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蘇亦之前問過厲如風。
在一種情緒激動的情況下問的，他沒有回答，她也沒有追着要答案。
可今天，她開口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很清醒、很冷靜。
也很想知道。
所以問完之後，沉下心來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辦公室裡很安靜，厲如風一手握着手機放在耳旁，一手擱在辦公桌上，指尖輕輕地顫動着，顯示出他在緊張，在猶豫。
片刻後，他噪音低沉地說道：“這件事，等你恢復記憶再說吧。”
他還是沒有勇氣告訴她那天發生的事。
他怕，怕告訴她之後，他們原本拉近的距離跟再次拉開，怕她會離他越來越遠。
蘇亦抿脣想了想：“好。”
聽她說得乾脆，厲如風焦急道：“蘇亦，相信我，我愛你的心是真實的。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都請你相信，我真的很愛你。”
其實，厲如風真不是一個喜歡把愛掛在嘴邊的人，可這時候他慌了，好像不這麼說，電話那頭的人就會誤會，就會有各種不好的想法似的。
蘇亦微蹙的眉頭舒展開，臉微微有些發燙，輕應了一聲：“嗯。”
她相信他，沒理由地相信他。
“那你是答應回到我身邊了嗎？”厲如風激動道，“我需要你，蘇亦。不要再去宮凌雲身邊，不要再當她的假未婚妻。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來解決。”
他真的太激動了。
他的小妻子無條件地相信他。
這比給他吃一顆糖還要甜。
蘇亦愣住了。
安靜了一下，說道：“我確實不會再繼續做宮凌雲的假未婚妻，可我也不會回到你身邊。”
“爲什麼？”厲如風臉上的笑凝住，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激動道，“你該不會還不相信你是我老婆吧？難道你真認爲司塵跟你說的纔是真的？”
“不。”蘇亦道，“我大約已經相信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厲如風緊張地問道。
蘇亦抿脣，隔着電話幾乎都能想象到男人緊崩的臉。
安靜了一下，她很認真地說道：“厲如風，我現在對很多事都不記得了。無論過去的蘇亦多麼愛你，我都感覺不到。你說我是你的妻子，大家都說我就是那個蘇亦，我也覺得我就是。可是，我畢竟沒有過去那個蘇亦的記憶。所以，我是她，也不是她。我不記得所有事，我也不確定我愛不愛你，還會不會愛上你。你確定，這樣的蘇亦，你還要嗎？”
“要！”厲如風毫不猶豫地說，“這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
蘇亦僵住了。
這男人，就是這麼霸道。
“蘇亦，回來吧，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孩子。”厲如風的噪音有些啞，透着滄桑，好像生怕她不答應是的。
蘇亦愣了愣神，輕吸一口氣，說道：“我的人回去了，我的心也回不去。這樣的我……”
“要！”厲如風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就算只是人，他也要。
他相信，假以時日，她的心也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
蘇亦想不想他這麼執着。
安靜了許久，才說道：“厲如風，我不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能替過去的蘇亦做選擇。我可以回去，但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過去的蘇亦手上。最後要不要選擇你，還是等我恢復記，等過去的蘇亦回來。我這樣的決定，你同意嗎？”
“同意。”幾乎沒有多想，厲如風很快就回道。
只要她能回到他身邊，那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至於能不能得到她的諒解，他會用漫長的時間，還有他滾燙的愛來證明。
其實這個決定對厲如風來說很不公平，可蘇亦沒有想到，他想也不想一下就同意。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厲如風去上班了，蘇亦一個人在家閒來無事就看一下有關胎教方面的書，聽一下音樂。
她沒有想到，麗影別墅裡竟然有那麼多這方面的東西。
她想，過去的蘇亦和厲如風一定很期待這個孩子的降臨吧。
一個認真對老婆對孩子如此認真的男人，就算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吧。
其實，蘇亦心裡已經認可了厲如風，只是，她不想做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也不想替過去的蘇亦做任何選擇。
畢竟，她沒有過去的記，她不是過去的蘇亦。
她們倆個的性格、喜好等方面，也許會有差別呢？
況且，她也不確定，厲如風到底是愛過去的蘇亦，還是現在的她。
如果他愛是過去的蘇亦，那她如何能恣意享受別人該得的愛。
不過，既然答案厲如風，她人搬回來住，那跟宮凌雲必然得有一個了斷。
蘇亦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才撥通宮凌雲的電話。
她的心情有些忐忑。
宮凌雲那個人很極端，他若是想通了還好，若是想不通，會鑽牛角尖，結果可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沒想到的是電話一接通，宮凌雲就很快主動地說道：“小蘇蘇，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蘇亦愣了愣，才道：“你說，我聽着。”
對於一個性格陰情不定、又隨時可能走極端路子的人，能不碰面還是不要碰面的好，有什麼話直接電話裡講多好。
宮凌雲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開口，聲音暗啞極了。
“我昨晚想了一整晚，你說得對。”
一聽這開頭白，蘇亦的心就咯噔一響。
看來，宮凌雲想通了，真是太好啦！
蘇亦興奮得差點歡呼出聲，可她也明白，此時決不能表現得太興奮，不然宮凌雲突然改變主意了怎麼辦？
“你能想通，我很高興。”她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的語氣，說道，“其實，如果當朋友的話，你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朋友。”
他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朋友，前提是他是真的在意你。他不在意的人，甩都不會甩。
而她可能剛好在他在意的人的名單裡。
“謝謝你安慰我。”宮凌雲的語氣輕快了些，“你說得對，我確實承擔不起你的人生。雖然我是真心喜歡你，喜歡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我不能保證我的家人也會喜歡你，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