖國遠總還是不那麼自在。不是自己家, 不能隨心所欲,很拘謹。

週末黃金時段,各家電視臺的選秀節目都以如火如荼的姿勢躍入大家的視野。也沒有固定在看哪個臺, 大家想看什麼的就拿着遙控器隨意地按着。於是,這個臺看幾分鐘, 那個臺看一小節, 眼花繚亂的。

“是不是很無聊?不然我們出去散步啊?”瞿菲菲不是沒有注意他的神色, 窩在他懷裡小聲地詢問。

“可以?”肖國遠也壓低着聲音。

“應該沒關係吧。”瞿菲菲嘟着嘴看向自己老爹。這人今天不知怎麼了,一整天都板着個臉。不樂意見到我們那我們就回去唄, 可是偏偏又不讓。一說到想回去掉頭就走,裝聾作啞的,到底哪惹到了這位老太爺了!

“菲菲,你跟我上來。”兩人交頭接耳的樣子,瞿振國早就看不下去了。瞿雲超和喬雨涵都規規矩矩地陪在一旁看電視, 就他們兩人在那嘀嘀咕咕的沒完。還真不知道這兩人的感情一下子就突飛猛進, 變得這麼如膠似漆了!

老爺子發完話率先上了樓。瞿菲菲跺着腳, 無奈至極。

肖國遠大概知道岳父大人要跟她說什麼, 只是他沒想到最後瞿振國做出的決定會那麼絕。這也是後來, 爲何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遲遲不能釋懷,不能體諒這位愛女心切的父親的原因。硬生生地將他們分開, 他不明白什麼樣的考驗一定要做得這麼狠決。

瞿振國讓瞿菲菲留在青城,去瞿式底下的支柱產業——晨新酒店上班,至少三個月,就當是對她和肖國遠的考驗。

父親的這個決定無疑是個重磅炸彈,瞿菲菲暴跳如雷過後當然是不依。

可是,父親總是有父親的理由。看着他推心置腹,眼裡全是擔心的樣子,瞿菲菲覺得自己並沒有理由不聽他的。他是最疼愛的自己的人,他做什麼都只可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爲了她好。

細細想來,他的話是對的,毋容置疑。

你爲了愛情,沒了自己。學業放棄了,工作也沒有,他愛不愛你、能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還不確定,而你可以說是已經完全依附於他。你想過沒有,這樣的你,如果一旦離開了他,還怎麼好好地活下去?就算你還有我和你媽,還有你哥,可是我們陪不了你一輩子,你自己總得有個方向,有個生活的支撐。三個月只是暫時的,如果這三個月能證明你一直以來的堅持是對的,那爸爸二話不說,誠心誠意地祝福你們。可是,若肖國遠連這三個月都撐不過,那麼你也能早點看清楚,早點放棄。這樣不是很好?三個月而已,就當是陪陪爸爸媽媽也不爲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瞿菲菲不可能再說不。父母老了,子女大了,原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安安靜靜地陪着他們。三個月而已,若是真愛,又有何可怕?

事實上,她也已經開始在心裡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她和肖國遠到底經不經得起考驗?如果,真的到最後證明,他們還是過不到一塊,那該是多麼諷刺的事情!她害怕這樣的結果,卻也好奇這故事最後的最後。

***

耽誤了兩天,肖國遠勢必得要回去了。晚上回房後,肖國遠試着問她,明天要不要一起回去。

瞿菲菲此時正在琢磨,該怎麼開口跟他說剛剛瞿振國找她談的那件事情。她實在不確定,他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問你呢?想什麼那麼認真!”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家舒坦,瞿菲菲在這兒的自在,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回海口的事也是得她願意才妥當,在這一點上,不,是很多事情上,他都是尊重她的。

“那個——”瞿菲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支支吾吾的,有點膽怯。

“哪個?”

“我可不可以不回去?”瞿菲菲緊張地觀察着他的反應,似乎還好,他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還不至於是生氣的樣子。

“我明天必須得走,不然你再緩兩天也行。”顯然,他只是覺得她還想多呆兩天,他也最多允許兩天。時間太長了,他會不習慣,也會捨不得。

“兩天可能不行。”瞿菲菲此時已經手心冒汗了,她正一步一步接近那個她已經單方面同意的殘酷的決定。

“怎麼了?要是捨不得爸媽,等我有時間可以再陪你回來。之前都沒見你有這麼不捨,怎麼越來越回去了?”看着她緊張兮兮地樣子,肖國遠還擡手親暱地安撫她,可是,等到他聽到接下來的話後,他覆在她臉頰的手直直地僵硬了。

“我要留在晨新工作,可能是三個月,也可能更久。就當,就當是對我們兩人的一個考驗。”瞿菲菲雖然眼神閃躲,可是語氣堅定,到底還是大家閨秀,關鍵時刻淡定從容,穩得住場面。

“你也不相信我?”肖國遠不敢置信地注視着她,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別人不相信也就罷了,原來,她也一樣,至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地信任過他。

“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想——”證明我們也是經得起考驗的,而不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不靠譜。

“夠了,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沒什麼好解釋。”肖國遠擺手打斷了她急切的解釋。解釋就是掩飾,真的沒必要。

“如果真的相愛,任何考驗都不怕不是嗎?”瞿菲菲當然願意相信他,可是如果事實也能證明他們是對的不是更好?

“如果真的相信,根本不需要任何形式的考驗。信任是什麼你知道嗎?你對你父親這樣言聽計從的表現纔是信任,真正無原則的信任。對於我——”最終他也沒將這話說出來,只是苦澀地笑了兩聲。還真的以爲她有多愛自己,連最基本的信任也做不到,也不過如此。

“三個月可能發生很多事,我工作忙,不一定有時間經常過來看你。我也不是神,我不能保證三個月的時間會發生什麼事。你想清楚,確定任何後果你都能承擔,不後悔?”愛上一個人有時候只需要一眼、一面,那麼短暫的瞬間而已;忘記一個人有時候也不過是轉眼的時間而已。如果真的長期不見面,各忙各的,各自見各自身邊的人,瞿菲菲,你能保證這樣過後,我們還是現在的我們?

“不後悔!”他近似於乞求地注視着她,眼裡有多惶恐她不可能感受不到。可是,她竟然還能回答得這般堅定。

“好。不後悔就好。”說完,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出了門。沒有再見,沒有回頭,沒有不捨。

瞿菲菲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這纔剛說出口而已,他就這樣了——

肖國遠,這樣瀟灑這樣乾脆轉身就走的你,你要我怎麼信任?怎麼信任?

你對我的愛,對我的體諒,對我的信任又在哪裡?我想將來更有底氣地站在你身邊,這也有錯?這也有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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