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傲雪一路沿着十一殿下的方向走去,可她一來速度有限,二來也怕跟太近被他發現,結果跟到一半的時候,竟然跟丟了。
“你也快到出閣年紀了,你爹爹準備將你許給誰啊?”
“你看你,怎麼這麼不知羞,這哪是一個大姑娘該說的話。”
“怕什麼,你我自小相熟,這又沒有外人,快和我說說吧。我聽我爹說,你爹想將你許給成國公府的小侯爺?”
“我纔不要,那就是個紈絝子弟,成天光青樓,我嫁過去,哪有好日子過。”
兩名女子在假山後聊着心事,卻沒想到這都被不經意間路過的夏傲雪聽了進去,這時候絕對不能走,萬一被發現了,知道自己聽到了她們的心事,又惹出了麻煩就不好了。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夏傲雪想起來了,是剛在別院門口,只是簡單聊過幾句的林尚書的女兒,林芸。而另一個女子,就不知道是誰了。
“你可真不害臊。那你有喜歡的男子嗎?”
“有啊,太子玉樹臨風,五殿下溫潤如玉,九殿下翩翩公子,不管是嫁給哪一位殿下,即使是側妃,我也很滿足。”林芸話裡滿是憧憬。
“七殿下不好嗎?”
“那個殘廢?難不成你喜歡他?”
一陣沉默。
“天哪,你真的喜歡他?你喜歡他什麼啊?不得寵,又成天冷着臉,況且還是殘廢的,你嫁給他即使是做正妃,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還是一陣沉默。
“真是不開竅。”林芸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另外那女子的腦門。
“啊~”夏傲雪忍不住驚呼出聲,她一直躲在一處高大的假山背後,閉着眼準備等她們走了之後自己再走,卻一直沒留意草叢裡早已有條蛇在吐着蛇信蠢蠢欲動,然後對準夏傲雪腳踝就是一口。
“誰在哪裡?”林芸大驚失色,自己好不容易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要和閨中蜜友聊心事,不曾想竟然有人躲在暗處偷聽!
夏傲雪忍住腳踝的不適,知道想躲已經是不可能了,只好從假山後走了出來,“不知兩位姐姐也在此處,多有打擾。惜時不過是恰好路過而已。”
“路過?你去哪裡會路過這裡?你都聽了些什麼?”林芸臉上已經浮現一層薄怒,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私下裡討論喜歡哪個女子,若是傳出去了,豈不是顏面全無了?
“惜時也是剛到路過,而且距離又離的遠,兩位姐姐說什麼,惜時完全沒聽到。”夏傲雪一臉真誠地直視着林芸,只見林芸身邊的那位女子五官十分秀麗,年紀約和自己差不多,此刻也是侷促不安的站在那裡。
林芸卻不知道這話有幾分可信度,可她偏偏又無法去證實這話的真假,跺一跺腳,拉着身邊那位女子小跑走了。
夏傲雪這才倒吸一口冷氣,蹲下來查看自己腳踝的傷,好在不過就是一條普通的蛇,沒有什麼大礙,就是剛被咬的緣故,傷口還有些隱隱作痛。
身後響起咯吱咯吱的輪椅聲,不用轉身也知道是誰了,夏傲雪也不起身,只是來回揉着腳踝,“七殿下好興致,倒這來賞花?”
“我在此處賞花,那你呢?偷聽閨房秘密?”宣承希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夏傲雪,每次看見這女人,心裡明明是有十分厭惡,可又不自覺要靠近,這樣的情緒讓宣承希十分討厭。
“七殿下不也聽到了嗎?”夏傲雪站了起來,雖還有些疼痛,不過也不至於不能走,走前她還不忘打趣宣承希,“看來七殿下的女人緣還是不錯的,這般被人心心念念着。”
宣承希卻是避開這個話題,反問了一句,“你是追着十一弟去的?”
“你知道他去哪裡了?”
