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時過境遷, 肖國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年輕氣盛的肖國遠,褪去稚嫩和衝動,他已經成熟並穩重。
過去的愛與怨, 迷惑與不解, 不甘和遺憾, 也早已經隨着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淡化。
於是, 這聲好久不見, 更多表現出來的也只是他的感慨而已。
歲月幾乎沒有在張香林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還是那個扎馬尾、穿白襯衫牛仔褲的她,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常年不變的帆布鞋變成了高跟鞋, 但也僅此而已。
她也沒有過多的驚訝,原本她就是個極淡定的人。大四那年, 唯一的一次不淡定倒是造成了她這輩子永久的遺憾。
“嗯。好久不見。”竟然還可以帶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眼前這個這麼多年也未曾真正忘記過的人, 無論今天是傳他和哪個明星哪位名媛的花邊新文, 至始至終,她的心裡都不能把他徹底清除。
“受傷的是——”肖國遠並不確定, 裡面正在手術的是她的什麼人。
“是我哥,還記得他麼?”
“當然記得。”肖國遠低頭沉思,關於這段過去,其實也不是那麼好忘。從高中到大學,最青澀卻也最真摯的感情, 最好的時候好到她拉着哥哥, 他帶着妹妹, 四個人都能玩到一起去, 儼然一家人的樣子。可到最後, 也只是無疾而終,這是要怪彼此當初都不懂得珍惜麼?
“應該不會有大礙。”肖國遠迅速地從那段過去中抽離, 現下還是關心手術室裡的人較爲妥當。
“嗯。”張香林看着他進手術室的,嚴不嚴重她也有底。
“發生這種事真的很抱歉。”肖國遠角色突轉,張香林稍顯不適。她不喜歡他們之間的客氣和疏離,儘管這中間已經隔了這麼多年,她仍然不喜歡。
“我們都知道這是意外。”以前,發生任何事從來都不會怪他,卻也從來不會質問他。現在,好像還是如此。她不怪他。
肖國遠沒有再說什麼,靜靜地陪着她等,直到手術燈熄滅。
張建林除了右腿骨折之外,其他都是皮外傷,情況還算好。肖國遠和張香林同時鬆了口氣。
肖國遠交代下面的人照顧好他們兄妹兩人,並跟張香林約好下次再好好聚聚。離開醫院回到家時天已經全黑,混亂的一天終於過去。
***
“哥,你終於回來了。”劉悅竟然抱着她兒子站在門口等着他,一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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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回來了?”肖國遠接過小外甥,看到這小傢伙睡得香甜,滿心的疲憊竟也緩解不少。看來還是得有孩子,只要看着他(她)心情都會莫名地變好。不知道瞿菲菲那丫頭是不是也這樣想——
“呃,你們怎麼也回來了?”肖國遠看到沙發上坐着的兩人時,臉上淺淺的笑容爲之一僵。這次的意外實在不算大,至於全都急趕急地跑回來!
“差不多就回來了。你愛姨擔心你。”肖海華率先開口。
“孩子,看開點,千萬別鑽牛角尖。”樑愛芸果然是滿臉的焦急,她懂他的底線。母親的突然離世對他的打擊很大,他一度很長時間都接受不了死這個概念,在他心裡存在着深深的畏懼。生離死別似乎是人間最慘痛的場面。他曾經的荒唐大抵也有“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的悲觀消極,人都是這樣,放縱久了難免麻木。
“真是的,多大點事還讓你們都特地趕回來?”肖國遠雖然說得輕鬆,但是心裡其實很感動。視線一一掃過他們,是不是這纔是真正的一家人?父親,跟母親差不多親的阿姨還有妹妹。瞿菲菲,那你呢?明明你現在是我最親密的人,可是爲什麼只有你不在?
“哥,沒事的。我們盡力就好了。”劉悅緊緊地挨着他坐着,他越是表現得輕鬆,她便越揪心。這樣的意外從來沒有在聯遠發生過,從來沒有嚴重到有人——死去。所以,他的心裡絕對不好受。
“我知道。行了,你兒子還你,我先上樓。你們也都早點休息!”
肖國遠快步朝樓梯間走去,到了二樓還聽到他們在說爲什麼瞿菲菲沒回來。
是啊,她沒回來。
這天晚上,肖國遠沒有再主動打電話給她,雖然第二天就是週五了。可是他不認爲自己還有這個閒情逸致跑過去看她。而且她爲什麼不可以從北京直飛海口回來陪他?
***
瞿菲菲開了一天的學習交流會,一回到房間就呼呼大睡。他沒有打電話過來她也就沒有打過去,以爲白天他說沒事就真的沒事了。
第二天還硬是被唐毅拉着去逛長城,說什麼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有這個時間和機會,一定不能錯過什麼的。想着肖國遠估計也得下午才能到青城,瞿菲菲就也沒急着回去。只是等到她興致沖沖地趕回家時,迎接她的卻是滿心的失望。他根本就沒來!他竟然說話不算話?
“你在哪?”電話撥過去,瞿菲菲冷冷地質問。
“在外面。”他的語氣也好不到哪去。
“不是說好今天過來的?”瞿菲菲的聲音陡然變大,刺激着肖國遠的耳膜。
“我有事。”不知道爲什麼,肖國遠聽到她刺耳的聲音心裡更加煩悶,煩到都不想再跟她多說什麼。
“國遠,你吃什麼?還是以前的口味?”
張香林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大小剛剛好,電話那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到底,在哪?”瞿菲菲牙關打顫,身體都跟着微微顫抖,他又在挑戰她的底線!
“你煩不煩?聽不出我是在吃飯?好了,先這樣。”
“嘟嘟嘟——”
他竟然就這樣掛斷了電話?瞿菲菲僵硬數秒之後,將手機狠狠地朝牆壁砸去——
四分五裂。
不想和我講話是麼?不能問你在哪在幹嘛和誰在一起是麼?那好,再也別說再也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