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雅跑回房間,一句話也不說,她坐在牀上,對着窗戶,愣愣的看着窗外,無論文雁說什麼,她都不理,腦子裡一直迴響着錦兒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該死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該死的,真的是這樣嗎?那麼爲什麼他就該死呢?難道僅僅是因爲愛嗎?因爲愛所以就要死?
不,不是的,她該死,她本來就是該死的,我沒有做錯,我沒有做錯。
秦頌雅不斷在心底吶喊,這已經不知道是她在心底吶喊過多少次的話了,但是她卻始終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良心不再受到譴責。
難道真的做錯了嗎?
她雙手捂着臉,眼淚從指縫間流出來。
“雅雅,你醒醒啊!我是媽媽!”
當初殺死自己母親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呼喚着她,試圖喚回她因爲悲傷而失去的理智,但是,終究還是徒勞的,憤怒已經讓她失去了人性,而她殘忍的殺死了自己的母親,之後更是忘掉了一切。
一切都是因爲他,那個她深深愛着的男人。就是因爲他,她犯下了一顆饒恕的罪孽殺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她卻沒有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贖罪,而是就這樣活了下來。
秦頌雅突然笑了起來,她並不是真的討厭蘇錦兒,而是出於一個女人的嫉妒,嫉妒她有愛她的男朋友,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那個和自己戀愛了三年的男朋友。
她還清楚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做過的每件時間,那時候,他們一直在偷偷的戀愛,因爲不敢讓家人知道,所以她一直找藉口跑出去和他約會,無論是太陽毒辣的夏天,還是寒風刺骨的冬天,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會覺得很幸福很幸福。
可是,在他們十八歲要考大學時候,不知道是誰將他們戀愛的事情偷偷的告訴了她的媽媽,媽媽很生氣,並且阻止他們交往,更是無情的將她禁了足,每天上學放學都由媽媽親自接送,不讓他們有任何的機會接觸,那短時間,秦頌雅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也因爲這樣原本學習很好的她,成績卻還是急速下滑。
媽媽知道後威脅她,如果再不用心讀書,就會讓那個男孩子永遠的消失在她的面前,並且保證,只要他們考上大學就不再阻止他們交往。
秦頌雅看到了希望,所以也就聽從媽媽的話認真學習,就這樣,高考來臨了,秦頌雅如願的考理想的大學,但是她卻再也沒有見過她深愛的人。
她還清楚的記得拿到通知書的那天,她興奮的去找他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怎麼也找不到人,當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時,媽媽卻告訴她,那個人走了,他拋棄了她。
秦頌雅當然不相信,不斷的詢問媽媽,最後,媽媽告訴她,是她趕走了那個鄉下來的窮鬼,因爲他配不上她的女兒。
從那一刻開始,秦頌雅恨死了自己的母親,雖然表面很聽話,但是內心卻在發生着不可思議的變化,她心裡對母親的仇恨沒有因爲時間的悄然流逝而有任何的減少,反而與日劇增,終於,她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
回憶終究是最痛苦的,她用手抱着頭,痛苦的縮成一團,腦子裡模糊一片,紅色的白色的糾纏着她早已疲憊不堪的大腦。
“你怎麼了?”文雁看到一直顫抖不停的邱舒婷,關心的問道。
秦頌雅突然擡起頭,赤紅的雙目狠狠的瞪着文雁:“是你殺死了他對不對,是你!”
文雁被嚇了一跳,趕緊逃開她的身邊小心的說道:“我沒有殺死任何人,你怎麼了?”
秦頌雅彷彿不認識她的樣子,一步步的逼近,從牙齒縫裡發出吱吱的聲音就好像在撕咬人的骨頭。
“是你殺死了,是你逼死了他,我要殺了你。”秦頌雅突然撲上去,死死的掐住文雁的脖子,文雁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用力的拍打秦頌雅的身體,卻都沒有辦法讓她放開手。
“f放……開我。”文雁掙扎着說出這句話,肺裡的空氣已經很少,或許再有幾秒鐘,她就會死,然後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求生是人的本能,突然,文雁的手指用力的抓向秦頌雅的臉,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的手指卻硬生生的插進了秦頌雅的眼睛裡。
“啊……”一聲痛苦的尖叫,秦頌雅鬆開掐着文雁脖子的手。
文雁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而秦頌雅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緩過氣的文雁看着帶着血的手指乎乎的喘着粗氣,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將手指插進她的眼睛裡,她自己並沒有想要那麼做的。
她坐在地上不斷的後退,直到後背碰到牆壁才停下來,她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還能感受到血液溫熱的溫度,和柔軟的眼球。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猛然的站起來,然後向門外跑去,腳卻突然被人抓住,秦頌雅的一隻手捂着眼睛,一隻手抓住文雁的腳:“不要走,救救我。”
文雁已經被嚇傻了,她用力的掙脫來秦頌雅的手,然後打開門跑了出去,卻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救救我,她要殺我!”文雁抓着那個人的衣服緊張的說。
孫天豪揹着畫板疑惑的問道:“誰要殺你?”
