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美男’這個詞語是和權力掛鉤的。
赫連月心想,她必須得跟未來的皇上搞好關係,這次千萬不能再拉仇恨值了。
“你來了。”上官承睿批閱的極爲認真,大概是赫連月小動作太多,竟是被他察覺了。
赫連月一直盯着人家看,眼下被抓包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輕輕地答應了一聲。突然發現,她和上官承睿交流很少,一時語塞,不知道用什麼話來起頭,直接說目的的話,太過功利。
上官承睿昨天對她可是仗義得沒話說,難不成真像上官承傑說的,他對自己有意思?雖然吧她有時候挺自戀的,但上官承睿對自己說話時態度冷冰冰的,怎麼也不像是喜歡自己啊。救她,可能多半是看在蘭卿跟安王府的面子上吧。
一雙小巧的白色靴子鑽入了眼眸,伴隨着她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上官承睿目光忽地炙熱了一下,復又低下頭去,淡淡地說道:“聽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好生疏啊,並且還有一點不耐煩,可,明明是你家小太監說你很擔心我的咩!
現在赫連月完全確定,上官承睿肯定不喜歡她。由此同時,鬆了一口氣,笑容重新回到了她臉上,情真意切地道:“赫連月是專程來感謝二皇子的,如果不是您,昨天我就身首異處了,哪能像現在這般活蹦亂跳的。”
上官承睿連頭都未擡,一邊翻動着奏章,一邊道:“不必了,你是安王世子妃,本皇子全是看在安王爺與世子的份上。”
赫連月有點兒難以下臺的感覺,尷尬了一下,道:“二皇子一向宅心仁厚,明辨是非,賞罰分明又寬厚仁義,是所有百姓的福音。”
一個馬屁拍下去,居然不見成效,赫連月大呼此人忒冷靜了點吧,連糖衣炮彈都不吃。
“你究竟想說什麼?”對方問。
“二皇子,我清霧師叔還關在天牢裡,這一切都是福海與上官承傑的陰謀,和清霧師叔沒有關係,您能不能下個令,把她給放了啊?”赫連月靠近了幾步,聲音變得軟軟的。她從前聽說,嗲的聲音與溫柔的聲音是男人最喜歡的,男人聽了之後便毫無抵抗力。
“那好吧,我這裡有個腰牌,你拿去天牢救人吧。”上官承睿眉頭略略皺了皺,若是不答應,按照赫連月的性格,肯定會死纏爛打不罷休,攪得他心如止水變得心猿意馬舉棋不定就功虧一簣了,所以便爽快地答應了她。
赫連月有些得意忘形:“二皇子英明,二皇子謝謝你!”
她的聲音輕快又活潑,便如她的人一樣,充滿着感染力。上官承睿猝不及防地擡起頭,迎上了她璀璨的星眸,如預期中一樣,要想把視線挪開,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
他褐色的雙眸怔忡,她今日換上了一身男裝,嬌小的身形包裹在寬大的衣袍內,顯得她骨骼纖細,簡簡單單的束髮襯得面容乾淨絕美,尤其是狐狸一般狡猾的眸子,攝人心脾。
赫連月,爲什麼要對我笑得如此燦爛?你明明已經嫁給了蘭卿,爲何這般美好讓人捨不得放手。
赫連月就站在他桌案之前,略窘:說好的腰牌呢,爲毛遲遲不給我,反而在發呆無視我捏,難不成又反悔了?
赫連月伸出手,在面前晃了晃
,“二皇子?”不過是忙得人都發呆了吧。
上官承睿回過神來,眸光一錯,自腰間取下,將一個金黃色的腰牌遞了過去,赫連月眼睛都冒出陣陣綠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好寶貝啊!
赫連月伸手,發現上官承睿用了很大的勁,她的手跟上官承睿的手就這麼僵持在半空中,一人執一端。
赫連月咬牙道:“二皇子,想必這個腰牌對你意義重大,我救了人之後就會還給你的麼。”你打死不鬆手,難道是看穿了我想要據爲己有的想法?
“不必了,送給你。”
然後他突然鬆手,赫連月使出的力道一時之間收不回來,就倒黴催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上官承睿眉心一擰,站起身來,想走過去扶她一把。
“你啊,永遠都是冒冒失失的。”
一記淡若清風的嗓音夾雜着滿是寵溺的口吻,從側殿外響起。
二人一站一坐循聲辨去,一襲白衫,恍若月光般皎潔如玉的男子,款步而來,行走之間,衣袂飄飄,不似凡人。蘭卿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直接來到了赫連月的面前,伸出修長的手。
“蘭卿,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赫連月笑容有幾分心虛,蘭卿已經給她打過預防針,不要亂跑,結果她又亂跑了。
“你出門一日未歸,爲夫自然是擔心你又闖禍,給二皇子添麻煩。”他淺淺的責備中露出濃濃的擔憂,目光深情。
“我……沒有添麻煩啊!”赫連月心道,我今天可是專程進宮來做好事的,首先安慰太后,其次對二皇子表示感謝,最後去救清霧師叔。人說日行一善,我是日行三善。
蘭卿擡起頭,眸中意味深長地望着他,“二皇子,賤內多有打擾,您政事繁忙,我們夫婦二人就先告退了!”
