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先看了眼對方對自己的稱呼。
歐巴？
他笑了笑，還是頭回有人這麼喊自己，又瞧了眼時間，才八點二十九分。
然後纔打字問道：“怎麼這麼早啊，而且你上次不是說直飛潭州嗎？”
張清雅的中文書面語比她表姐金紫妍還要好，尤其最近一個多月，她爲了來中國參賽和留學做準備，除了在微信上找李石聊天，還一直通過國內的幾個常用軟件上網，混跡各大論壇，現在連這邊很多網絡熱梗都懂。
而且還喜歡用。
“趁着離開賽還有兩天時間，我想先去京城來個特種兵旅遊。（笑臉）。”
“我昨天下午就到了，現在坐車去故宮玩呢！”
“下午還打算去頤和園。（呲牙）”
看着她連續發的三條信息，有點佩服她這個外國人的打字速度，笑了笑，又瞄了一眼上面的照片，心想，自己答應過金紫妍幫她照顧一下她表妹，既然這麼巧她這會已經在京城了，那自己應該儘儘地主之誼。
於是編輯信息：“巧了，我這會也在去京城的高鐵上，你看時間方不方便，我晚上請你吃個飯啊。”
張清雅似乎很驚喜：“那太好了，我還想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這個表姐所說的寶藏男孩呢！”
寶藏男孩？
呃……
李石看到她的回覆，一瞬間覺得好尬，下意識左右看看。
其實別人怎麼可能看到他手機上的信息，他微笑着輕輕搖頭，心想這女孩畢竟是外國人，中文再好，也難免亂用網絡流行詞，就跟以前學中文的外國人喜歡亂用成語一樣。
打開地圖app，李石搜了一下頤和園到紫金苑小區的距離。
“九點一公里，開車十四分鐘……還挺近的。”
既然這麼近，那就把吃飯的地點就安排在小區附近好了，李石想了想，又給王圓和武秀月發了信息，問他們晚上有沒有時間。
他沒給昨天趕到煙城幫他最後一趟講座助力的李詩意發，知道她近期都非常忙，昨天都是來去匆匆的。
這次幫忙的人情，等以後再還。
這會是上午八點半左右，正是上班打工人最忙的時候，信息發出去後，王圓和武秀月十幾分鍾都沒回，直到李石上了高鐵，找到自己的坐位，微信才響了提示音。
李石把雙肩包小心翼翼地放到行李架上，重新坐下後拿手機一看，是武秀月：“石哥，你來京城了？”
其實她的年齡比李石更大，不過熟了之後，跟着王圓一起喊“石哥”。
李石快速回道：“我下午兩點半到京城。是這樣，晚上我要請一個國際友人吃飯，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和王圓一起來？”
喊他倆，除了作陪，也有敘舊的意思。
武秀月：“我倒是有時間，不過王圓到東北出差去了，肯定回不來，要不我把我妹喊上？”
李石一看，也行，便回道：“好啊。”
又聊了幾句，放下手機，環顧四周，車廂裡的位置坐滿了，自己旁邊的座位是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沒什麼需要特別關注的。
又看了看窗外，然後喚出學習面板，快速“，瞄”了眼“正在學習”一欄上最後的進度數字——
【1.34%】
十堂講座帶來的好處還在發酵，尤其李石讓張慧靜把整個講座的直播視頻傳到了各個平臺，從昨天晚上七點多到現在，傳道進度又提升了0.01%！
“開講座相當於古時候大儒的講學。”
“而且藉助現在的信息傳播技術，把講座視頻掛在網上，可以讓先學書法的人，隨時看到……這相當於咱一直在講學呢！”
雖然只提升了萬分之一的進度，但這微小的進步卻激發了李石幹勁，想着到京城需要五個多小時，別浪費時間，便起身把雙肩包從行李架上拿下來，取出筆記本電腦，開機，在f盤裡新建文件夾——《書法之美》。
過去十天，除了每天下午的講座之外，其餘時間他自然也沒閒着，第二本專著《書法史》已經寫的差不多了，只差二十六處地方需要查完資料後進行補寫和修改。
《書法之美》，講的是書法的藝術性。
