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之後,見過海茵了嗎?”
“沒有,她……怎麼了?”
宴會廳後方的花園很大,雖然也有不少人在這裡散步閒聊,走廊間僕人們端着東西來來往往,但要找到個僻靜的角落還是很簡單。因爲是談論其他人的事情,芙爾娜沒有跟上來,只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
“沒有……你居然沒有……”儼如唐憶犯下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罪行,勞倫斯兩隻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你……你。哦……她沒什麼事,就是變了另外一個人而已……她變了另外一個人啦!你高興啦!”
“怎麼回事?你說她變成另外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哼哼,什麼意思……你知道嗎?”勞倫斯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她這裡留下疤痕了!”
“……”聽到這句話,唐憶着實有着想要當場暈倒的衝動,關心則亂這個成語說得不錯,只是一個疤痕而已,儘管海茵是個美女,但有必要激動成現在這個樣子嗎?不過,眼見勞倫斯目前的狀況,自然也不好說出這樣的話。只見他激動地前後走了兩圈,隨後擡起頭來,不斷指着自己的額角,儼如那裡也有一道同樣的疤痕。
“你知道嗎?她爲你留下疤痕了!那個疤痕……她本來可以輕易消去的,可她留下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她要永遠記得你她喜歡你!可你這傢伙做了什麼?你不光騙了她,而且還打了她。你的名氣真大。我一打聽就知道了……‘碰’地一棒,充滿了貴族的美感和紳士的氣質,就跟打球一樣,然後超階法師海茵就飛起來啦……”他幾步衝上前來,揪住了唐憶的衣領,惡狠狠地喊道,“她飛起來了!”
“也許……也許她只是恨我。”揮手阻止了芙爾娜要施放魔法的動作,唐憶頗有些艱難地說道,“也許是要恨我一輩子。所以把恥辱的標誌留着……”
“她不會恨人的……她如果要恨,首先也是恨我,她喜歡你!”勞倫斯很篤定地說着,“她如果是恨你。就不會因爲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嗎?她現在把頭髮弄得五顏六色,衣服亂七八糟,就像個……就像個魔女一樣。可她留着那疤痕。而且一直把疤痕露出在額頭上,就好像展示給每個人看一樣,可是該死的……你居然都沒有想過去看看她……”
“呃,抱歉。我有點亂……”回想着海茵在丹瑪時清麗純白的印象,要將她幻想成魔女一般地樣子,委實有些困難。“不過我覺得……你不是喜歡海茵嗎?怎麼現像個擔心妹妹跟錯了人的兄長一樣。呵,我只是隨口說說……”
“我當然是她的兄長!她也只將我當成兄長!可是……可是她現在根本就不理我了。她不理我了你懂嗎?”勞倫斯一臉就要哭出來的表情,“她不理我了你知道嗎?開什麼玩笑,又不是我地錯……都是你搞出來的事情,我又沒做過……”
掙扎開勞倫斯的鉗制,唐憶深吸了一口氣:“抱歉,我不想和你討論我與海茵的關係,但是……有些事情你知道嗎?她幫沃爾家地人做事,我是說……假如你不知道……”
“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原以爲這件事會使得對方暫時冷靜下來,誰知道勞倫斯當時就大吼了起來,“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她當初的事情還是我抖出去地!她被趕出王蛇之城的時候還說過不恨我,至少還會跟我說話!可是現在呢?我……我要殺了你!”
無法弄清楚勞倫斯與海茵間的瓜葛,然而說完這句話,雙眼彤紅地勞倫斯已經一劍刺來,劍芒泛出黃色光彩,是正宗地王蛇之晴,唐憶手腕一抖,軍刀已經準確地碰上劍尖。
在昆恩堡地時候,通過冥界法則的力量,唐憶對於王蛇之晴地招數已經相當熟悉,此時雖然沒有了冥界法則在身,但勞倫斯也不過五六級的力量,通過對冥界法則的些許記憶,幾招刺在對方的破綻處,立即便將勞倫斯打了個措手不及。然而彼此畢竟有差距,當勞倫斯身上淡淡的蒼白光芒泛出,唐憶再想抵擋時,胸口陡然間傳來劇痛,由於方纔的幾下發力,卡洛門迪之刺與身體衝突的隱傷立時被引發出來。
倉促間向後一退,但胸口的衣襟仍是被劃開了好大的一道口子,隨後卻聽得“譁”的一聲,勞倫斯身後的花木陡然聚成無數藤蔓,剎那間將他纏繞進花壇之中。一陣糾纏,黃芒閃耀之中,勞倫斯將藤蔓斬爲碎片,掙扎着從花壇中爬出來,方一擡頭,一張帶有十字疤痕的娃娃臉在他面前淡淡地笑着。
“喔,真有愛啊,表哥,我說過,自己的妞得自己泡,跟情敵尋仇是既無能又弱勢的行爲,看到你現在這種窩囊的表情,那個老混蛋會直接拔劍斬了你呢……”
“你……你給我滾開!”
