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快亮了,這貨還在磨磨嘰嘰的,真的是急死她了。其實她對慕容晉是有過心軟的,但是跟蘭卿的性命相比,拋棄良知與道德,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其實御醫早就同孤說過,孤的大限就在這兩月,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了幾日。”慕容晉斂下眉目,整個人的精神氣越發頹垣,毫無生氣,“小姑娘,麻煩你告訴他,孤這輩子對不起他們母子倆……”
赫連月皺眉:搞的這麼煽情是想鬧哪樣?明知道我感情豐富,心腸軟,最經不起感動。但是,別以爲我會手下留情哦!
慕容晉繼續說道:“那個孩子能娶到你這樣勇敢果斷的女子,是他的福分,孤就算死了,也能安心了!”
赫連月:“……”這算諷刺的意思咩!
慕容晉已閉上眼睛,一副坦然求死狀。
她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再次一步步地逼近。
……
蘭卿來到寢殿的時候,四周瀰漫着一種詭異的氣氛與濃稠的撲鼻血腥味。
小狐狸迎面朝他撲了上來,他感到對方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墨色的眸子環視了一圈,容九面色凝重的站在一旁,龍牀上,慕容晉雙目緊閉,面容安詳,胸口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鮮血仍在不斷地流淌着。
“我殺了他。”她的聲音亦在發顫,眼神像個驚恐不安的孩子。
他瞥了眼慕容晉手中的匕首,柔聲安慰道:“他是自殺的,與你無關,不要自責。”
“可是我是幫兇。”她強調着一個事實,正因爲蘭卿與慕容晉的血緣關係,她纔會滿手的罪惡感,神情激動道,“我把刀給了他,親眼看着他劃破自己的皮肉,用他心尖的血裝滿了這個罐子。”
一隻血跡斑斑的小罐子已經分不出什麼顏色,鮮血染紅了她乾淨的雙手,蘭卿緊緊地握住,聰明如他,她與容九的心思怎能瞞過他?
若只是身上任何部位的血,那很容易,何須如此孤注一擲,費盡心思,揹負起謀殺東冥王的罪責。
“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娘子。”
二人的雙手交握着,他手中的溫度傳遞過去,溫柔的眼神撫平了她的不安,她的恐懼,她的焦灼。無論他在乎與否,她都不願讓他背上弒父的枷鎖,一個虛擬的牢籠。
“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保護我,我只是想爲你做些事。即便背棄我所有的道德,泯滅我的良知,那又如何?”她忽然就釋然了,爲你手染鮮血,殺盡天下人,那又如何?
上官蘭卿,天下間,只有你纔是我赫連月最重要的。
他的眸光在一瞬間變得深諳無比,那樣專注,那樣深情,似乎要將她融化了。
“有刺客,快來人哪!抓刺客!”
一名慕容晉貼身伺候的老太監突然走了進來,朝裡面望了一眼後,驚恐的大叫起來。
這嗓門,赫連月聽着也是醉了!
儘管容九以極快的速度,一躍至老太監跟前,一劍鎖喉,乾脆利落。
老太監既聒噪又震耳欲聾的呼救聲雖然停止了,可不
代表其他的御林軍禁衛軍沒有聽見。
沒等三人走出寢殿,四王子慕容冥就帶了人團團包圍了他們。
外面火光漫天,殺氣騰騰。
“娘子,你休息一下,爲夫來解決。”蘭卿放開了她的手,外面至少有上千人,他卻是連眼瞼都未眨,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相公,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赫連月此時的表情顯得異常的認真,凝重。
這是蘭卿不曾見過的,她在他眼裡,一直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任性的可愛,又對自己死心塌地。
“何事?”
“你想當東冥的王嗎?”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權力與財富是一切惡念與爭鬥的源頭,可是,蘭卿在乎嗎?
她知道,他們兩個生死與共,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他今後可以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從前不去爭不去想的東西,眼下唾手可得。
“娘子想當東冥的王后嗎?”蘭卿勾了勾脣,眸光含笑的反問。
“不想。”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你若要,爲夫替你奪來,你若不要,爲夫要它何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如誓言一般,眸中深情一片。
“相公……”
這樣無聲的霸氣,溫馨的寵溺,讓赫連月動情不已。恨不得抱住他,狠狠地親吻他。
“上官蘭卿,赫連月?是你們!”慕容冥近前,待看清二人的容貌時,重重的道,他的身旁是鎧甲凜凜的侍衛以及精心訓練的死士。
這人太煞風景了,打斷她跟相公的恩愛,赫連月不滿的想。
“啊,父王?”慕容冥眼尖的看到龍牀上鮮血淋淋的慕容晉,悲憤道,“你們……你們竟敢弒君,來人哪,趕快給本王子抓住這三個刺客,格殺勿論!”