前面三分之二是寫線條、結構、章法之美；其次是意境、神韻之美；再者是真書、草書等各書體之美。後面三分之一，李石會着重寫漢字與書法互爲表裡、相輔相成的關係，比如漢字之意與書法之意境的具體聯繫，等等。
噼裡啪啦敲了幾行字，李石又停下來，看看旁邊的乘客，想了想，還是合上筆記本。
大家都在休息，車廂裡安安靜靜的，這個時候，得講公德心。
重新把雙肩包放到行李架上，他用手機把剛剛的一些思路做簡單記錄，便打開小說軟件準備找本書來看，不過又想起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增減的那0.01%的進度，琢磨了一會，翻到小助理張慧靜的微信。
“安排張鳳和彭暢多宣傳一下講座視頻，這十堂講座的直播視頻也是書法教程，我希望能有更多書法愛好者，或者想學書法的人看到它們。”
張鳳和彭暢就是當初李石在老家那邊拍片子找的臨時演員，兩人是情侶，也都是寶慶學院的學生，目前已經簽在工作室，當網紅孵化。
接着又點開許久沒關注的那個綜藝籌備羣，看了看裡面的聊天記錄。
“這個綜藝辦好了，應該能大幅度增長傳道進度，得重視。”
因爲這個綜藝節目，李石本人不會深度參與，所以並沒有觸發任務。
但他很期待這個綜藝帶來的傳播效果。
目前籌備已經到關鍵時期：邀請和協調藝人檔期。
李石一看名單裡的八位主咖，直呼好傢伙——
A組：趙莉穎（隊長）、楊姕、朱一隆、檀健次；
B組：楊蜜（隊長）、迪力熱巴、魏答勳、楊陽。
……
“嘖嘖，不愧是芒果臺的兩個金牌製作人，有點東西啊！這八人名單要是落實了，這檔綜藝在播出之前就得直接霸屏熱搜了。”
“不過看他們前兩天的聊天記錄，似乎把這八人湊齊還挺難的。”
李石突然有股打電話給賀姐，讓她暗中使力促成這個名單的衝動。
不過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這個名單的人話題性雖然很強，但自己的目的並不是打造一檔話題火爆的綜藝這麼簡單，最重要的是推廣書法，和宣傳自己的書法思想。
這些人有話題、有粉絲，湊在一起肯定能引爆流量，但也存在喧賓奪主的風險。
讓製作團隊去操作好了。“我在暗中把控好綜藝的主題內核就行！”
李石沉思了一會，以防萬一，他還是給賀雅茹發了兩條微信，強調了一下這個問題。
賀雅茹：“放心吧李老師，我已經交代過魯家齊，讓他盯着製作團隊，另外等節目流程和大綱劇本出來後，也會先拿過來先讓你過目，看需不需要修改，等你這邊確定之後，再執行。”
李石笑了下，回道：“好，辛苦雅茹姐了。”
兩人越來越熟了之後，他對貴婦的稱呼也從賀姐變成了雅茹姐。
賀雅茹又問：“李老師，你什麼時候再到滬城來呢？《書法學概論》的出版非常順利，吳老師建議我到時候組織一場研討會，讓我問問你的想法。”
學術專著研討會在學術界很常見。
除了是學者做出成績後的裝比手段，也是學者趁機和同行交流的好機會。
李石對這種裝比方式沒興趣，但他不介意和同行交流，不過……
書法畢竟與數理化生等專業有區別，作爲藝術種類，想要傳播自己的作品，開十次研討會，也不如辦一次書法展！
他回道：“研討會還是算了，對了，你的藝術館弄得怎麼樣了？”
賀雅茹：“已經在裝修了，爭取今年過年前開業。”
……
下午兩點多，李石揹着雙肩包從京城南站的出站口出來，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紫金苑小區。
到了房子裡，先開窗通風，然後給張清雅發了信息，告訴她自己已經到了京城，也把位置定位發了過去。
張清雅立即回覆了：“李石歐巴，我，我馬上過來！”
李石本來準備直接去國圖，看到信息後又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打字問道：“你不是說下午去頤和園嗎？”