揮出一劍,卻被菲利克斯輕描淡寫地抓住了手腕,另一方面,芙爾娜也衝了過來:“阿憶、阿憶,你沒事吧……”
“唔,沒什麼……胸口的衣服破掉了而已……”
“哦,還好。”菲利克斯回頭看了看,“宮廷裡會有換的衣服,不過免得麻煩,還是找克娜用鍊金術幫你修補一下好了。她就在前面,被另外一個小麻煩纏住了,叫我回來搬救兵呢。”
說清楚了克娜此刻所在的地方,眼見唐憶與芙爾娜兩人離開,菲利克斯方纔嘆了口氣:“那麼,表哥,現在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做人的道理了,你剛纔用劍刺我的朋友,我到
麼辦呢……”
菲利克斯與勞倫斯討論人生哲理的時候,唐憶與芙爾娜轉過幾道走廊。進入菲利克斯所說地那個庭院前,便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嚶嚶”哭聲以及克娜不耐煩的說話。
“走開走開走開……不許拉我的衣服,你老爸不許你出去我有什麼辦法,你只會哭只會哭,你以爲我不會哭嗎?哇……放開我,救命啊……”
“嚶嚶……不要,克娜姐姐帶埃娜出去玩嘛,克娜姐姐……”
“要出去玩你自己走啦,自己不會走嗎?說了放開啦……”
“不要放。埃娜也想出去玩……”
“那你就出去啊!”
“可人多的地方埃娜會不舒服嘛……嚶嚶,克娜姐姐別扔下埃娜……”
從對話來看,跟克娜糾纏在一起的大概便是被她形容成“嬌氣包”的埃娜小公主了,據說這個小公主從生下來便是體弱多病。在人多的地方都會過敏,由於平日裡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玩,因此每次克娜來帝都,都會被她糾纏住。聽着克娜無奈地語氣,唐憶與芙爾娜不由得相視一笑,走進庭院,便看見了在一個花壇旁糾纏的兩個孩子。
相對於已經滿十五歲仍舊像個十二三歲孩子的克娜。那年齡只在十二歲的埃娜小公主就只比她矮半個額頭,穿着純白地百褶公主裙,頭髮的髮辮挽起可愛的兩條小馬尾。一張小臉上卻是掛滿淚水。小手可憐兮兮地拉着克娜的衣角。配合克娜臉上不耐煩地神情。恐怕任誰看了都會以爲是克娜欺負了她。而見到有人進來,她第一個反應便是怯生生地藏在了克娜的身後。
“克娜。你欺負小姑娘?”
“啊,阿爾……我都快被她煩死了啦。不許躲在我後面,出來,這個是阿爾啦,他身邊的叫芙爾娜,出來叫人!”
“呃,阿爾哥哥,芙爾娜姐姐,我是埃娜……”被克娜這樣一說,埃娜方纔從她背後走了出來,一手拉了裙裾,微微地行了個淑女禮,另一隻手卻仍舊不肯放開克娜的衣角。此刻小公主一臉怯弱,克娜今天穿地雖然也是女裝,卻顯得乾淨利落,兩人站在一起,乍看之下倒像是一對青梅竹馬的王子和公主。不一會兒,幾人的話題落到唐憶地衣服上,克娜當即便使用鍊金術爲他修補起來。
“唔,要把所有斷掉地線一根根地接好,不能讓人看出是破損過地,這可是高難度的技巧哦,不過難不倒我啦……哎呀,你放開我地衣角好不好……”
“不要,埃娜一放克娜姐姐就會走掉的……”
“可你這樣會影響我……”
讓唐憶坐到花壇邊沿,克娜小心地在空中擺動着手指,十指虛劃間織成複雜的法陣,在空中旋轉出絢麗的光芒。一面做着鍊金術的準備,一面還在跟埃娜鬥嘴,望着那旋轉的光芒,埃娜的眼中閃過羨慕的神色,拉了拉克娜的衣角:“克娜姐姐你好厲害哦,好厲害……”
“哎呀,不要拉,說了不要拉了!”
