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惡虎嶺的大當家一陣風現在可謂是騎虎難下。
自從中原大戰開始,這土匪的厄運就來了。大軍過處,因爲都有軍紀管着,經過的村鎮除了徵集點兒軍糧,毀壞了田地之外,鄉親們本身都還沒被怎麼禍害。但是土匪就倒黴了。爲什麼呢?因爲土匪有錢,特別是積年老匪更有錢。所以凡是在駐軍周圍幾十裡內的土匪都被剿了。
任你多高的山寨,多險要的地形,在正規軍面前都是浮雲。各種山炮、迫擊炮、輕重機槍一開火,一切都灰飛煙滅。
惡虎嶺山寨雖然地勢險要,一陣風又是苦心經營多年,自認是固若金湯,但也沒經受住西北軍一個團的攻擊。四百悍匪堅持了不到半小時就被攻陷了山寨,只有大當家一陣風帶着幾個老兄弟趁亂逃脫。多年的家當全沒了,可連哭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軍隊追得在大山裡風餐露宿了半年。
好不容易熬到軍隊撤走了,兄弟們半年來吃糠吃野菜不說,都想女人了。在山上別說女人,就是母豬也沒見到一頭,都是憋瘋了的。於是,已經從惡虎嶺流竄到方城山的一陣風決定下山做一票。
經過小嘍囉的打探,發現山下的二塘村人氣旺,家家戶戶都有炊煙,就決定今天就洗了二塘村,讓兄弟們都好好樂呵樂呵。
一大早,一陣風就帶着半年來好不容易收攏到的五十幾名悍匪嘍囉下山了。土匪們鬥志昂揚,幹勁十足。想着村裡那些女人細膩白嫩的肌膚,還有大塊的肉、大碗的酒,個個心裡都是熱乎乎火辣辣的。本來要三小時走完的山路,不到兩小時就到了山下。
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還沒到村口就被村子裡的暗哨發現,結果槍就響了起來。一陣風就納悶了,一個小村子有槍就不說了,還居然放了暗哨?這是軍隊沒撤走?
但是聽着村裡打出的槍聲感覺沒幾個人,一陣風一咬牙就下令強攻。這下更是抓瞎了,你特麼有槍有暗哨也就算了,怎麼還特麼的有機槍?
“噠噠噠!”聲響處,一下子死傷了五六個,這仗沒法打了。於是一陣風就亮出了旗號喊話,只要村裡給點兒糧食就走。村裡也喊話亮了旗號,原來是一個叫郝老刀的同行啊。
同行就是冤家,誰特麼給你糧食,快滾!
這下子一陣風爲難了。退回去?不行啊,這一退好不容易聚攏的人心就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強攻也不是辦法,這機槍一響誰特麼敢衝啊?剛纔被打倒的幾個弟兄,身上血糊糊地還在地上嚎着呢。
攻不行退也不行,老子就當滾刀肉和你耗上了。就把村口堵住,反正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安生過日子。這一陣風不愧是吃土匪飯多年的老手,居然就想出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於是村裡人少打不出來,村外人多怕機槍也攻不進去,雙方就時不時開幾槍騷擾下對方,就這麼僵持住了。
如果沒有運輸隊恰好趕到,那等到天黑,在一陣風不計傷亡的猛攻之下,村子恐怕還是會遭殃。
但是,一陣風不知道的是,高小山從後村口進村了……
中午的時候,村裡的槍聲突然就停了下來。一陣風開始還有點兒奇怪,是村裡沒子彈了?不像啊。如果沒子彈剛纔就不會時不時亂開幾槍嚇唬人了。這是幾個意思?要攻出來?那正好,兄弟們手中傢伙到現在還沒見血呢。
等到一陣風開始直覺不對勁兒,是不是就認回慫,想下令撤退時,一陣彈雨隨着左邊山腰上響起的機槍聲掃了過來。成片的子彈嗖嗖地掃過頭頂帶起一股股疾風,讓一陣風感覺比冬天山裡狂嘯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凍得他從骨子裡都打起了哆嗦。
身前身後都是子彈灌入人體內的“噗--噗”聲,身左身右都是弟兄們被狂暴不息的子彈撕裂肉體後疼痛的慘嚎聲。站在他身邊的二當家侯二毛,一個跟隨他十幾年的老兄弟,一個屠莊滅戶眼都不帶眨一下的老土匪,那張非常熟悉但現在卻被嚇得慘白的臉上,瞬間就爆開了個大洞,從黑洞洞的眼眶中飛射而出的紅白液體帶着碎肉,直接濺了一陣風一頭一臉。
一陣風嚇傻了,這是多少挺機槍在掃射?他腦子已經空了,心卻是從頭涼到了底。這是多大的坑啊,自己就這麼跳了下去。
一陣風的後悔藥還沒來得及吃,一顆精準的7.92毫米子彈就射入了他的腦門,強大的動能帶着他的後腦骨碎片飛濺而出……
如果一陣風還能還魂的話,就能看見當機槍聲停息的一瞬間,村裡衝出了一溜兒從腳武裝到牙齒成散兵線隊形的士兵,人人都是長槍短炮,穿着帶着鐵釘的軍靴,飛速地衝入土匪陣地,用子彈清理着死了的或是裝死的每一具軀體。書生的命令是不放過任何一人。
戰鬥就這麼簡單地結束了。二塘村周邊的地形兄弟們閉着眼都不會走錯,高小山進村後,就命令機槍組從村子另一個口子上山,在土匪側面架起了六挺機槍。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在如此爆烈的金屬風暴覆蓋下,側面暴露無遺的四五十個土匪還真是盤小菜。只有一陣風幸運地躲過了金屬狂潮,但是沒能躲過張曉平的G98毛瑟標準型步槍射出的子彈。其他隊員也就是練練攻擊隊形,打掃下戰場的事兒了。
戰鬥結束一個小時後,周文帶着車隊趕到了。
他看着迎出來的幾個人當中,除了高小山和一個揹着槍的圓臉大眼少女,居然還有個想不到會出現在這裡的熟悉面孔。這不是那個被自己搶了大半家當的土匪郝老刀麼?
周文樂了,這可是熟人啊,沒想到這個老土匪半年多不見居然還長胖了一點兒。就讓老吳叔帶着隊伍先進村,自己就揹着紅袖走向了高小山幾人。
只見郝老刀越過衆人,大呼小叫地跑過來,滿臉的媚笑打着招呼:“長官啊長官,您可算是來了,要是再晚一點兒,這村子裡的老老少少可就大禍臨頭了,上午來的可是伏牛山名頭最兇的老匪一陣風啊。”
周文笑着說道:“郝老刀,你怎麼認出我的?我那時不是蒙着面嗎?”
其實郝老刀也是通過觀察和根據記憶中的身形判斷出周文就是那個蒙面長官的。但是嘴裡卻是滿口的阿諛奉承:“長官您這樣的人怎麼會認不出來,隔老遠小人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威武之氣和強大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