“世子客氣了。”
“二皇子,你繼續批改你的奏摺,我們先走了。”赫連月朝他揮揮手,笑容格外的頻繁。
誰知二皇子迅速地寒下了臉,壓根都沒正眼瞧她,重新坐好了,繼續在翻奏摺。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的存在感真的不強。
走出側殿的時候,蘭卿幾乎是提着她走的,拽住了她的胳膊,速度非常快地往外去。好巧不巧的,迎面碰到了一個女子,竟是柳沉魚。她掌中端着一個銀盤,銀盤上面有一碗香味四溢的湯。赫連月本來想跟她打個招呼,畢竟曾是難姐難妹,可蘭卿分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們擦身而過。
柳沉魚一看見赫連月,便有一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她與其他的女子在二皇子心目中是不一樣的。
“二皇子,沉魚給你親手燉了銀耳羹。”
“放下吧。”
她滿心歡喜,上官承睿竟是連擡頭看她一眼的意思都沒有。再過不久,他要登基了,而再過不久,她們同樣是要大婚了,就快成爲真正的夫妻。
也許是柳沉魚站得久了,上官承睿擡頭,眸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癡心又善良的女子,柔聲道:“你辛苦了,這段時間宮裡面事情多,沒有辦法陪你,我們大婚之後,再彌補你,可好?”
柳沉魚受寵若驚:“沒有關係,沉魚明白的。”
待柳沉
魚離開了之後,上官承睿臉上露出一抹自嘲:旁人只當皇帝是威風八面,殊不知更多的時候是身不由己,喜歡的人不能娶,不喜歡的人卻偏偏要對她虛情假意,更有堆積如山的奏摺和永遠處理不完的政事。
有時候,他突然很羨慕蘭卿,一個閒散的世子,可以任性,可以堂而皇之地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子。
蘭卿,即便是你那樣淡漠涼薄的人,此刻若是半點都不曾喜歡赫連月,我不會相信。
夜空如洗。
“慢點,慢點。”
正當赫連月抱怨的時候,他果斷地鬆開手,乾脆利落,弄得她莫名其妙的。
“蘭卿?相公?”赫連月賣萌,這人的脾氣怎麼跟翻書一樣,剛纔在側殿裡溫柔的一塌糊塗呢,現在怎麼不理她。
“連月,以後不要單獨進宮。”良久,他轉過身來,嚴肅的說道。
“爲什麼?”赫連月納悶,滿不在乎地道,“這句話要放在一個月前還有道理,現在皇宮裡對我有敵意的人怕是找不出兩個來,有什麼可危險的。”
蘭卿心道:敵意的人是沒有,可歹意的人有。枉她平時自持聰明,怎麼偏偏就沒有察覺上官承睿對她不一般嗎。或許上官承睿暫時不想做什麼,可若是被有心人給利用,豈不是會出亂子,他必須防範於未然,未雨綢繆。
“總之我不喜歡你進宮,娘子,別讓爲夫擔心可好?”
媽媽呀,蘭卿都已經掌握了她的規律了,知道她吃軟不吃硬,馬上軟了語氣,朝她不斷地放電。
然後,赫連月明明白白地宣佈中計:“好,下次我儘量不進皇宮,要來,也是你陪着一起來。”
蘭卿嘴角微勾。
二人一同去了天牢,順利地把清霧給帶了出來。
“師侄,師叔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聽說你被三皇子劫持,師叔是吃不好睡不好,現在見到活生生的你,太激動了……”清霧一見到赫連月,便開始訴衷腸,演技可圈可點。
天牢裡的環境,本來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又沒有我的美貌,可以讓獄卒哥哥區別對待。
她陰暗地想:其實,師叔是怕她一去不回嗚呼哀哉,就沒有人來天牢裡救她了。這老尼姑就是喜歡把話說的冠冕堂皇。不過她倒是記起一件事來,等出宮,必須得找赫連威她的親爹算賬。本來她躲藏得妥妥的,根本沒有半點危險,偏偏被他一個屁給薰的,差點小命不保。
哪裡是親爹,分明是坑女神爹,坑你沒商量。
師叔?蘭卿瞥了一眼外表仙風道骨,眼神猥瑣的清霧,便感覺,赫連月會變成現在的古靈精怪與貪生怕死,原來是一脈相承的。峨嵋山的清風師太,他曾見過一次,除了些許貪財的毛病,其他都挺正常的。
趁着赫連月思考的空檔,清霧對蘭卿道,“侄女婿,貧尼見你眼神清明,眉宇清奇,又生的這般超凡脫俗,風華絕代,剛剛爲你仔細算了一卦,原來你竟是天上的金童下凡,實乃天大的福氣,世子宅心仁厚,一表人才,讓貧尼爲你的前世建一座金童廟,重塑金身,日日燒香,供人瞻仰,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蘭卿問:“師太需要多少銀子?”原來一脈相承的還有貪財這個毛病。他不打算揭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