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遭,她淺蘭,不,淺紆歌,早已能夠看得明白。那不是看着她的喜歡。那是一種壓抑着的渴望。等待着的渴望。卻不是爲了她。張蘭卿的眼裡只是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她當年卻爲了這樣一個人,提刀屠了整個永安皇宮。 想來當時張蘭卿死於雪日,還被人以巫術處之,咒以生生世世活不過二十五歲。都是天子戍教與奚慕之的吧?也只有他能以這種方式困住張蘭卿。 那日是什麼日子呢?是上元佳節。 亦是月食之日。 可是這日,有什麼用意? 她尚且還不知。 但是她知道,張蘭卿想要從她身上拿到的東西,還在她身上。 不然也不會有今日這一出護她元神的戲碼。 她的神元刺根本就沒有碰到那份資料,可是等她再拿起那資料的時候,所有的賬目都顯得似是而非。竟是已保了張蘭卿無虞。 她是感受到了的。張蘭卿那句“不要”裡的情緒。並非是擔心她,而是擔心她元神渙散後會傷了他想要的東西。 雖不知張蘭卿到底要什麼,但如此看來,他想要的,必與她性命相關。 可憐她當年在永安爲了這樣一個人,屠了永安,觸了天道。差點一身修爲毀於一旦。 天子戍費盡心思讓她異世重來,雖然封了她的記憶,但她當時手染血腥,本就已經半神半妖,他那道對於神而設下的封印,也只是封印了她兩年而已。 等到記憶解開,她想起一切,第一件事情就去尋找這裡的張蘭卿。然而搜尋一圈,她也只能從高門嫡子身上看到張蘭卿的影子,所以從恢復記憶的時候就設計被高門收養,利用神力將其改名爲張蘭卿。至於所謂的高門嫡系,凝氣爲力的能力,也只是她爲了給他自保之力而逆改的天命。那時按照人間的年齡來算,她不過五歲。 從五歲開始她便守着這裡的張蘭卿。因爲她害怕,害怕這裡的張蘭卿也活不過二十五歲。 所以她立誓這一世要將萬事掌握在自己手中。花了十二年,頭破血流,看透世間,終是藉着一身靈力將傾日之蘭躋身於黑白兩道,勘居首位。 一日日看着他長大,她也忍不住想起當年永安的往事。 可當她歷經世間百態再回顧往事,那些曾經小心
翼翼百般算計的習慣自然就用在了回憶的目光裡。有些事情,她想要騙過自己也騙不過。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這樣異世重來的意義。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然。整日鎖着自己不見他人,整整一年。 她整整一年沒有管傾日之蘭的大小事情。 當時的傾日之蘭,十二年的時間能夠挑戰這裡積累數年底蘊深厚的黑白兩道霸主,成爲新首。最大的倚仗就是她這個無所不知的傾日之蘭蘭殿。而爲了傾日之蘭的忠誠,她都是啓用和她幾乎年歲一般的新人。 雖個個天資聰穎,對她忠誠信仰。但到底歷練不足又之前一路順風順水。突然一年之內得不到任何聯繫和支持,自然引來了虎視眈眈的人的臆動。 於是。 就有了兩年前,傾日之蘭的那場大面積襲擊。 她是最後知道的那一個。 在葉憂顏傷痕累累地來到高門,帶着剩下的一些高層生生用黑曜闖進她封閉自己一年的結界裡的時候。在葉憂顏告訴她,她一手建立起來的傾日之蘭只剩下她眼前這幾個人的時候。在葉憂顏含着一口氣最後告訴她沒能替她照看好傾日之蘭然後死在她面前的時候。在她動用半神之力去起死回生的時候。 她那時候就明白。 她和天子戍的那一場約定,終究是以她忘了初心干涉世間而結束。 她找不回張蘭卿。 找不到她記憶裡對她好得無可挑剔的張蘭卿。 因爲她早已明白,那只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她已經丟了她愛的那個張蘭卿。不能再丟了那些將身家性命全部交付於她傾日之蘭的兄弟! 所以她離開高門。封了自己的記憶。只讓自己記得傾日之蘭的那場災難。 利用黑曜的特性,將她傾日之蘭的人盡力復生。只讓自己記得自己是這裡唯一的上神,不得再無故插手天道。 這次,張蘭卿二十五歲生日之際。她雖不再記得,但還是下意識地將訂婚宴選在這裡,還是不惜毀了元神也要護他周全。所以當張蘭卿最後的言語動作觸及了她封鎖的記憶的時候,她纔會一瞬崩潰,什麼都不再想管。 好在。這種事情看了兩次,她也該看清了放下了。 淺紆歌嘴角微動,眼角有眼淚落下。 而後一瞬睜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