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雖然敷着一層粉,卻掩蓋不住蒼白,頰上的紅暈不能將眼底的一抹冷漠給忽視掉。
事實擺在眼前,容九也好好地站在他的斜側方。有人逼迫他嗎?權宜之計嗎?爲什麼要騙她,她不喜歡,更恐慌心裡那個早已相信了的答案。
在正式舉行儀式之前,赫連月驀地從席間站了起來,尤其醒目。
東方錦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做的,卻沒有阻止。
北岐皇帝收了他當義子,他在宮中的地位非同凡響,更別提年紀越發大了的北岐皇帝,最近才老來得子,尚需要東方錦這位衷心臣子的扶持呢。他只是走到北岐皇帝跟前,上下兩片脣瓣動了動,然後北岐皇帝就選擇忽視後來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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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月覺着自己不知道是仗着有東方錦撐腰還是怎麼滴,反正就是衝動又大膽的大模大樣地走到了紅毯中間,上官蘭卿的面前,一把揭開了自己的面紗。
“她是誰?真是沒禮貌!”
“她想幹什麼?”
“……”
議論紛紛,但沒有北岐皇帝或者說是東方錦的首肯,御前侍衛們並不會阻止。
東方錦是瘋狂了,他明知道赫連月的出現會破壞這場婚事,他偏偏要把人帶來,任由事情鬧大,鬧得不可開交又如何?他只需達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蘭卿見到她的時候,淡雅的神情中微微閃過一道詫異,隨即淹沒在深邃的眼眸中。身側的容九與蓋着喜帕鳳冠的鳳羽急了,一個口喊世子妃,一個驚呼赫連月,她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衆人恍惚道:原來是世子被休掉的妻子找上門來了。
素聞尚書千金赫連月是個膽大的,沒曾想,竟隻身闖入北岐皇宮,攪亂婚事,莫不是因爲被休而不甘。只是,大司馬戀慕赫連月昭然若揭,方纔她又是大司馬帶來的人,衆大臣也不好太過分。
“相公,你臨走前對我說的話還算數嗎?”閒話聽了不少,赫連月想問的,想聽的,就只是上官蘭卿說的。
“容九,把她帶走。”他不假辭色的吩咐道,臉上的表情在一瞬
間變的很是冷漠,陌生。
眼角的淡漠疏離,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距離,彷彿一朝回到了初見。
她好冷,透骨的冷。
容九走近她,面有難色,“世子妃……”
鳳羽公主不樂意了,厲聲道:“她算哪門子的世子妃,不過是被休棄的女子,竟還有臉闖入皇宮裡來自取其辱。若不是給大司馬面子,本公主早就讓侍衛把你給轟出去了!”
面對鳳羽公主的嘲諷奚落,赫連月反倒是神色平靜,甚至連餘光都未曾投注一絲關注。往日裡,她是最受不了在口舌上落於下風的。
“您還是給老奴走吧。”容九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正想着要不然把赫連月給打暈了,熬過今天就好。
怪不得主子昨天說看到世子妃了,看來,有些事情是主動要發生的,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
“鳳羽,你不要插手,上官蘭卿既然口口聲聲的說要娶你,那麼讓我們大家拭目以待他的表現吧。”東方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來到了赫連月的身邊,容九自然不可能在人家的地盤上撒野。
鳳羽接收到東方錦的眼神暗示,頓時噤聲不語。她平時是最怕大司馬了,偏偏父皇處處以他馬首是瞻。就連這門她中意的婚事都是全靠東方錦說服了父皇。
“你先離開。”他動了動脣瓣,面無表情的道。
“你不說,我不會走的,你當真要娶她?”赫連月只是安靜地望着他,望着熟悉的眉眼,她想要從他的眼神中找出一絲苦衷來,或許便可安慰自己。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是。”依舊是輕輕淺淺的話語,就是這種不經意,才最傷人。
多愁善感真的不適合她,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如此理智的人,居然忍住沒有爆發。
“那,你一直在利用我是嗎?”被她揭穿了,他的眼裡爲何沒有一絲的愧疚,反而坦坦蕩蕩的。
“既然東方錦都告訴你了,何必要執著地問我。”他的脣瓣輕輕揚起一抹弧度,面容溫和如玉,眼神中帶着特有的漫不經心。
那
種漫不經心是在嘲諷她的無知,她的愚蠢。可,爲何,心痛之間,她捨不得放手。她自問不是一個死纏爛打之人,心中的疑問豈止一點兩點。
她沙啞的道:“既然要利用我,爲何不徹底一點,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騙我到十五的。”
“我忽然不想了,你走吧。這個婚禮不能被破壞。”他像是施捨般的說道。
忽然不想?真像一句玩笑。難道她真的沒有看清楚蘭卿過,抑或他原本便是這般隨意無情。
“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還是有誰強迫你……”赫連月的話未說完,被鳳羽公主打斷。
“赫連月,到底有沒有廉恥!”真是氣死了,好好的一場婚宴,被她攪合的跟戲文裡的苦情戲一般。
“鳳羽,這是他們二人的事。”東方錦可不想鳳羽來搞破壞,上官蘭卿,不是我算計你,是你的心眼太大,想要的太多。
“並無。只是念在幾個月夫妻的情分,留你一命,解毒並不是非你不可,鳳羽公主也不會介意。”他擡起眸子,每一字每一句說的那麼輕鬆,那麼理所當然。
“留我一命?”她輕輕地笑道,面容帶着幾許自嘲之色,因爲他找到了可以替代她的女子,解了毒,所以就放心大膽地迎娶尊貴的公主,成爲西陵北岐兩國的第一人。
這二人不急,容九可是急得一腦門子汗。可是,世子妃和主子兩個人對峙着,世子妃又不肯聽他的話,真是,今天什麼事都趕在一塊了。
鳳羽公主則在想,什麼毒?他們在說些什麼?之前是聽聞有關上官蘭卿的秘聞,他的身體應該沒事吧。不介意,她介意啊,一個被休了的女子擅闖皇宮,她殺了赫連月的心都有了。
“上官蘭卿,我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我要你說,你親口說,你不喜歡我,你不愛我了嗎?”她知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按照慣例,男女主角肯定是要決裂的。
一直覺得女人問男人,你到底愛不愛我,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事到如今,她也幹了蠢事。
“從來不曾,你可滿意?”他一字一頓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