“肩膀有些酸。”宣承希淡淡說着,卻把夏傲雪氣的不輕,這話分明就是說想知道答案,先給自己揉肩捶背再說,這人什麼時候起這麼無賴了?這幾分無賴氣質,倒和鏡非明有幾分相似。
但此刻夏傲雪心裡也急,不管盼雪是不是就是文竹,可那十足相似的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機會,她也不會放棄,夏傲雪走到輪椅身後,纖纖玉手揉在宣承希的肩膀上,用力地揉着。
本以爲宣承希一直坐在輪椅上,身體應該是十分淡薄無力的,夏傲雪卻沒想到自己手下的這副肩膀,肌肉蓬勃有力,骨架十分健魄,根本就不像是坐在輪椅上十多年的病人。
宣承希感受着肩膀處那雙看似柔弱的手傳遞過來的溫度,有一瞬間的失神,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眸子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寒冷氣息。
“忠叔。”
話音剛落,一道灰色身影就出現在了宣承希面前,得到指令後二話不說一把揪住夏傲雪的衣領,運足內力急速往某個方向而去,這一路行的極快,夏傲雪領子被嶽自忠緊緊揪住都快透不過氣來,甚至她都要懷疑嶽自忠這是故意的,以此報復自己對他主子的不敬。
好在路程不是很遠,夏傲雪只覺得脖子處一鬆,嶽自忠已經鬆開了手,將她帶到了一處極爲幽靜的竹林處,然後又消失不見了。
夏傲雪隱在暗處,果然看見十一殿下和他的侍衛們就站在竹林邊,宣承瑋冷眼看着池塘邊,有兩名侍衛抗着一個大麻袋,然後順手往池塘裡一扔,巨大地撲通聲濺起一尺高的水花。
侍衛似乎在和宣承瑋說着什麼,幾句話後宣承瑋扭頭就走,等人走遠了夏傲雪才從隱匿處小跑到池塘邊,二話不說縱身跳到了池塘裡,深諳水性的她不過片刻就游到了池底,她看見池底那麻袋絲毫沒有掙扎的意思,難道里面的人已經死了?
夏傲雪拼命地扯着麻袋,可那繩索打的十分結實,怎麼也解不開,她從衣襟裡掏出匕首,三下五除二將那麻袋繩子割斷,一把扯開麻袋,裡面赫然是盼雪!
夏傲雪只覺得呼吸一瞬間的窒息了,然後拼命地將盼雪從麻袋裡拽出來,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死命地在划着,拼盡全力纔將盼雪帶到了岸上,她剛將自己和盼雪半個身子露出水面,趴在池塘邊的泥土上
,脖子上已經被架了把長而鋒利的劍。
一直在不遠處樹上的鏡非明,看到夏傲雪跳下去有一會了卻一直沒上來,本想下去救人,卻沒想到十一殿下取而復返。
夏傲雪擡起頭,溼漉漉的頭髮粘在臉頰邊,秋風一吹,引得她一陣陣雞皮疙瘩,話裡也帶着顫音:“十一殿下這是何意?”
“我還想問你,這是何意?”若不是自己忽然發現隨身玉佩遺落在這而回來找,只怕也發現不了夏傲雪在這。
“看見有人落水,自然是要去救,也不是人人都如十一殿下一般冷酷無情。”雖然不知道宣承瑋爲什麼要殺盼雪,可盼雪若真的是文竹的話,那可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唯一的親人,誰再傷害文竹,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宣承瑋蹲了下來,兩指緊緊扣住夏傲雪的下巴,眼睛含着殺意,道:“一路尾隨我而來,去救我要殺的人,北惜時,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你的命是命,難道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夏傲雪想掙扎,可無奈自己力氣早已用盡,而宣承瑋又太用力,“誰不是母親懷胎十月就生下來的?哦,惜時忘記了,十一殿下只在皇后娘娘肚子裡呆了七個月便出來了,是和尋常人不太一樣。”
此刻牙尖嘴裡,滿身是刺的人,哪裡半分剛剛在別院門口那乖巧討好的樣子?宣承瑋鬆開食指,卻將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劍一壓,夏傲雪白皙的脖子上頓時滲出一道血痕,“既然你一心尋死,那我就成全你。”
自己不能死!盼雪也不能死!夏傲雪電光火石間馬上想出了關鍵所在,盼雪不過是如夢似幻的青樓女子,十一殿下一心要她死,很有可能是因爲盼雪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因此要殺人滅口!
想到這,夏傲雪馬上說道:“十一殿下要殺我,不過是彈指間的事,但如果我能爲你所用,多顆棋子,不是比多個無用的死人要好?”
“一個毫無名氣的庶女,有什麼資格做我的棋子?”
“鏡花閣。”夏傲雪只好搬出鏡花閣,沒辦法,在她現有的勢力裡,唯有鏡非明和他的鏡花閣纔是最有震懾力,會引起宣承瑋的興趣。
果然,夏傲雪覺得自己脖子的劍一鬆,不再是冰冷地貼着自己的皮膚,宣承瑋冷冷說道:“你不會是要和我說,你是鏡花閣閣主鏡非明的妻子吧。”
夏傲雪心裡早已是豁出去了,既然上天給她重生的機會,什麼女兒家的名聲,什麼清白都已不重要,唯有活下去,只有報仇,纔是她這一世的終身信仰!
夏傲雪揚起頭,毫不猶豫說道:“是的。我早已和鏡非明死定終身,且有過肌膚之親,如果殿下不信,儘可找鏡非明本人對質。”那日在樹上不小心的一吻,鏡非明確實說過要自己負責,那就負責好了。
宣承瑋一愣,他沒想到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自己一個男子面前竟然毫不避忌地承認和別的男子死定終身,她到底還是不是女子?
不僅宣承瑋震驚,就連當事人鏡非明,更是腳下不穩,差點就從樹上摔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