“秦頌雅,她想要掐死我。”
孫天豪皺了下眉頭,然後走向她們的房間,卻被文雁拉住了:“不要去,她已經瘋了,讓我去你房間呆會兒吧!我好怕。”
文雁說着,手卻小心的在自己背後將手指上的血慢慢的擦掉,她很害怕,雖然她不是故意弄瞎秦頌雅的眼睛的,但是她確實是那麼做了。
孫天豪想了一會兒說:“那好吧!跟我來吧!”
文雁跟着他走到209房間,孫天豪放下畫板,然後看着文雁說道:“能把門關上嗎?”
文雁看着他:“爲什麼啊?”
“你不怕秦頌雅來找你?”
聽到這話,文雁果斷的將門關上了,然後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孫天豪說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呢?”
“柳桐那傢伙不知道去哪裡了。”他將畫家支起來然後放上畫板再放上一張乾淨的紙:“呵呵,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啊?”
文雁不明白的看着他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剛在在你們房間的地板上,我看到了血,你不會是了秦頌雅吧?”
“不,我沒有殺她,是她要殺我。”文雁害怕的辯解。
“或許你說的沒錯,她是要殺你,但是你卻錯手殺了她,是嗎?”
“不,我沒有殺她。”文雁恐懼的後退,想要打開門逃出去,卻發現門怎麼也打不開了。
“你想做什麼?”文雁警惕的問道:“難道傷害邱舒婷的人是你?”
“看來你不笨嘛!不過,太過聰明也未必是件好事,你最好是閉上你的嘴巴,不然我可不保證讓它永遠的閉上。”
文雁被嚇的縮了縮脖子乖乖的閉上了嘴巴,然後顫抖的問道:“你想做什麼?”
“沒什麼,很簡單,就是想給你畫副畫。”
文雁送了口氣,但是隨後孫天豪的話又讓她的心提了上來。
“脫了衣服。”
“可不可以不脫,只畫胸部以上就可以了。”
孫天豪瞪着她:“女人真麻煩,我說脫你就脫,哪來那麼多廢話。”
不知道他從哪裡拿出來一把刀,在手裡把玩着,看到那把刀,文雁乖乖的聽話將衣服脫的只剩下內衣,窗戶開着,冷風吹的她渾身顫抖。
“全部脫了。”孫天豪站起來,然後將窗戶關上,然後轉身回來,他拿掉臉上的無框眼鏡,仍在牀上,文雁這纔看到那副眼鏡根本就是個平面鏡。
文雁顫抖着身體,卻遲遲的沒有將內衣脫下。
“怎麼?你要我幫你脫嗎?”
冰冷的話語讓文雁忍不住發抖,然後快速的將最後的衣服脫掉,一絲不掛的站着。
“這才乖嘛!”
文雁的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她後悔跟他來這裡了,她怎麼能相信一個自己一點也不瞭解,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人呢!但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你躺牀上去。”孫天豪笑着說。
文雁乖乖的躺在牀上,她現在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衣冠禽獸。
“側身躺在牀上用背對着我,然後用被子蓋住腰部以下的部位。”
聽到這樣的話,文雁鬆了口氣,然後聽話的拉過被子,這樣減少了不少尷尬。
之後,孫天豪不再說話,房間裡很安靜,只有筆在紙上刷刷而過的聲音,文雁的心卻隨着那聲音不停的顫抖,她希望這幅畫就這樣永遠的畫下去,不要停止,因爲她不知道停下來之後,孫天豪還會要求她做什麼。
可是,時間終究是會過去的,畫也終有畫完的時候,當天空變黑的時候,她聽到了孫天豪站起來的聲音,還有滿意的笑聲。
“好了!”孫天豪伸着懶腰,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天說:“天已經黑了,你可以離開了,還有,剛纔你說什麼邱舒婷是我傷害的,我只能說不是我,呵呵!”
文雁不相信的看着他:“真的不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孫天豪一邊說一邊將那張畫從畫板上取下來遞給她說:“送給你。”
文雁顫抖着手接過那張畫,她看着畫中的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這麼美,那柔和的線條將她的背完美的表現出來,就好像那個畫中的人是活人一樣,而她又隨時會從畫中走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