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報刊亭外,一身白色西裝的男人,手裡拿着幾份報紙,正胡亂翻看,娛樂版頭條,大半都是他和另一個女人的照片,標誌性的純白西裝,若有若無的笑,幾不可見的玩世不恭,以及衆口相傳的神秘憂鬱,都說那是藝術家們獨有的氣質,而他,作爲“鋼琴王子”則是把這種氣質演繹到極致。
那女人,總是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迷茫而不解的望着紅塵男女,嘴角總呆了份鬱郁的委屈,可是,縱觀她神情的時候,卻能明顯地感覺到,那種遠離人羣的淡漠與疏離,也有看慣世態炎涼的人,說那是恐懼。
看完之後,夏清祐淡淡笑了一下,便將報紙一卷,隨收丟進旁邊的垃圾箱,只留了兩份財經報紙,緩步到街對面去了,這條街面的人不是很多,因而不等他走過去,喬夜離便快步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切而擔憂的問:“怎樣了?George有沒有把錦宇怎樣?”
夏清祐嘲弄的笑笑,將手裡幾份報紙遞給她,淡淡的說:“自己看看,裴錦宇是誰,豈會隨便給誰算計了。”頓了頓,又不屑道,“George再精明,也是在別人地盤上,林子寧跟他合作,打老鼠,還要顧忌花瓶,出手不會太利索,這麼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打到裴錦宇。”
說着拉着喬夜離到路邊的樹下站定,給她時間瞭解報道的具體內容。喬夜離聽夏清祐的意思,裴錦宇應該是沒什麼事,便安下心,慢慢看報紙。
裴錦宇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地在鎂光燈晃眼的光線裡,笑得淡定而從容,旁邊的溢美之詞,長長一串:帥氣逼人,英俊瀟灑,年輕有爲,商界天才,中國抵抗西方經濟侵略的盾牌……喬夜離一直都認定裴錦宇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可是,卻從未如此仔細的盤點過,可以用在他身上的讚美詞,竟然有這麼多。
George自從來到中國之後,一邊跟裴錦宇談生意,另一方面,卻又在暗地裡,積極跟林子寧合作,妄圖憑藉他們兩人之力,打敗裴錦宇,再悄悄帶着喬夜離回國。林子寧從西藏回來,也認爲裴錦宇丟下喬夜離不管,實在可恨,原來還對他留有三分餘地,這一次卻是盡了九分力,剩下的一份情面,正如夏清祐所說,是顧忌着喬夜離的。
他們原本是聯手設計了一個近乎完美的方案,林子寧的在當地獨撐半邊天的勢力,加上George身後強大的經濟基礎,裴錦宇想躲過這一劫,是不太可能的,那段時間,各大財經報紙紛紛猜測,這個喬氏和慕容家新任的董事 長,也許因爲太年輕,可能無法撐起這樣兩個大集團,喬家和慕容家辛苦多年打拼下的基業,也許就這樣毀在這個年輕人手裡。
可是,到最後,水落石出的時候,原來,是這年輕人給商界的一個大驚喜,從一開始,他們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一切能夠利用的因素,都被他利用進去,甚至包括最低靡的時候,媒體對他的強烈質疑,一步步只爲了,引着事端的挑起者,自己跳進他所設計的坑裡,將計就計,這一點在這次鬥爭裡,被他演繹到極致。
所以,如今媒體的讚美詞藻毫不吝嗇的用在他身上,因爲涉及中國富商和西方外來商人的鬥爭,爲中國人掙了光,意義就更大,原本因爲突然奪得喬家大權,而備受爭議與猜測,在這一次的完勝裡,也被換做是喬氏集團的福分,更有甚者把已經隱退許久,不曾露面的喬正遠也拉出來大力誇讚一番,說他慧眼識珠,選中這麼好一個接班人。棄兒子,而重用女婿,有氣魄。
裴錦宇本人倒是淡淡的,沒什麼特別反應,仍舊專心經營他的事業,這個人現在在公衆心目中,簡直是個近乎完美的形象,單身,有錢,帥氣,能力超羣,年紀輕輕便取得世人矚目的成績,多少名門淑媛都倒貼着去接近他,想要嫁給他。可是,裴錦宇卻從談婚事,甚至,跟女人一起都只是客氣的招呼,沒有過多親密的接觸。人們都說,他是爲了喬夜離。那個破壞了他的婚姻之後,又倒戈去愛夏清祐的女人。
喬夜離淡淡的看完報紙,動作從容的疊起來,裝進包裡,回頭看這夏清祐微微的笑說:“沒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吧。”彷彿那些惡毒的語言攻擊,都與她無關。夏清祐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停車場走。
他們到上海已經一年了,原本打算的到這裡休息幾天,就去國外玩,可是一到這個熟悉無比的城市,心裡都生出許多莫名其妙的情緒來,不想再走,便一直在這裡耽擱着,他們倆人都不缺錢,不用工作,沒什麼正事,就是看看新聞,沒事一起談談鋼琴,聽聽音樂。
就這樣,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年。和他們最愛的人,在同一個城市,互不聯繫,以陌生人的身份,過了一年。
快到停車場的時候,便比較繁華了,認識他們的人很多,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是喬夜離!”馬上有很多人圍過來,都看着他們,還有人手裡拿着報紙,仔細對照,發出嘖嘖的怪音:“真是喬夜離!”
夏清祐一看情況不對,拉着喬夜離便要從人羣縫隙裡穿過去,可是,人們卻緊緊圍着他們,不讓他們走,有年輕的女孩子圍上來,指着喬夜離罵:“喬夜離,你這個女人怎麼這樣狠心,破壞人家家庭,又拋棄他,裴錦宇哪點不好,他怎麼得罪你這個賤女了?!”這幾句話聲音很大,說得義憤填膺,引起圍觀者的廣泛響應,都指着喬夜離嘟嘟囔囔,話裡有不少不乾淨的詞彙。
喬夜離面無表情的看着衆人,沒有做任何反抗和辯駁。她就那麼安靜的站着,淡淡的,彷彿,他們說的罵的都不是她。夏清祐努力想走出去,可是人似乎越圍越多,怎麼也不肯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