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讓人懷念啊!”
昨日今天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音容不依舊,新人換舊人,悵然長嘆。
“神算子去哪了?找他還有事呢!”
我在人羣裡面四處查找,卻不見那神秘老頭子的模樣,還有那策劃一切的“什麼都能賣”,好似消失在了這方世界,從沒出現過他們的身形。
“神算子前輩在十年前就已經離開,再也沒有出現過,如若有他在,憑他那神鬼莫測的術算之法,我們也不會這麼被動。”妖祖眼裡不明光芒閃動,激動的軀體微微顫抖。
“還是我修爲不夠,不然…哎…”一人搖頭晃腦說道。
那眉眼,那神色,居然是謝堯,手握算籌,身着玄色的衣襟,已然有了大宗師風範,再看他修爲,確是步入了出塵,想必是獲得了神算子的傳承,整個人身上瀰漫着一種玄之又玄的氣息,漂浮不定。
“謝小子,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此次大戰要不是你那避兇的能力,我等早就死於敵方之手。”何老大笑道,轉頭看向我,“師傅,我們撐了這麼久,可都等着你呢!”
“是的,天道大人,吾等都期盼大人的迴歸。”虛弱的妖祖亢奮的躬身說道。
“天道麼?我已經不是天道了。”
妖祖愕然,然後開懷大笑,“大人完成了自己心中夙願,還是可喜可賀。”
那一羣旁觀者木木然,明明就在大戰的陰雲密佈之下喘不過氣,卻不明白爲什麼碩果僅存的幾位空冥如此放鬆。
“姐,素彩!”微微頷首,蝶衣和素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雙目噙滿了淚花,如同盼到了親人的迴歸,哽咽不語。
“叔,我爹沒了,我娘也沒了!”
兩姐妹身邊一個金甲小將,手握一杆滿是血腥味的長槍,槍上光潔,並未染血,但那肅殺氣息讓人膽寒。
烏黑沒有半點雜色的黑羽翅膀僅僅收縮在身後,是陸阮,那個愛鬧事,不成熟的小烏鴉,比以往穩沉了很多,可能失去父母的悲痛讓他成熟。
“他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怪我,都怪我,我沒有聽他們的話,偏要逞能,不然他們也不會死了。”陸阮悲痛道,眼角紅潤,可眼淚似乎已經乾涸,流淌不出。
“他們會爲你驕傲的!孩子,你長大了啊!”妖祖長嘆,陸阮父母又何嘗不是他的子女。
彷彿又回到了那荒古年代,一顆古樹,與上頭兩隻鳥兒爲伴,度過了一年一年,待那化形之時,他們已經成了至親,妖祖可把那兩隻嘰嘰喳喳的鳥兒視爲子女,繞是有千年時光的洗禮,妖祖心若磐石,但還是會觸動萬分。
“陸阮,你還有小姑大姑,還有你叔叔,還有那些關心你的人…”素彩擁過堅毅的陸阮。
“我陸阮定要征戰西方,屠戮萬人,爲我父母祭奠!”猶如有了一個宣泄口,陸阮大聲喝道。
風起雲涌,有人逝去同樣有人突破崛起,老一輩葬送了許多,新人也成長起來,十來大戰,太能歷練人。
陸阮,趙汶,肖然…已然成了鎮壓一方的出塵,情形不容樂觀。所熟知的天晏,甚至虞瀅也是出塵,只是除了陸阮,都不在這裡,和另外一批人看守兩大宗師生命鑄就的屏障,以防西方那窮兇極惡之徒來襲。
周身微蕩,一條虹彩從我身後而出,降落在妖祖身上,又有雨水滴落人羣,具皆精神一陣,讓那灰頭土臉的樣子一去不復返。
“多謝大人。”妖祖率先道,他已經恢復了自己全部實力,手拿柺杖,精神抖擻,想要大戰一場,讓心頭鬱氣消散。
“多謝!”
“這十年辛苦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守護,東方法則可能已經被西方那位奪取,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我欠你們的。”
我施施然拜下,等此事了結,還需要跟那位大佬說道說道,本來我們的協議中就有離去十年守護東方這一條。
可,看着現在,那位似乎爽約了,不管因爲什麼原因,他都是爽約了。差點將東方置入陷境,心頭生起無名怒火,但首要任務不是找他要說法。因爲我手頭有他勢在必得之物,不愁他不出現。
“小徒弟,要我幫你把手臂修復嗎?獨臂貌似不符合你那審美。”
何老大輕笑,“我覺得獨臂挺好,男人的傷疤是榮耀的象徵,我這都丟了一條手臂,豈不是很拉風?”
“你小子,就貧吧!當初手臂丟了差點暴走。”霸爺呵呵說道,緊繃的神經終是鬆了下來。
還沒跟他們說許久,目光微凜,看向那遠處,“呵,還真巧呢!是感受到我出現了嗎?這麼拼命!”
