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算觸景傷情,勾起她傷心的記憶。
“重一點,你是沒吃飽飯嗎?”段離愁嫌棄的話語不期然響起。
然後赫連月報復似的,加重了力道,對方又說:“輕一點,你是打算以下犯上,謀害師父嗎?”
赫連月一把甩開毛巾,挑三揀四的究竟是要鬧哪樣?真把老孃當成貼身丫鬟兼奴隸了?
“如果再搓不好,現在就給我站在旁邊扎馬步,什麼時候我喊停了,什麼時候動。”
赫連月:“……”動不動就會威脅人,還有沒有天理了!
門口突然傳來了說話聲。
“那一男一女住的就是這個房間?”
“是,不過裡面一對客人正在洗鴛鴦浴,你要不然在等等吧!”
貌似是小二和另一道熟悉的男聲,不過小二君太不厚道了,神馬叫洗鴛鴦浴?她和段離愁明明是很純潔的師徒關係,或者說是奴隸與奴隸主的關係,長眼了麼,完全是本末倒置,顛倒是非。
“豈有此理!”男人的怒喝聲。
“哎客官你不能進去!”
貌似兩個人爭執了起來,門影上兩人推搡着,這分明是要破門而入。赫連月緊張地站起來,萬一遇到熟人,她這副滿頭大汗臉頰紅紅以及段離愁赤身沐浴的模樣,幾張嘴都說不清。
“哐當”一聲,門被踢開了。
正當她起身的時候,腳下踩到了皁子,一個打滑,身體直直地墜入了浴桶之中,不偏不倚地掉入了段離愁的懷裡。
全身一陣溫熱,赫連月的臉頰迅速爆紅。
“你們兩個……”氣憤的聲音炸響了整個屋子。
赫連月看到容九那張憤怒的刀疤臉,恍惚以爲自己被捉姦了。怎麼會是容九?他怎麼會來?是蘭卿讓他來的?還是他已經在外面了?
這一刻,赫連月的腦海中閃過數百種的念頭,數百種的恐慌不安。因爲太過吃驚,她甚至忘記自己還在一個赤身男子的懷裡,等她掙扎着要起來,已是狼狽不堪。
“姦夫淫婦!”容九啐了一口。
“你……”誤會兩個字在赫連月喉嚨裡滾來滾去,就是發不出聲來。
段離愁卻是牢牢地抱住了赫連月的身體,察言觀色如他,自然是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她側過臉,怒瞪了一眼段離愁,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這一幕落在了容九眼裡,自然屬於打情罵俏的範疇。
“上官蘭卿既然另覓新歡,還派屬下來作甚,難道你還要讓他繼續看輕下去?”段離愁狀似不經意地在她耳邊呢喃。
他的話起了作用,羞愧交加的赫連月索性破罐子破摔,緊繃的面容冷靜了下來,冷冷的
諷刺道:“難道你家主子沒有教你,沒有經過主人同意,擅自闖入是一件極不禮貌的事情嗎?還有,你一大把年紀了,居然喜歡偷窺別人沐浴,安王府的教養還真是獨特!另外,我必須提醒你,我跟你們世子已經和離了,如今我要跟什麼樣的男子談情說愛,用不着你來指手畫腳!”
一口氣說完長長的一段話,不可置否的,容九的一張老臉漲的青紅交加,吱吱唔唔的,只是身體不知氣得還是怎麼的顫抖的厲害,半響擠出一句話來:“世子妃,你……你爲何會變得這般……自甘墮落!”
赫連月不惱,反而眯着眼,笑道:“自甘墮落?你以爲你是誰,敢對我說這種話,難道只准他左擁右抱,中間利用,沒有利用價值了就無情的甩開,就不許我走出他的陰影,重新嫁人嗎?”
說着,她的喉嚨裡不覺酸澀起來,強忍住那股子酸意,不讓眼淚留下來。說強顏歡笑也好,故作堅強也罷。即便她妙語連珠的炮轟容九一番,並不能讓她的心情稍微好過或者是平衡一些,相反,她現在難過的要死。
原本就沒有結疤的傷口似乎裂得更開了!
