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救人的當然是周文。
就在周文聽見車上發出劉若蘭的驚呼之時,他已經快要瘋了。
自己歷經兩世幾十年才找到那個冥冥中的愛人,剛纔就差那麼一丟丟就被自己的衝鋒-槍誤傷,而且現在還處在非常危險的境地,因爲他也看見那輛被自己打爆的汽車已經燃起了火焰,兩輛車現在幾乎已經重疊在一起,一旦出現爆炸,神仙都活不了。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汽車沒有什麼防火防爆的保護裝置,一旦燃燒就很大概率會產生爆炸。
周文不管不顧了,嘶聲大喝一聲:“掩護我!”
擡手“嗒嗒嗒”就衝着街對面的敵人又是一梭子掃過去,他這時不求傷敵,只是壓制敵方槍手,爲張曉平和三娃贏得調整的時間。
然後周文再次發力,如一頭迅捷的豹子左右穿梭,邊跑邊射擊,向劉若蘭的汽車跑去。
中田崗夫心裡其實已經知道這次任務成功的希望已經很渺茫了,幾個意外因素讓他本來以爲已經手到擒來的羔羊變成了噬人的猛獸,他開始後悔自己太過於託大了,已經對目標足夠的重視,自己的計劃足夠的謹慎,但是依然還不夠。
最讓他鬱悶的是,他憑着直覺和後來發生的一切,已經斷定這個中國軍官在下車的那一刻就發現了他們的企圖,但是直到現在他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在哪裡露出了馬腳。
沒想到對方的身手會有那麼高,簡直就是人形殺器,沒想到對方在學校門口早有安排警衛人員,而且同樣是戰術水平精湛的高手,更沒想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孩成了最大的變數。
早知道就直接暗殺了,雖然他內心告訴自己,以這個周姓中國軍官的超強警覺,怕是暗殺也不會是件很輕易的事情,但是起碼可以把那個小女孩直接用槍打死。
他已經看出這個小女孩肯定是那個周姓軍官的親人,不然那個軍官也不可能奮不顧身飛身去救。
但是現在想什麼都晚了,對面這些中國人個個都是戰術高手,槍法又是出奇的準,相互掩護和配合都默契非常,兩個人就壓制得自己四人擡不起頭來,而且已經有兩人中彈負傷,現在又有兩輛車開來掩護,他已經斷定這些人肯定是那支中國小部隊的軍人。
看着自己多年培養的手下一個個倒下,中田崗夫心頭簡直在滴血,他現在考慮的已經不是怎麼把敵人幹掉,而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問題。
但是周文的大喊讓他看到了希望,就在周文移動身形的時候,他甚至懷疑這個軍官是不是頭腦突然不清醒了,居然離開汽車掩體向毫無遮攔的馬路中間狂奔而去。
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
“打死他!”中田崗夫大聲下令,這是不顧自身的安全也要把目標擊斃的命令,是同歸於盡的命令。
因爲他知道,只要探出身子向那個中國軍官開槍,等於是把自己也暴露在那些中國高手的槍口之下。 但只要能夠把這個危險係數已經提高到無限高度的中國軍官打死,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這一刻,中國和日本特工的兩個指揮官都不約而同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賭命!
只是,一個是要救人,一個則是要殺人。
但是,情況又一次出乎了中田剛夫的預料,在自己和身邊的小販以及巷口的兩個手下奮不顧身向周文射擊,自己和他們千錘百煉並一直引以爲傲的射擊技術,在這一刻就像是個泡沫,被那個迅捷如豹、鬼魅般跳躍的身影一戳就破。
中田崗夫確信,自己加上其他三人在一瞬間共打出了十一顆子彈,而且用的槍還是精度和威力兼顧的柯爾特M1903手槍。
這款手槍在中國也是大名鼎鼎,因爲槍柄上的商標是個小馬駒,中國俗稱馬牌擼子。
柯爾特M1903手槍使用的是9毫米子彈,雖然比起周文喜愛的柯爾特M1911手槍的11.43毫米子彈威力略遜,但是體積更小,後坐力和掌控性卻是更好,是這個時期世界各國特工們的最愛。
但是,最好的手槍加上最好的射手,發射出的11顆子彈就像是周文家的親戚,全是繞着他走的。
在中田崗夫失神的眼睛中,那個中國軍官雖然看似魯莽,但是他的每一步,每一跳都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躲着子彈的落點走。
最後,中田崗夫和三個手下,都被張曉平和三娃以及運動中的周文,急速射擊的子彈打中倒地。中田剛夫失去意識前最後一眼,看到周文依然生龍活虎地飛撲到那輛汽車前,然後就徹底陷入了黑暗,腦海中最後殘留着自己賭輸的遺憾。
其實周文並不像中田崗夫看到的那樣輕鬆,他已經是把自己的感官、身法、經驗、預判和射擊都發揮到了極致,但也被幾顆子彈擦傷了手臂和肩膀。
不斷地發力和變向,他腳上的皮鞋已經不奈他多次的蹂躪變成了破碎不堪的拖鞋,但是周文卻連將鞋子甩掉的時間都沒有,他在距離汽車三米遠的時候,不顧四處橫飛的子彈就地一個前撲就衝向汽車,已經快要脫力的他完全控制不了身形,直接狠狠地撞在車輪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剛纔一系列的高速運動以及精神高度的緊張,讓他一個氣勁鏡的高手幾近虛脫,渾身就像散了架般,無一處不痛。
但是,他依然奮力將車門打開,終於把劉若蘭拉了出來,這一刻,看見眼前佳人那張慘白但又帶着劫後餘生喜悅和梨花帶雨的俏臉,周文不禁長出一口氣。
而此時的劉若蘭則是一隻手抱着嚎啕大哭的豆芽,一隻手則緊緊抓住周文的衣袖,彷彿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即將崩塌,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能帶給自己安全、安慰和溫暖,就像狂風巨浪中的一處避風港灣。
矜持和端莊的個性抑制住了她想撲到這個港灣中,在那雙堅強有力的臂彎中痛哭一場的衝動,但是依然不能控制她的抽泣,連續的驚駭和恐懼一旦解脫出來,她不由自主地渾身發軟,搖搖欲墜。
周文趕緊一把扶住她的手臂,他知道這個時期最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稍微過分的舉動就有毀人名節之嫌,本來這個時候一把抱起她儘快離開才最穩妥。
突然,車裡一個慘叫的聲音驚醒了兩人,劉若蘭一想到弟弟還在車裡,一股力氣就又回到了身體裡,馬上站直了身體,顫聲說道:“是若曦,快救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