與此同時,妖祖面色鐵青,“西方在那尊神的裡應外合之下打破了屏障。”
“這些垃圾,東方好歹是滋養他們的地方,竟然如此決絕。”霸爺咬牙切齒,“養了一羣白眼狼,真該千刀萬剮。”
“畢竟是虛幻之物,肯定得有些憂患意識,要是他們能像幽冥的神一樣安分守己,各司其職,火也燒不到他們身上,跳吧!跳吧!跳的越歡,死的越快。”
“是時候反擊了啊!”妖祖臉上躍起紅暈。
那些天神不過是“什麼都能賣”用手段藉助道門術法創造出來,用來調理天道缺失的遺漏,運轉北斗星辰,沒想到居然有了私心,更有了野心,留不得啊!
人羣轟動,剛纔的那沉寂突然被打破,似乎往平靜的湖水之中投擲了一顆巨石,蕩起驚天駭浪。他們確實是怕了,被壓制怕了,但不代表他們喪失了血性,保家之戰豈能退縮。
十年的征戰讓這些人都如狼似虎,特別是看到了我的到來,血色自眸子裡溢散而出,他們知道!反擊的時候到了!
我面色微變,一步踏出,“我先走一步!”轉眼消失在這些人的面前。
兩界屏障之處,半透明的保護殼負隅頑抗,還差一點就破碎。東方陣營被壓着打,已經是偏居一隅,苟延殘喘,西方節節勝利,士氣高漲。
東方留守的殘兵沒有一個人後退,能在十年征戰中活下來的都是響噹噹的人物,實力可以不強,但是骨氣着實不弱,哪怕大軍壓境,幾位大天使如烈日當空,也消磨不了他們的鬥志。
爲首的正是薛白,應該是薛白與薛墨的共同體,一眼爲白,一眼爲黑,着實詭異。
“放下虞瀅!”薛墨赤手升空,望着眼前身着金色長袍的俊美男子。
“放下她?可以,打開護罩我就放了她。”那人容貌赫然很熟悉,正是俞坤鼎,不過他已經不是俞坤鼎,而是天上衆神的集合體——尊神,他應該是發現了虞瀅的重要性,以其實力,一擊得手,將虞瀅作爲質子,捏於手中。
“白眉的劍果然了得,讓本尊休養了八九年才得以復原。”尊神喃喃,面帶笑意的看着屏障。
他手裡捏着虞瀅雪白的脖子,如同捏住一隻小雞仔。
“不!不能打開護罩!”虞瀅瘋狂大叫,嘴裡溢出鮮血,卻是在尊神的強力之下不斷掙扎。
薛墨睚眥欲裂,氣勢外放但無可奈何,“開,我開,你放了虞瀅!”
“不!”虞瀅眼角落淚,嘶吼出聲,“你要開我現在就自盡,不能因爲我而…咳咳!”
“臭女人,閉嘴,看來我賭對了,哈哈哈哈!”尊神手頭微微用力,扼住虞瀅咽喉,讓她發不出聲音。
薛墨冷冰冰道,“放了她,我現在就開屏障。”
虞瀅痛苦想叫出聲,其後薛墨長嘆一口氣,望着搖搖欲墜的屏障,自嘲道,“就算我不開,這屏障也撐不過今日啊!”
虞瀅頹然,尊神滿意的鬆了手,讓虞瀅有了喘息之力。
“看來是等不到天道大人了!”薛墨眼微閉,“我答應你!”
尊神笑的愈發猖獗,狠厲道,“要不是白眉拼命一劍,你們也活不到今日,該知足了!吾不會忘記那爾等圍殺之仇!開!給我開結界,我要目睹東方世界的滅亡,吾等要長生,要自由!”
薛墨無力嘆了口氣,在那些留守之人的注視下,擡起手來,沒有人阻止,因爲他們知道,決戰終究是來了。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不如拋頭顱灑熱血,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了。
“哎!你這傢伙居然也會這麼憋屈?”
薛墨精神一震,手頭動作居然停了下來,眼睛裡別樣神采迸射,嘴角勾起一抹滿足的微笑,兩滴淚從他那不同兩色的眸子裡面滴落。所有人詫異,這還是他們那殺人不眨眼,冷漠無情的大將嗎?
“你還是回來了啊!”薛墨如蚊蠅低語,沒有人聽清。
“是啊!終於趕到了,你們可以休息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你幹什麼?快,快破了屏障,不要這女人的命了嗎?”
事出其反則有妖,尊神沒由來的一陣慌亂。我看得出他打什麼主意,他想給投名狀,不然西方沒那麼容易接受東方土生土長的神明,所以他打上了屏障的主意。
“她的命我要,你的命我同樣要了。”
“誰?”尊神驚慌扭頭,等回過神卻發現手上質子已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