就在這片刻間,法陣陡然印上唐憶胸前的破損處,頓時整個胸口的衣服凝結成難看的一團,顯然因爲被埃娜干擾的緣故,鍊金術失敗了。表現的機會被幹擾,克娜當場便有些生氣起來,轉身想要打人,雖然是虛張聲勢,但見到克娜的表情,埃娜一下子還是“哇哇”的大哭起來,一面哭着道歉,兩隻手還是不肯放開克娜的衣角。
“呃,克娜別生氣了,沒關係的,我們去找其他的新衣服穿就好了。”眼見小公主哭聲劇烈,芙爾娜連忙出言勸阻,唐憶也在一旁笑着附和。過得片刻,克娜方纔道:“好吧,我們去拿新衣服,放開我,再不放開我打你哦。”
“不要,埃娜也要一起去……”
“你就會說不要不要,放開我啦。”這一次克娜卻不只是口中說話,抓住埃娜的小手腕就要用力掰開,小公主雖然死命不放,但片刻間還是被掰開了兩根手指,唐憶連忙過來阻止,埃娜大聲哭着說道:“不要走、不要走……埃娜知道哪裡有衣服啦。埃娜可以帶你們去的……”
“哼,我們又不是想穿你難看地公主服,你那裡衣服再多也沒用!”
“克娜不許這樣說。”
“我偏要,我就是不喜歡她,她太黏人了!”眼見唐憶站在埃娜一邊,克娜卻也賭氣地紅了眼眶,芙爾娜連忙說道:“那我們相信她一次好不好,克娜,你已經是大人了。要比小孩子懂事得多,不要這樣子。”
唐憶也道:“是啊,埃娜帶我們去找衣服吧,要是找不到克娜可是會生氣的哦。還有。不許哭了。”
“埃娜不騙人的,埃娜真的知道哪裡有衣服。”用力地止住眼淚,在不斷的抽泣間,小公主拉着克娜的衣角要向前走。被唐憶勸了一會兒,克娜才終於答應下來:“要是找不到就不再理你了!”
在小公主的帶領下,幾人轉入一個庭院,隨後埃娜指着一間大房子說道:“埃娜知道那些哥哥姐姐就是在那裡面換衣服的。”
望見那間房子。唐憶心中嘆了口氣,這應該是僕人們換衣服的地方,想必是找不到貴族地禮服。不過眼見埃娜一臉興奮的神情。也就沒有說出來。幾人走進旁邊的一間小房子敲了敲門,一名年老的宮廷執事從裡面走了出來。
“啊。幾位
姐,又什麼事情嗎?”
“嗯,是這樣,我地衣服破掉了,想找件衣服換一下。”拿出懷裡的皇家徽記,“請問這裡應該有新的衣服吧?”
“哦哦,是的是地,新的衣服在旁邊的屋子裡,有很多,但是……”忙不迭的點頭,那老執事遲疑着說道,“可是……這裡是卑賤地下人們換衣服的地方,恐怕……恐怕沒有先生需要的貴族禮服,如果要找禮服,得去另一邊地……”
待他詳細地說清楚了有禮服存放地位置,克娜早已對埃娜怒目而視,小公主可憐兮兮地扁着嘴,滿眼都是淚水,只待克娜一發作便要哭出來,待到想起再要去拉克娜衣角時,卻被克娜一個轉身躲了過去。唐憶連忙拍了拍小公主地肩膀:“沒關係的,有衣服就好了,芙爾娜你不覺得這個時候穿上僕人地衣服進去會很有趣嗎,我們讓菲利克斯他們大吃一驚吧。”
這樣子說話,自然是爲了引起克娜的興趣,果然,待到唐憶說完,喜歡搞怪的克娜立刻便興奮了起來,嚷着“我也要換我也要換”,小公主則是怯生生地說道:“對不起……”隨後破涕爲笑。
片刻後,唐憶、芙爾娜與克娜都換了僕人的服裝出來,小公主則仍是一身純白的公主裙。儘管是僕人的服裝,但作爲迎接外賓的裝扮,倒也不會太過寒酸,衣服筆直貼身,唐憶本身的氣質就相當自然,此刻穿了這樣的衣服,卻也顯出一股獨特的魅力,芙爾娜的服裝則是一身水蘭的高跟長裙,她身材本就高挑,此刻脫去了貴族服裝那繁複的裝飾,就更加顯出了美好的身材來。穿着這樣的僕人服裝在唐憶面前,使她微微有些羞澀,唐憶平日裡見慣了她的各種面貌,此刻卻也不由得生出驚豔的心情,所謂的“制服誘惑”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至於克娜,卻是穿了與唐憶類似的男僕裝束,想着會給菲利克斯等人一個大的驚喜,顧盼之間頗爲得意,四人聚在一起各自一笑,埃娜卻又拉住了克娜的衣角,就在這時,一名執事在庭院外叫道:“在那裡幹嘛呢,宴會廳那邊缺人手,你是哪個組的,還不快跟我過去!”