張清雅：“我發現到中國沒有這邊的電話卡和銀行卡太不方便了，我想麻煩歐巴你帶我去先辦一下，可以嗎？”
李石一想也是，現在國內全都是線上支付，她一個外國人沒有這邊的手機號和銀行卡，無法開微信支付或者支付寶，的確不方便。
便道：“那你過來吧，我這附近就有移動營業廳和銀行。”
等候的時間，李石把筆記本開機，寫了會稿子，這個過程裡張清雅有不斷髮位置信息過來。
也就過了二十多分鐘，她快要抵達的時候，李石合上電腦，出門下樓，步行到小區北門門口，稍微等了一會，便看到一輛出租車行駛過來。
沒一會，車上下來一位染着金黃色頭髮的姑娘，揹着包，拿着外套，亭亭玉立的站在李石面前，笑的很燦爛：“李石歐巴！”
兩人視頻通話過，所以對方認得李石的樣子。
“清雅。”
李石也微笑着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兩人打過招呼後，往小區裡走。
等到了房子裡，張清雅參觀一圈後，忍不住問道：“李石歐巴，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嗎？”
她家在首爾住的房子有一百二十多平米，在韓國算是中產，可李石家居然比她家大了一倍！
李石沒多想，點頭笑着道：“對啊，你下次來京城提前和我說，可以不用住酒店，直接到我這來住，能幫你省不少錢。”
他本來是順着話題隨口一說的。
不想張清雅聞言後眼睛一亮，立馬道：“那我現在可以住你這嗎？我想多節約一些錢以後用，京城的酒店費好貴。”
李石一愣，心想，這姑娘膽子真大，雖然認識有那麼久了，但畢竟才見面，居然就敢主動提出住過來。
他問道：“你現在住在哪個酒店？多少錢一天？”
“離故宮不遠的一個酒店，要七百多rmb一天呢。”
張清雅說了酒店的名字，李石在地圖app上一搜，發現在什剎海溼地公園旁邊，也就是積水潭醫院旁邊，從這過去不堵車的話只要十幾分鍾。
他看了眼時間，道：“那我們先現在就去酒店拿你的行李，不然晚了容易堵車，給你辦電話卡和銀行卡的地方就在附近，等拿了行李回來再去不遲。”
張清雅大大方方地道：“好啊，聽你的。”
於是兩人又出門，李石叫了一輛網約專車，花了不到一個小時，把她的行李拿了回來。
她的行李不多，就一個大箱子，李石幫着放到客臥裡，又從衣櫃裡搬出一套上次買的牀上用品，道：“你先收拾一下，我們十五分鐘後出門，去給你辦卡。”
小姑娘禮貌地鞠了一躬，認真道：“好的，謝謝你，李石歐巴。”
彎腰擡起來的時候，衣襟內明顯顫抖了一下，像是藏了什麼活物。
李石假裝沒看到，笑着擺擺手：“不客氣。”
剛從客臥走到客廳，他的手機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武秀月發來的微信語音申請。
接通，對面傳來武秀月豪爽的聲音：“怎麼樣，石哥，今兒怎麼安排的？”
李石一邊去主臥鋪牀，一邊道：“你七點鐘按時來吃飯就行，飯店地址已經發你了。”
武秀月：“我看到了，肯定準時到。”
說着她又問：“你那個朋友，需要我幫忙去接嗎？”
她知道李石在京城這邊暫時還沒買車。
李石開着免提，一把展開被子：“不用，她就住我這。”
“男性國際友人嗎？帥不帥？”武秀月似乎來了興致。
李石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了半秒鐘：“女的，很漂亮……先不說了，我這邊還有事，你們可以早點過來。”
他掛了電話，把牀快速鋪好後回到客廳，見張清雅還沒出來，也不去催，坐下來玩手機等她。
半分鐘後，武秀月忽然發了兩條信息來。
“石哥，今天我和我妹就還有其他的事，不過去你那了。”
“我很懂事的！（偷笑）（哈哈）”
李石看完後不由搖頭失笑，這個武秀月，思想太不純潔，想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