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月萬萬沒想到,姬含煙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了。
原本沈皓月還猜測,姬含煙這般得寵都一直沒能有孩子,那以後有的機率也不大,結果事實就將她的幻想打破。
但這個消息還未公之於衆,屬於小道消息,是愛聽牆角扯八卦的青梔從頤華宮的侍女那聽來的。聽說姬含煙似乎又在準備搞聚餐小活動,然後當着所有後宮妃子和江賀褚的面宣佈這個轟動的消息。
姬含煙懷孕,沈皓月倒是不算擔心,她一點也不怕這個孩子生下來後助長姬含煙的氣焰。畢竟沈皓月知道淑妃一定會讓這個孩子胎死腹中的。
對淑妃的打胎手段,現在沈皓月是相當放心。她怕的是魏祺亂來,被淑妃利用,最後自身難保。但魏祺現在大概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沈皓月也只能靜觀其變。
一大清早,惜花來了月華閣,說是南伽要見沈皓月。南伽向來消息靈通,叫她過去多半是和這件事有關。沈皓月連忙梳洗穿戴整齊,就朝驚鴻殿去了。
小小的驚鴻殿裡依然安靜得異常,這裡面服侍的少到只有兩三個,其他的人都被南伽打發走了。走在落滿枯葉的院子裡,沈皓月總感覺這裡有些寂寥。
“南貴人。”沈皓月走進屋中,南伽正背對着她倒茶。
“坐吧。”南伽輕輕說了一句。
屋子裡背光,有些暗。上次來沈皓月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眼這驚鴻殿,這次她開始四處打量。
雖然是在京城,但屋子裡擺的卻全是來自南伽故鄉的飾品。羊絨的地毯、花紋繁複的花瓶、瑪瑙和綠松石的項鍊,還有那些顏色豔麗豐富的擺件。
從這些不遠千里送來宮中的東西,就能看出江賀褚對南伽有多寵愛。
沈皓月轉念一想,那倒也沒錯,像南伽這樣萬里挑一的西域絕色美人,哪有不得寵的道理?
“以後,爭寵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南伽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嗯?”沈皓月錯愕的擡起頭,將視線從桌上的杯中移到南伽的背上。
“當初之所以找你,就是因爲我知道遲早有這一天,我不意外,但卻比我想象的還要早了一些。”南伽聲音平靜地說完,然後轉過了身子。
坐在椅子上的沈皓月被嚇得一顫。
那張擁有着絕色容顏的臉此時此刻卻佈滿了猙獰的疤痕,沈皓月一眼就看出了化學燒傷的痕跡,她那張總是抹着鮮紅口脂的嘴脣也已經被腐蝕得變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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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是……”沈皓月慌亂得有些說不出話。
南伽卻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將茶盞遞給她,然後毫無波瀾地解釋:“一時大意,被姬含煙和沈婉柔得手了。”
這張臉的損壞,倒是沈皓月看起來比南伽更爲惋惜。
“以後我得不了寵了,姬含煙現在又懷孕了,你的好朋友魏貴人似乎也走偏了,只剩下你了。”南伽擡眼,對上沈皓月的視線,認真地說道:“去爭寵吧,你要活在宮裡,得寵對你有利無害。”
沈皓月吞了吞口水,半晌後答道:“我會去的,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因爲我不想再受欺負。但是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讓我做這些事。”
南伽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良久,“等你先得寵了,我會告訴你的。”
話題就到此結束,南伽向來吝嗇言辭,沈皓月也識趣地起身準備離開,走之前,她沒忍住多回頭看了一眼,“南伽,你的臉,你就一點也不心痛嗎?”
南伽擡起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沒什麼好心痛的,這張臉好不好看,我一點也不在乎。”
沈皓月的心像是受了猛烈的一擊,她原本以爲南伽無比愛惜的驚世容顏,卻被她說作“一點也不在乎”。那她做的這一切,這些她毫無興趣的爭寵、宮鬥,又是爲了什麼呢?
這樣一個看起來無比冷靜又極度冷漠的女人,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在乎?
沈皓月想不通,也沒有功夫去想。姬含煙將晚宴的時間定在了這個月的月末,沈皓月要開始着手準備自己的正式出場了。
從原主入宮開始,到如今的十一月,在宮裡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年,無論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還是現在的沈皓月,都是從沒想過要爭寵的,但現在……
沈皓月腦海裡浮現出姬含煙和沈婉柔那醜惡的嘴臉。
是被她們逼的。
十一月末,姬含煙定下的晚宴時間到了。
這一次的人到得比以往都要齊,估計是姬含煙使用了什麼威壓的手段,後宮裡大大小小的妃子都來了,包括皇后。
姬含煙的視線在屋裡轉了一圈,隨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她忽然看見了某個空缺的位置,然後明知故問道:“今日南貴人爲何不在?”
一提到南伽,江賀褚也擡起了頭,“妍嬪這麼一說,朕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南貴人了。自從上次晉過南貴人的位份後,似乎就沒再看見過她。”
看見江賀褚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姬含煙連忙順水推舟:“今日大家好不容易都這樣齊聚在一起,南貴人怎有不來的道理?去個丫鬟將南貴人請來吧。”
後面的一個小丫鬟服了服身,朝驚鴻殿的方向跑去。
姬含煙臉上的笑容更明媚。自從南伽入宮以後就佔盡了風頭,從前宮中她就是最美的女人,但南伽的出現卻使她的地位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挑戰。現在就憑那樣的一張爛掉的臉,看她還有沒有面子做這個貴人!
忽然間,姬含煙的笑容一滯。
江賀褚也注意到了:“爲何還有一個位置空缺?”
衆人掃視了一眼屋中已到的嬪妃,然後沈婉柔微微皺眉,答道:“是沈常在沒來。”
聽到沈皓月的名字,江賀褚眉頭一皺:“她不來也罷。好了,人齊了,今日妍嬪將晚宴的陣勢辦得這樣盛大,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一聽到江賀褚的問話,姬含煙立刻就知道進入了正題,她緩緩起身,直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她的身上。
“前幾日臣妾身子不適,叫了太醫來瞧,結果沒想到……”姬含煙的眼神滿含溫柔地看了一眼江賀褚,“臣妾竟是懷孕了。”
“什麼?!”江賀褚頓時一驚,然後臉上綻放出一個極爲高興的笑容,“妍嬪竟然有孕了?這般大喜的事情,竟然瞞着朕到今天才說!”
他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晉妍嬪爲妃位!”他走到姬含煙身邊,拉住姬含煙的手,“妍妃從今日開始要好好養着身子,定要給朕生個白白胖胖的皇子或者公主出來!”
姬含煙的臉上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