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聖地,千夜就召集各部族的長者,詢問戰況。此刻在聖地集結的,不止是門羅部族,還有前來支援的拜恩和斯伯克兩族。
阿圖瓦人原始而純樸,但並不傻。千夜是和聖靈溝通過,也被視爲聖靈代言者。另一方面,血腥事實也讓他們明白,只有千夜才能真正阻擋毀滅黑魔鬼。在大君面前,阿圖瓦人再英勇,再捨生忘死,也改變不了戰局,最多隻能拖一拖時間。
所以千夜召集會議,所有長者都很配合,沒出任何意外。從一個個長者的敘述中,千夜對整個戰役經過漸漸清晰。
這一次對永夜基地的進攻,實是阿圖瓦人打算孤注一擲,一舉將永夜逐離聖山,只不過他們賭輸了。在戰鬥中,阿圖瓦人照例採用了精銳戰士自爆開道,普通戰士後續跟上牽制,再由巨戰神最後一擊。
只是這套戰術已經過時了。永夜強者並不是一成不變,恰恰相反,能夠進入裡世界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阿圖瓦的進攻從一開始就被永夜強者發現,庇修斯主持下,永夜強者們迅速進入早就預設好的防禦陣地,讓阿圖瓦人的偷襲變成了一場攻堅戰。
任何原始部落,在陣地戰中都不可能是成熟文明的對手。這一次,永夜並沒有從一開始就動用大君,僅僅是依靠原力槍的密集火力,瞬間就將突前的阿圖瓦戰士擊倒大半。
零星的自爆根本威脅不了永夜的防線,精銳戰士倒下後,後方的普通戰士立刻就暴露在火力下,變成靶子。
戰爭從一開始就成爲屠殺。
阿圖瓦人行動如電,但永夜強者也至少都是伯爵,一把原力槍在手,同時跟蹤十幾個目標,攻擊其中三五個目標,這是最起碼的能力。一些阿圖瓦戰士高高躍起,試圖從空中突入陣地,惟一的結局就是被凌空打成篩子。
巨戰神甚至都沒有得到衝到陣地前的機會。
攻堅很快就變成了潰敗,好在永夜強者的追擊並不怎麼上心,一路不緊不慢地追着,倒更像是要把阿圖瓦人趕回老家。
瞭解完戰況,千夜一時也有束手無策之感。
這一仗永夜打得堂堂正正,就是依靠優勢武力,正面擊潰了阿圖瓦人。阿圖瓦十三部族,已經有兩個半被打殘了。
惟一的出路原本是聯合帝國,以帝國天王制衡永夜大君,阿圖瓦戰士補充帝國中堅強者不足的短板,正是天作之合。雙方合力,就有可能將永夜擋
在聖山之外。至少可以多拖延一段時間。
眼下帝國定玄王明明就在左近,卻只是暗中觀戰,壓根就不出手。這是看準了阿圖瓦必然要和永夜決一死戰,想要等阿圖瓦消耗殆盡,再來收拾殘局?
千夜心中暗生怒意,定玄王就如此篤定,他一定會站在帝國一邊?
喀嚓一聲,千夜所坐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然後化作齏粉。他這才警覺,自己心神動盪,以至原力外溢。看着周圍長者們驚疑不定的目光,千夜臉上恢復鎮定。此刻椅子也沒有了,他索性起身,擡手一揮,空中就出現聖山的地形圖。
“我們一定不能讓黑魔鬼玷污聖山,更不能讓他們得到聖靈們遺留的寶藏!但是黑魔鬼勢力龐大,並不好對付。所以我的建議是,首先發出聖戰召喚,召喚其它部族來聖山集結。然後,我們要在這一帶佈置防線,不讓黑魔鬼踏進聖山一步。”
千夜所定的防線其實沒有太多地理優勢,只是緊挨着聖地,可以最大限度的縮短防線。面對衆多伯爵級以上的永夜強者,地形優勢有或沒有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長者們並沒有大規模戰爭的經驗,更沒有和永夜戰鬥的經驗。到目前爲止,和永夜幾場戰鬥都是損失慘重,若不是關鍵時刻有千夜出手,結果只會是完敗。
好在阿圖瓦長者們對權勢並無太多欲望,都對千夜的方案表示認可。
千夜卻知,這也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哪怕收縮防線,永夜強者完全可以用大君坐鎮,親王和公爵出手蠶食的方式,一點點把防線啃下來。實際上,只要大君們不託大,不給千夜偷襲機會,那千夜戰勝的希望都十分渺茫,更不用說擊殺了。
千夜決定,還是要到帝國營地走一趟,和定玄王好好談一次。這是關乎人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不能因爲某些人的一已觀感,就肆意妄爲。
計議已定,千夜就離開聖地,趕往帝國可能的潛伏地域。
某處幽谷深處,剛多出一個小小營地。若是遠看,這幽谷和裡世界其它地方沒什麼不同,處處都瀰漫着有活性的黑暗原力。只有接近到一定程度,才能看出山谷中央那一小片區域清氣繚繞,宛若仙境。
營地中央,插着八根石柱。石柱大抵還是天然形狀,各不相同。每根石柱上都有一幅不同的畫,或鬆梅竹菊,或山水溪雲,都與天然紋理融爲一體,實是神作。
更難得的是,這八根石柱上的圖畫其實各是一幅原力陣圖,八個陣圖聚在一處,又成一大陣。
此刻八根石柱之間,憑空就有一汪清泉涌出,漱然灑落,沿着地面早由碎石砌好的水路,匯入一汪池塘。池塘中生着幾株蓮花,隨風搖曳,水中則有錦鋰來回遊動,蕩着一層層微瀾。
水池旁有石桌石椅,兩人正憑桌對弈。
一側坐的是定玄王,他拈着棋子,沉思了不知多久,方落下一子,然後擡頭望着對面的指極王。
指極王見了這一子,先是一怔,隨後皺眉,片刻後方道:“舜玄,你這一子,讓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可是難受得緊啊!”
定玄王微笑道:“行棋如行軍,出招自當讓對手難以化解。”
指極王拈起一顆棋子,卻不落下,而是道:“但舜玄此招似非最佳。還有一記應手更能奠定勝勢,舜玄應該不會不知。然而你卻不用,不知爲何?”
定玄王撫須道:“那一招在平常情況下自是最佳。但我這招一下,卻可令對手異常難受,說不定就會進退失據,以昏招應對。到了那時,原本最佳應手可就未見得是最佳了。”
“如若老夫強行碰回,舜玄此招恐怕就變成緩手了。”
定玄哈哈一笑,道:“年輕小兒,哪有您老的心性定力?再說,不逼他一下,又怎知他底線在哪裡?至不濟,我服個軟,他難道還能對帝國不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