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地上,發出“咚”地一聲響,在這安靜得嚇人的大廳裡,格外刺耳。
驚醒了大廳裡所有人,也包包括蘇亦。
她急促地呼吸起來,看着擋在安妮前面的厲如風,忍不住慢慢地搖起頭。
“她是劊子手!你說這麼愛她,愛到寧願幫着她這個劊子手嗎?”
蘇亦怒吼着,整個人激動不已,卻因爲身體被司塵牢牢地圈住,不能再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爲。
她知道司塵怕是怕她傷不到人還傷到自己,也怕她真傷到人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纔不顧一切地抱住她。
她心裡感動。
可是,厲如風呢?
他第一時間就叫安妮“小心”,就衝上去擋在她面前。
呵呵,原來,他還是那麼地愛她呢。
蘇亦雙眼緊緊地盯着厲如風,卻見他一臉驚魂未定地看着自己,彷彿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又彷彿覺得自己是個瘋子似的。
她諷刺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她低下頭,沙啞的聲音艱難地說道:“司大哥,我不會再亂來,傷害到我自己,你放開我吧。”
司塵稍稍僵了僵,就鬆開了她。
蘇亦往前走了兩步,雙眼發出懾人的寒光,從直視厲如風,到逼視躲在厲如風身後的安妮。
她涼聲開口道:“只會躲在男人身後,算什麼本事,不是很厲害嗎?站出來啊!站出來,我們當面對質!”
安妮好像被方纔的突發狀況給嚇傻了似的,呆呆地躲在厲如風身後,聽到蘇亦的話,陡然回過神來。
頓時像只受驚的小兔似的,鑽進厲如風的懷中,低低地泣道:“阿風,我怕……小亦這是怎麼了?我不懂她在說什麼……”
厲如風身體微僵,沒有立即推開她,而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別怕,沒事。”
他擡起頭,見蘇亦被司塵照看得很好,稍稍放下心來。
想到她說的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老婆,你是不是對安妮有什麼誤會?安妮怎麼會害死媽?還有……我們的孩子?”
楊涉芬出事全屬意外車禍。
而他們的孩子……卻是因爲厲笙簫!
一想到厲笙簫,厲如風一張臉便像是染上了寒霜似的,冰凍三尺。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厲笙簫,一定會替我們死去的孩兒討一個公道!”
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也是對她的承諾。
聽他這麼說,蘇亦突然笑了,笑得極其諷刺。
“厲如風,你若真要替我們的孩子報仇,那就將你身邊的女人繩之以法!她根本就是和厲笙簫一夥的……不,或許她纔是罪魁禍首!”
蘇亦的臉上帶着滔天的恨意,彷彿想將安妮給燒化。
厲笙簫從來沒有透露出,半分想要傷害她和她肚子裡孩子的意思。
只有深愛厲如風的安妮纔會那麼想要她死,想要她肚子裡的孩子死。
是她,是她,就是她!
蘇亦已經完全篤定了,那個罪魁禍首就是安妮!
她不僅害死了自己的母親,還害死了自己孩子!這樣一個蛇蠍毒女,就應該繩之以法,怎麼還能讓她逍遙快活!
厲如風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緊,他看着情緒失控的蘇亦,無奈地道:“別胡鬧了好嗎?我知道孩子沒了你很難過,我也一樣難過。可綁架你的人是厲笙簫,怎麼可能跟安妮有關係?”
他永遠都無法忘記,三年前,安妮是怎麼替自己擋了一槍,墜入海中。
也永遠無法忘記,三年後,自己是怎麼闖入厲笙簫的地盤,拼盡全力,將奄奄一息的安妮給救出來。
如果說,安妮會跟厲笙簫是一夥的,打死他都不會相信!
蘇亦看着厲如風,雙眼一眨了不眨地看着他,將人眼底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她笑了,笑得悽美。
“所以,你信她,不信我,是嗎?”
她的聲音極輕、極輕,輕得好似沒有發出來一樣。
可厲如風卻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除了她臉上那絲悽美的笑意,她的聲音裡還透着一股濃濃的絕望。
這讓厲如風產生一種可怕的錯覺……彷彿只要他說一句,他相信安妮不是那樣的人,她就會立馬轉身離開他,再也不會回來。
厲如風的心口發寒,那股寒氣一點一點漫延開,一直漫延到他的腳底心。
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在蘇亦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他動了動脣,卻說不出一個字。
無論是相信她,不相信安妮,還是相信安妮,不相信她,這兩種結果,他都說不出口。
他相信安妮不是那種人,更相信她不會隨便冤枉一個好人啊。
厲如風的沉默在蘇亦看來,卻是另外一重意思。
那就是,他相信安妮,不相信她。
蘇亦笑了笑,笑着笑着身體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
“小亦……”司塵擔心地扶着她。
蘇亦回頭,朝她虛弱地笑了笑,喃喃地道:“司大哥,你一定也不相信我說的話對不對?我什麼證據也沒有,就只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聽到而已。我的一面之詞又有什麼人會相信呢……”
“不。我信你。”司塵平靜地說道,緩緩地擡頭,看了躲在厲如風身旁的安妮一眼,見她眸色微微變了變,就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了。
蘇亦沒有說話,安妮真的變了。
從安妮回來開始,很多事情都變了。
他曾經雖然對安妮有很深的執念,可隨着時間、隨着蘇亦的出現,慢慢地淡化了,直到再次看到她,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非她不可的執着。
他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放下了。
可他也知道,厲如風與自己不同,他跟安妮的感情是一回事,他愛上蘇亦之後,根本不可能還愛着安妮。
只不過,安妮於他,還有着救命的恩情。
他永遠沒有辦法像自己一樣真正灑脫地放下安妮。
“謝謝你相信我,司大哥。”蘇亦的情緒漸漸平定下來。
她擡頭,看向厲如風,冷冷地說道:“既然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因爲一個錯誤……一個莫須有的孩子而在一起,如今孩子沒了,你最愛的女人回來了,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