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和小婉說起昨夜見到保龍一族的事,他哈哈大笑,十分開心。e
我沮喪地念叨:“笑吧笑吧,等把牙笑掉了你自然會消停。”
小婉接下來講述了一件當年親身經歷的事。
五十幾年前,小婉在剛剛‘弄’到一具新鮮的漂亮妞兒屍體之後,聽說保龍一族招收新成員,於是決定去湊湊熱鬧,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找個生活有保障的地方‘混’日子,以免三餐不繼,雖然她一直不怎麼挑食,但是那幾年就連老鼠和小鳥也不多見,生活確實有幾分困窘。
她打扮漂亮,報了名,經過一番荒謬兼莫名其妙的理論考試之後,進入面試階段。
還在外面排除等待的時候,她就認真觀察過周圍數量衆多的競爭對手,發覺這些人當中身具慧根的人實在找不出幾個,身具道法修爲的僅有一名,瞅着年紀還‘挺’大,都快五十了,看上去像是被趕出道觀的道士。
她完全可以確定,這些人無論如何無法與她相比,她自信勝券在握,一定能夠拿到一個成爲保龍一族正式編制的名額。
當她走到考官面前時才驚訝地發現,五名考官當中僅有一人身具修爲,其餘四位全是麻瓜,而考試的內容也讓她犯愁,沒有測試修爲,沒有法術展示,沒有任何顯示超能力的機會,一名考官叫她跳一段舞蹈,另一名考官叫她背誦一段語錄或者詩詞,另一位考官則盤查她的祖上三代是否貧民,有沒出過地富反壞右,與託派有沒有瓜葛,如此等等。
就這樣,她被涮下來,因爲她不會跳忠字舞,無法流利地背出一段完整的記錄,而且她的家庭成分太複雜,爺爺是咸豐年間的舉人,父親是鄉紳,母親是從麗‘春’院裡從良的小姐,做了三姨太。
她曾經考慮過編造一個良好的出身,但是考慮到無人可以提供相關證明,而且漏‘洞’太多,很容易就會被戳穿,於是只好作罷。
有幾位很會背誦語錄並且會跳舞的人被選中了,他們一個個都出身良好,能夠拿得出鄉幹部或者居委會街道辦開出的證明,但是他們全都沒有道法天賦,看不出一點點慧根,而當時修爲已經很不錯的小婉卻被拒之‘門’外,徹底失去了生平最後一次爲功名和穩定待遇奮鬥的機會。
她從此放棄了報效國家的念頭,成爲一名自由自在的巫婆,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進入幽冥事務所當了‘陰’陽師。
我告訴小婉,之所以感到沮喪,並不是因爲被忽視和被刻意貶低,而是因爲一個近乎神話的傳奇在我心目當中徹底完蛋了,我曾經以爲保龍一族是無比神秘和偉大的存在,堪稱修真者和‘陰’陽師法師們思維深處的聖殿,萬萬沒想到,親身與當中的成員打過‘交’道之後,竟然發現,這個組織是如此的無厘頭和怪異,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小婉說:“這沒什麼,一個不怎麼地道的組織而已,從前的赫赫威名並不代表如今,萬事萬物均處在變化之中,保龍一族當然也會發生蛻變。”
我:“你認爲那兩隻妖會被怎麼處置?”
小婉:“多半會當成原材料被用來煉製丹‘藥’什麼的。”
我:“聽着‘挺’悲慘。”
小婉:“沒辦法,誰讓它們胡作非爲,幹了壞事受到懲罰是天經地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