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爭辯這個,你只說你懷孕期間都做什麼有用的了?”林淞石淡淡道。
程念傾啞口無言,除了好好吃,好好睡,她還真的什麼都沒做,而且之前林淞石就跟她說過這些類似的東西,讓她自己強大起來,只有自己強大起來,纔不會整天疑神疑鬼,心神不寧,也不會再讓別人對她生出來輕視之心。
“你話還真多。”程念傾舒了一口氣,小聲抱怨道,“如今我在這裡,做什麼都是困獸之鬥吧,你看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出門散步都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我還能做什麼?”
“是你自己非要把這個籌碼當做負累。”林淞石說,“好好想想,這個肯定大有作爲。”
“你說得話,我聽不懂。”程念傾移開眼,看着面前地板上影射得一團團雪花的影子,那些雪花被風一陣就吹散了,這個時候外面大雪紛飛,卻明亮美麗,屋子裡很溫暖,卻黑暗壓抑,讓她好想打開窗戶在外面好好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林淞石說:“你那個想法很好,去見蘇皎泱。”
程念傾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她還以爲他之前說得全都不作數,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反倒提起了這一茬。
“最起碼敲山震虎,告訴她你已經知道了她的動作。”
聽到他這麼說,程念傾露出苦笑,“連老爺子都不會對她做什麼,我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不一樣。”林淞石說,“因爲老爺子在乎她肚子裡的孩子,你不在乎,所以她會擔心,擔心你會不會對她的孩子下手,不管有沒有孩子,安少都會跟你在一起,可是蘇皎泱如果沒有孩子,她跟安家就牽扯不上任何聯繫,那個時候,安家只會儘快跟她劃清界限,她比你更害怕失去孩子,去震懾她一下,也讓她心裡有個警惕。”
程念傾心中一動,“這件事,我可以做嗎?”
“你難道還想看別人傷害你的孩子嗎?”林淞石淡淡道。
程念傾激烈地說道:“不,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
“那就做這個。”林淞石說。
程念傾陷入了沉思,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扮演一個身不由己的人。她真的什麼都不想爭不想搶,爲什麼還有人要逼着她去爭搶。想了想林淞石之前說得,因爲安家、因爲安琛西喜歡她,所以蘇皎泱什麼都得不到,必須要跟程念傾搶。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的確在安家面前,她得到了比蘇皎泱更多的東西,包括尊嚴,而在蘇皎泱的眼裡,她程念傾沒有任何能耐去得到這個,因爲她就是個醜小鴨,是程家的廉價品。蘇皎泱怎麼能忍受安琛西喜歡程念傾,跟她劃清界限呢?
但是不公平就是不公平,她程念傾又不是上帝,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得到他們想要得到的,蘇皎泱既然動用這樣卑劣的手段,那麼程念傾就有反擊的理由。
她的眼眸堅定了起來,“我去見她,我倒要跟她好好說說。”
“這個事需要你自己做。”林淞石說,“我不方便出手。”
“你不幫我嗎?”程念傾有些訝異,他爲她出謀劃策了那麼多,難道要在實施的時候撒手而去嗎?那她一個人怎麼去做那麼多,她現在可還懷着孩子呢。
林淞石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低低道:“我是安家的人,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插手進來。”
程念傾頓時有些灰心,往牆邊縮了縮,“可是,你要是不幫我的話,我連這安家都出不去,還提什麼跟她當面對決?”
“我會把你的行程都安排好,行程中間的空子你自己去鑽就行了。”林淞石看着她的眼睛,“我能做的就是在老爺子的眼皮子底下,做些細微的手腳,讓你的行動能夠順利進行下去。”
程念傾點了點頭,其實以林淞石的身份來說,他完全可以放任不管的,因爲他只需要對安老爺子負責,把他助理的工作做好就行了,她是安琛西的人,他根本沒有義務和責任爲她做這些。
這些話,這些打算,不是簡單的安慰和開導,但凡拿出來,都是能夠影響她一輩子的良言。林淞石的眼光銳利,心境堅忍,給了她很多支持。 有這樣出色的哥哥,難怪淞寧也那麼出色。
林淞石把這些都交待完之後,腦子就開始給程念傾計劃起來。他自己脣角也飄上了一絲淺笑,有幾分嘲弄的味道。他做得這些,要是被老爺子知道了,怕是他在安家的地位很受影響,他是瘋了嗎?去做這一件結果不可控,卻極大挑戰安老爺子的信任心的事。
很多事都是沒辦法計算的,他循規蹈矩了很多年,偶爾任性一下感覺還是不錯的。
突然,肩頭一沉,林淞石不自覺一愣,只看見程念傾一歪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鬆軟的頭髮好像流水一樣落在他的胳膊上,她頭上還帶着洗髮水的香氣,那是特意給她調配的,有着很好聞的百合花的香氣。
程念傾靠在林淞石肩上嘆息了一聲說道:“要是你是我哥哥多好,那我就可以放心靠着你了。”
“所以,現在還心懷戒備嗎?”林淞石輕笑一聲,嘲諷說道。
“不是心懷戒備,只是覺得你這樣幫我太冒險,讓我心中很過意不去。”程念傾低低道,“如果你是我哥哥,我就可以安心讓你做這些了。”
“不需要這個。”林淞石彎了彎脣角。
程念傾就枕着他的肩,沒有再說話,慢慢睡着了。林淞石感覺到她呼吸變平穩之後,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慢慢把她抱起來放在了牀上,給她蓋上了被子,然後自己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肩膀上彷彿還留着她的氣息,杏黃色的暖燈照在他的身上,好像糖稀一樣,雪花已經下得很大了,林淞石撐開一把大黑傘,傘上面很快就積了一層白雪。本來他的車停在這裡,但是林淞石卻不想開車,而是選擇徒步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