幾人此刻所處的位置是在一根圓柱旁邊,那執事的目光應該只是望見了美麗的芙爾娜,微微一怔,唐憶卻笑着點了點頭,芙爾娜此刻也興起了玩鬧的心情,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輕聲說道:“你們快過來。”轉身往那名執事的方向跟了過去。
待到芙爾娜離開,唐憶與兩名小女孩則是從另外一個方向繞去宴會廳,走到原本無人的花壇處時,克娜回頭說道:“你又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一定要跟着我們幹嘛?”這話自然是對小公主說的。
“可是……可是埃娜也想去玩嘛……”
小聲地辯駁着,埃娜便要哭出聲來,克娜輕哼了一聲:“我們纔不是去玩呢,我們是去做危險的事情,很恐怖的。這樣你也要去嗎?”
“不要扔下埃娜……”
“很恐怖的喲,你不怕嗎?”
“怕……”唯一遲疑,埃娜又搖晃起腦袋,“不、不怕……”
“哼,不怕……”克娜眼中閃過惡作劇的眼神,唐憶感覺不對正要阻止,卻聽得克娜口中喃喃念道:“烏啦啦巴拉拉……小草小草快長大……你看那邊!”
她陡然喊出一聲,埃娜方一回頭,只見身後的花壇間一株小草陡然間瘋狂生長,變幻出恐怖的鬼臉,片刻後枯萎下去。然而只是這一眼,埃娜卻已經被嚇得陡然僵硬了身子,唐憶幾乎可以看到她兩隻辮子都豎起來的幻覺,沒有尖叫,她就那樣直挺挺地倒在了草地上。
“埃娜!埃娜!”唐憶一步衝上去,抱起那小小的身體,埃娜方纔嚶嚶的哭出了聲來,克娜嬉笑一聲:“沒事的啦。我要去嚇嚇媽媽了,阿爾你喜歡麻煩就陪着她好了,這朵花是鍊金術造出來的,戴在衣領上她就可以去人羣裡,不過是有時間效力的哦。拜拜啦!”
巴不得擺脫這小麻煩,克娜三兩步消失在遠處的院廊間。唐憶幾乎被她的行爲嚇出心臟病來,暗想待會得好好說說克娜,這樣的事情做起來,說不定什麼時候真的會把人嚇出毛病來。懷中的小公主見克娜跑掉,哭得卻更是厲害了,唐憶起地上的小黃花,低聲地安慰着她。開始還沒有什麼效果,然而當唐憶幾個小小的魔法手法使出,又答應了她要出去玩,順便找到克娜,小公主的哭聲才漸漸轉小。
兩人坐在花壇旁的長椅上,眼見夕陽將近,皇宮之中亮起點點魔法光芒,小公主依舊低聲抽泣,陡然間,一個嚴厲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你這傢伙,對這小女孩幹了什麼!”
錯愕間擡頭,只見一道身穿紫色貴族長裙的女子身影出現在身前,這女子身材高挑,魔法光芒下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是語氣卻絕對冷然,充滿了威嚴與質問,與一般女子不同,這女人的腰間竟然還掛着一柄長劍。就在唐憶感到奇怪的片刻,“鏘”的一聲,那女子已經拔出了長劍,森冷的鋒芒直抵唐憶的喉嚨。
“我現在以塞靈格格朗託亞將軍的身份再問你一遍,你對這個小女孩幹了什麼!”
一瞬間,唐憶知道她的身份了:塞靈格三公主,方纔亞歷克斯王子的妹妹,同時也是格朗託亞戍邊軍統領黛西。塞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