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聶小川的印象中,就是那個睡了十二牀鴨絨被,還能被豌豆硌到的豌豆公主。
當然,她附身的公主已經讓她推翻了這個理論,但是聯想到那個神秘的預言刺激,這位公主的暴虐就可以理解一些。
那麼眼前這位形容舉止完全男子化的公主,又有什麼心理隱疾?
此公主對衆人置若未見,用那穿着一雙粗布鞋的小腳,大步而去,楓王爺皺眉道:“二妹,父皇不是不許你離宮的麼?”
她回過頭,一翹鼻子,說道:“父皇?連我死活都不在乎,哪管我在哪!”
楓王爺臉上現出一絲尷尬,喝道:“楠兒,胡說什麼!”
本已走了出去的公主聽見了,針扎一般跳起來:“不許叫我名字!我纔不要這個鬼名字!”
她野豬也不要了,砰的摔在地上,狠狠瞪了他們幾眼,飛也似的跑了。
“桔兒!張那麼大嘴做什麼!”楓王爺伸手將聶小川拉上馬,笑道
聶小川從震驚中回過神,看着幾個侍衛拿起地上的野豬,楓王爺吩咐送到二公主宮裡去,再看夕陽斜照,一行人拍馬直奔皇宮而去。
進了內宮門,聶小川看到路越走越陌生,忍不住拉拉楓王爺的衣袖。
一直嘴角含笑地楓王爺。低頭將她抱起來。說道:“桔兒忘了。今天可是你地生日呢。過了今晚。再沒有人說你是掃把星了。”
身後跟上來一羣衣着豔麗地侍女。手裡捧着衣服飾物。鶯聲燕語地說道:“娘娘還怕王爺和公主回來晚了。吩咐我們早早來等。王爺要在哪裡更衣?”
“耀華宮!”楓王爺徑直走着。看了一眼侍女手裡地衣物。見是土黃色地錦衣。皺眉道。“換大紅地來。我們桔兒今晚要穿紅色。”
說這話她們已經走到皇后娘娘地耀華宮。皇后娘娘展開笑顏。伸手把聶小川接過來。拿着帕子拭擦她地臉。
“快去換衣服。今晚能見到你父皇了。桔兒不是一直吵着要見父皇。”她說着。目光卻放在楓王爺身上。嘴角含笑。神采飛揚。
聶小川已經掙脫她。隨即被幾個侍女擁簇着來後偏殿。沐浴。梳頭。穿衣。任憑她們打扮。等再站在楓王爺面前時。看到他地臉上一絲失神。就連身後地皇后也怔了怔。
“我們公主真是越來越好看了。”皇后笑嘻嘻的說道,伸手輕輕一推楓王爺,“跟陛下一個模樣!”
要見到這裡的主人了?聶小川有些好奇,從種種跡象來看,似乎這位皇帝不是很喜歡“自己”,據說進宮兩年見都沒見一面。
楓王爺又把抱她起來,聶小川心裡恨得直癢癢,聽得他在耳邊輕聲說:“桔兒,過了今晚,父皇就會喜歡你了。”
觀風殿,應該是天鴻國最大的宮殿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這是聶小川站在寬闊如兩個足球場的殿前的第一印象。
她一直搞不明白,爲什麼古代的帝王都喜歡規模龐大的建築,就連現代的富豪們也逃不出這個怪圈,例如聶家老太爺的別墅,簡直就是喬家大院的翻版。
“怎麼了?”楓王爺一直拉着她的手,關切的問,已經下了鳳攆的皇后,也投來詢問的視線。
真的要在這裡生活了?聶小川突然有一絲恍惚,再也回不去了吧。
“皇后娘娘駕到----!”
“穆楓王爺駕到----!”
“穆桔公主駕到----!”
伴隨着司禮太監一聲聲悠長的宣報,觀風殿的四扇大門齊齊的打開了,溼熱的薰香,和着絲竹聲歡笑聲鋪天蓋地的涌過來,聶小川只覺得眩暈,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宴會上。
她不由緊緊抓住楓王爺的手,門打開的一瞬間,燭火輝煌人聲鼎沸的大殿裡一下子靜了下來,隨着他們款款走過去,響起一片:“娘娘吉祥,王爺吉祥,公主吉祥”的問候聲。
聶小川的目光放在大殿的最中央,那裡坐着一位明黃錦袍的男人,從花白的頭髮來看,大約五十左右,此時斜靠在塌背上,用一種陰森森的眼神看過來。
他又胖又高,坐在那裡像是一座山,沒來得及細看,聶小川被楓王爺一拉跪在地上,“兒臣參加父皇!”
“起!”皇帝的聲音像破鑼,聽起來很不舒服。
剛站起來,就聽有一個女聲嬌兮兮的說道:“許久沒見過桔兒公主了,今天可是壽星呢,擡頭讓我們看看!”
聶小川微微低着頭,感覺到無數目光射在身上,四周溫度頓升,隨後一陣香氣撲鼻,一個美人腰站在面前,接着有兩隻水蔥般的手指擡起她的下頜,聶小川眼前一花,看到一個粉妝玉砌的美人。
“呀,幾日沒見果真俊俏了,陛下,你快瞧瞧,以往總說檣兒美,這桔兒長大了可要比我們檣兒美很多!”美人星目微閃,用手掩着櫻桃小口,千嬌百媚的看向皇帝。
聶小川於是側頭向皇帝看去,正對上皇帝審視的目光,心裡打了個顫,皇帝那原本陰森森的神情,在看到她的樣子後,浮現了毫不掩飾的厭惡。
楓王爺一手拉起聶小川,隨意的向前一步,正好擋住皇帝的視線,衝美人微微一笑,說道:“宋夫人說笑了,這天下還有誰比大妹美呢!”
不待此美人來得及回話,徑直走到右手邊的位子坐下,聶小川回頭看到那美人嘲諷的一笑,婀娜多姿的又坐到皇帝身邊去了。
此時大殿裡恢復了先前的熱鬧,或坐或立的人們杯酒交錯,談笑風聲,聶小川稍稍鬆口氣,悄悄打量四周。
胖皇帝身邊坐了四位女子,除了皇后和剛纔那位美人,另外兩位都是中人之資,看上去大約快四十了,正湊在一起低聲說話,時不時的露出笑容。
視線挪到對面,赫然發現那個二公主正舉着酒壺喝酒,依舊一身男裝,沒戴帽子,露出寬寬的額頭,身旁站着一位侍女,正低聲說什麼,看樣子是要勸下她的酒壺。
“這個孩子還是經常打人麼?”皇帝突然開口,他的目光落在聶小川身上。
聶小川擡頭去看他,那胖胖的臉,偏生的很白,擠在一起,看不出真實模樣,眼角餘光看到一臉恬靜笑容的皇后,心裡顫了顫,真不知道這個女人覺得她跟皇帝哪點像?
“陛下,還不是被天師大人給刺激的!”先前那個美人笑得花枝亂顫,“偏把人家一個小姑娘說成夜叉,換誰也得打人!”
皇帝的臉突然像炸開的爆米花,那算是笑嗎?
“這個父皇補償你,過了今晚,斬了天師一族,可好?”他放聲大笑,如同破鑼碎裂,身上的肉涼粉一樣顫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