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爆裂地機槍聲瞬間充滿這這塊並不算寬闊的空間,河灘上的日軍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就被正面400米外突然噴射的幾十條火舌席捲而過。沒有任何遮掩物,也沒有哪怕能遮住半個身子的窪地或是土堆能擋住漂泊大雨般射過來的子彈。
傭兵團兩個機槍連36挺架在三腳架上的MG-13機槍在短短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內,就對着正面長寬都不超過四百米的區域傾瀉了近3千發子彈,把這片河灘變成了血肉橫飛的人間地獄。
大多數來不及趴下的日軍都被打倒了,而反應快、趴下及時的日軍大多也中彈了,因爲傭兵團的機槍手們甚至比日軍還訓練有素,任何一個機槍手對自己的彈着點都非常熟悉和心中有數,他們不是瞄着敵人的身體打,而是瞄着自己負責的區域打,只要彈着點覆蓋了射擊區域內的每一寸土地,不論敵人如何躲藏,總要中彈。
在穆青和他們陣地不遠處的那十幾個日軍尖兵因爲和主力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正好避開了傭兵團機槍羣的火力網,當聽到槍聲的時候,馬上趴在地上的他們回頭看去,眼中出現了他們一生中從未見過的血腥屠殺場面,可惜的是,他們的隊友和同伴是被屠殺的一方。
哀嚎、慘叫、呻-吟聲夾雜在從未間斷的機槍聲中,震盪着他們的耳膜。
滿眼都是濺起的和飛舞的血肉,還有順着河岸流入大河的鮮血,即使是在黑暗中,似乎也能看見那妖豔的紅色。
日軍的尖兵都是老手了,即使是面臨從未見過的人間煉獄,也沒有徹底崩潰,還想妄圖掙扎,他們其實已經知道被包圍了,中國軍隊既然能部署那麼多的重機槍在正面,沒道理側面會沒人。
領頭的日軍軍曹大喊了一聲,突然站起身來,嘴裡嚎叫着,帶頭端着槍就向想象中的中國軍隊陣地衝來,穆青和這時已經能看到那個日軍軍曹被手上長長的刺刀映射出猙獰得快要扭曲的面容。
穆青和現在卻是出奇的平靜,之前的緊張、心跳、喘息,在看到日軍在河灘上猶如一羣被狼抓住的小白兔,再怎麼掙扎和啼叫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時,他身上所有的緊張和不適竟然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周長官說的沒錯,其實就跟訓練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靶子變成了小日本而已。”
穆青和這樣想着的同時,他手中的晉造湯姆遜衝鋒-槍已經一個短點射就把那個巴不得把自己變成魔鬼的日軍軍曹打翻在地,胸口上的三個血洞證明了他不可能變成魔鬼,今天他和他代表的那個羣體就是一羣垂死掙扎的小白兔。
步兵1連的所有官兵都開槍了,但是,機槍和衝鋒-槍手也就是一個點射,步槍手纔打了不到三發子彈,十幾個代表日軍士兵最有經驗和訓練水平最高的尖兵,全都橫七豎八地倒在了陣地前。
什麼神槍無敵、什麼戰術高超、什麼單兵素質、什麼武士道精神,套在這些日軍尖兵身上的光環都沒來的及稍微展現出那麼一丟丟光芒,就全部死不瞑目地倒斃在了中國的土地上。
所有人都覺得一切就那麼簡單,不到一百米的距離,跑偏的子彈都很少,每個日軍屍體上少說也有十幾個洞,真是比訓練還簡單啊!
要知道即使是傭兵團裡最普通的士兵,一年多的訓練下來,實彈射擊不會低於五千發子彈,瞄準射擊幾乎成了一種肌體本能,在這個距離還打偏,自己都要羞愧一輩子的。
……
日軍大隊長北田康廉少佐現在有點絕望了,他從對面中國軍隊的機槍聲就判斷出這是一次有預謀的伏擊,他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知道旅團部精心設置的登陸地點的,現在也沒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
他一聽槍聲就知道這是德國造的MG-13機槍,對這種機槍他並不陌生,日軍也曾經從德國進口了少量的這種機槍用來借鑑和研究,最後由於它過快的射擊速度和過多的彈藥消耗而沒有被日軍所採納。
但他同時也深深知道這種機槍恐怖的殺傷力,今天在河灘這塊面積不大的空地上,在預先部署好的幾十挺MG-13機槍的突然打擊下,讓他對已經上岸的一個半中隊近三百人的前鋒部隊不再抱任何生還的希望。
他知道這次登陸作戰已經失敗了,他只想着怎麼把剩下的這些忠勇的帝國士兵帶回去,不能讓他們就這樣毫無抵抗地被那些卑鄙的中國人在這毫無遮擋的河面上任意射殺。
但是,讓他焦慮的是現在河面上這七八十條橡皮艇和衝鋒舟怎麼才能順利掉頭,在長達近一千米,被黑暗所籠罩的河道上,最前面的舟船已經聽到了撤退的哨聲開始掉頭,後面的卻是還在往前劃,河面上一時顯得擁擠和凌亂。
即使是裝備精良的日軍,在這麼長的距離想短時間內把命令下達到每一個基層單位也是很難做到的,要知道這個時期日軍可沒有什麼步話機等隨身的通訊工具,白天就靠傳令兵打旗語,晚上只能靠吹哨子下達命令。
而現在,前方是震耳欲聾的機槍聲,身邊是雜亂的叫喊聲,距離稍遠的根本聽不到前方的哨子聲,這就導致本來就慌亂的船隊現在更是亂成一團。
而北田康廉少佐胸口一直有個大恐怖在撕咬着他的心臟,那就是之前發射了兩枚照明彈的中國軍隊迫擊炮卻是一直沒有動靜,是沒有炮彈還是火炮太少,不足以對岸上和河中的日軍進行打擊?
但是他的心裡卻是不斷在否定着之前的僥倖推斷,心裡一直有個直覺,那就是這些火炮在等待時機,等待着自己的船隊混亂擁擠在一起的時刻,等到船隊進退兩難的時候。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面中國軍隊的指揮官真是太可怕了,他的目標不僅僅是已經上岸陷入埋伏的那幾百人,而是要把自己整整一個大隊的帝國士兵完全打垮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