“世子妃,老奴剛纔失言了,有幾句話想單獨同你說,可否……”容九不知道又想到了何事,態度忽地變得謙卑起來,微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剛剛真的是太沖動了,以至於口不擇言。
他該明白赫連月的心情的,畢竟那樣的事發生在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身上,尤其是她對主子的感情又那麼執著。
“我不想聽。”赫連月完全不給他機會,不耐道,“出去。”
“世子妃……”
“不要叫我世子妃,那是一種諷刺……所以,趁我沒有發火之前,趕快滾!”她知道不該遷怒,但衝動是沒有辦法剋制的,她的好脾氣已經用完了,幾乎是嘶喊着說完最後幾個字,她氣若游絲地跌落在水裡,靠在了段離愁的肩頭。
“小月讓你滾,怎麼,沒聽清楚嗎?”之前的段離愁一直表現的極爲安靜,這會兒,他纔開口說話。
小月?他竟喚的如此親熱,容九一聽,氣不打一出來!
“你這該死的小白臉,我要殺了你!”竟敢染指世子妃,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容九不管不顧地衝過去,段離愁神色一變,將赫連月推了出去,幸好她是穿着衣裳的,方纔也僅僅是溼了腰際到下半身,算不上在水裡與人嬉戲。
激動的赫連月童鞋跌坐在牀榻上,表情木訥,她果然是弱爆了,容九來了就這副德性,如果是蘭卿親自來了呢,還要狼狽到何種地步。找一個男子表示自己過得春風得意挺滋潤,但到底是不是得意呢,只有自己知道。
段離愁出水時,抓了一件外袍,迅速地披上,其實他裡面是穿着底褲的,根本不怎麼擔心會走光。容九一見小白臉眉眼十分英俊,身材又這般強壯,十足的男狐狸精樣,霎時又是一陣氣血攻心。
赫連月獨自惆悵,段離愁與容九打的難解難分,如火如荼。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容九依然跌倒在地,形容狼狽,口吐鮮血。段離愁則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長劍直指他的脖頸處。
此時的容九終於明白過來對方的身份,主子曾經跟他說過,江湖中鮮有對手,魔教教主段離愁年紀輕輕便修煉了吸星大法,算是一個強敵。今日交手,主子果然沒有半分誇大事實,他已經損耗了將近一半的內力,着實敗得一塌糊塗。
世子妃竟與段離愁在交往?主子若是知道了……
“別殺他。”赫連月還是緊張了一下,意識到自己有所失態的時候,她繃起臉來解釋道,“我對上官蘭卿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自然不會做那等諸如泄憤的事情,不在乎又何來的恨意,何來的遷怒?”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段離愁在她的眼眸處來回的巡視,最後把劍給移開了。
“世子妃,老奴……咳咳……真的有話……”容九費力的說話,稍稍一咳,又是一大口的鮮血,噴了一地。
血腥味濃烈的刺鼻,赫連月硬起心腸來,容老頭這會兒來裝可憐,剛纔喊打喊殺的是想幹嘛?上官蘭卿自己不要她了,還讓容九來破壞她的桃花,儘管她跟段離愁比清水還清白。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更不想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事,因爲那都與我無關。而且,你已經看到了,離開他,我過得很好,他不珍惜,自有別人會珍惜。”她背過身,強令自己不去多想,怕又是那人的陰謀詭計,又當如何?
容九欲再開口,段離愁不動聲色地從袖口彈出一粒石子,精準無誤地打中了他喉間的穴道,頓時,啞巴了。
即便受了傷,容九當然看到了是段離愁動的手腳,這小白臉敢玩陰的,害得他連最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說出來,一張老臉含怒帶怨,死死地瞪着對方。嗚咽了兩口,臉上的表情又開始變得着急起來,不但額頭上汗珠滴答,眼神中的希翼與光芒終是在赫連月始終不曾轉過來的背影上漸漸地熄滅。
難道真的是命運弄人嗎?
段離愁讓小二把容九給弄了出去,瞧出了她的餘情未了與心神不寧,給她下了一顆定心丸:“莫要再想感情之事,等你的吸星大法天下無敵了之後,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或者是你看不順眼的,都可以一一踩在腳底下。”
一一踩在腳底下?赫連月嘴裡喃喃的着,聽起來很不錯呢。
但是,赫連月一直有一個疑問,段離愁如此鍥而不捨,無私奉獻地督促她練功,他又有什麼好處?她不相信段離愁沒有看出來,她的陽奉陰違以及諸多不情願。一旦她連成了,來了個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段離愁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憑什麼認爲自己會繼承魔教,並且將其發揚光大呢?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段離愁不像是喜歡上她,否則他有很多機會可以佔自己的便宜,比如現在就可以趁虛而入,他卻沒有這麼做,真的是好奇怪啊!她必須多留幾個心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