“慢!”
這貨那麼激動,赫連月忙大聲解釋:“大王可不是我們殺的,他是自盡的。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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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嘴胡言!”慕容冥一臉義憤填膺,悲憤欲絕。
蘭卿與容九自然是打算動手了,赫連月攔住二人,能用幾句話解決的事情,爲什麼要兵戎相加,兩敗俱傷呢。
“四王子,我有一筆買賣想同你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死到臨頭,還敢妖言惑衆!”
“若是關於你父王的遺詔呢?”話落,慕容冥的神情果然一震,赫連月眼裡俱是狡黠,知道這隻狐狸肯定會上套的,繼續裝作無所謂的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王把王位傳給了誰,如果一會兒其他幾位王子來了的話……”
“好。”
赫連月話沒說完,慕容冥就答應了,但面色有點臭。
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呢,赫連月敢說,慕容晉死了,慕容冥比誰都樂,巴不得他早點死,好上位。
原來小狐狸打的是這個主意,蘭卿脣瓣輕輕地抿着,眼神透着幾許讚賞。他家娘子越來越聰明瞭,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
遺詔在她手中,她想如何,都隨她。
慕容冥帶着託桑進入寢殿之中,赫連月這個女人狡猾多端,膽子又大,他早已領教過了。
“遺詔呢?”他沉聲問,還是泄露出聲音中的急切。
“慕容晉臨死前,遺詔上的繼承人名字,可不是你哦。”
赫連月話落,慕容冥的眼神充斥着陰霾,殺意滾滾,“是誰?”
赫連月捏把汗,當時她自己都懵了,慕容晉居然要把東冥這個大強國的王位傳給她家相公蘭卿,簡直太震撼了。看來慕容晉對蘭卿的母親用情極深或者是有所虧欠,打算用東冥的王位來彌補。
只可惜,他們夫婦兩個都沒什麼興趣。
“八王子。”三個字從她口中緩緩吐出,她承認她邪惡了,故意在騙他,端看對方是否願意相信。
“當真?”慕容冥質問道,剛纔的悲憤欲絕早已不見,換做了一種暴怒的邊緣狀態,瞳孔劇烈的收縮着。
“我逗你的,呵呵!”赫連月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臉狡猾。
慕容冥面色極臭,極爲難看,不過幾月,當初那個在他股掌之間跳來跳去的赫連月,什麼時候他和她之間變幻了角色,自己成了那隻被戲耍的猴子。
“本王子的耐心有限,大不了把你們全部殺光,王位照樣是本王子的。”
“急什麼,小心生不出兒子來!”赫連月滿不在乎地從懷裡取出明黃色的遺詔,兩邊的卷軸迅速地攤開。
“大膽,敢詛咒我們主子!”託桑身形一動,卻被慕容冥借步阻攔。眼神示意他,不可輕取妄動,尤其是房間裡還有一個高手上官蘭卿在的情況下。
赫連月將黃絹聚在半空中,慕容冥急切地在筆墨尚未乾透的黃絹上逐字逐句地辨認,嘴裡振振有詞的默唸:奉天承運……今將王位傳給西陵安王世子上官蘭卿。不得有誤。
“什麼?不可能,這份遺詔是假的!”慕容冥倒抽了一口涼氣,人也倒退了好幾步,一個勁兒的搖頭。
其實慕容晉他親爹的字,單單是讀奏章的時候就已經滾瓜爛熟,字跡清清楚楚,出自本人之手,童叟無欺,而且上面還蓋着一個歷代傳下來的國璽大印,貨真價實。
如果真是八王子倒也罷,偏偏是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姓人,先前他和王后就一直在懷疑當年大王最喜歡的女人生下的兒子是否還活着,難不成就是上官蘭卿?
王后一直在說,當年那個女人就是一個狐狸精,可想而知,容貌姿色應是超凡脫俗,那麼上官蘭卿長成這幅樣子就不奇怪了,仔細看,眉宇之間與父王有幾分相似。
“是真是假,你心裡很清楚。不過,我既然要跟你談買賣,自然是對東冥的王位沒有什麼興趣,只要你給我們立一張字據,王位就是你的,而這份遺詔將會永遠消失。”
赫連月的提議,慕容冥自然是有所動容的。
“本王子憑什麼相信你們?”他眸光閃過一道暗芒,上官蘭卿的存在始終是個隱患,即便他登上了王位,日日夜夜的惶恐不安。他可是慕容冥,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如此地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