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王出殯的事情告一段落。
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西嶺王剛去,雙王也跟着消失無蹤。
繼任的雙王隨着聖子正式成爲西嶺王而一同進入了中央大殿。
楚和筱雨作爲現任西嶺王的父母,同康康一起,接受了所有貴族的參拜。
筱雨不是熱衷權勢的人,但也不得不說,在那一刻,上千人在自己面前俯首稱臣,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爽了,任何人在這個位置,恐怕都會有些飄飄然吧。
從此以後,他們就要住在中央大殿了。
貴族們都離開之後,成爲新的玉芝王和蘭樹王的上林奎琪和珂鳶公主留了下來。
珂鳶上前道:“聖父,聖母,我已查明,前任雙王的確有彼此聯合,要殺害我王,另立新主之意。”
楚冷聲問道:“證據在哪兒?”
珂鳶公主親自端了一個托盤的東西,道:“在玉芝王的住所,我發現了他與蘭樹王往來的信及信物,蘭樹王欲擁立上林奎琪爲新王,作爲交換之條件,玉芝王在幫助上林奎琪成爲新王之後,蘭樹王承諾,使玉芝王后世子孫,世代皆爲玉芝王。”
楚頓時冷笑,筱雨道:“雙王難道是誰說當就可以當的嗎?”
珂鳶公主言道:“自然不是。”
楚看向一旁垂首的上林奎琪。
“奎琪。”他喚了上林奎琪一句,問道:“對珂鳶所說,你怎麼想?”
上林奎琪輕聲道:“回聖父,我母親大人的確犯下此等罪孽,死不足惜。我無話可說。”
上林奎琪自出殯日之後,委實頹靡了兩日。後來珂鳶公主找到他,不知和他說了什麼,他方纔振作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但楚和筱雨是知道的。
潛伏在蘭樹王家裡的影衛回來稟告,珂鳶公主對上林奎琪說:“你母親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雖然她做錯了,但她定然是希望你能夠聲名遠揚,名垂青史的。做西嶺王與做玉芝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尤其是現在我王年小,在我王長大成人之前,我們有十二十年的時間,可以完成父輩所不能完成的壯舉。”
珂鳶公主輕聲道:“你忘記了嗎?我們想要的,西嶺的另一種文明。”
當影衛回來稟報給楚和筱雨時,筱雨還有些不敢相信。
珂鳶公主竟然會和上林奎琪說那麼多的話?
筱雨不由和楚八卦,說指不定這兩人之間有一些曖昧的情愫。
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這兩人都是男未婚,女未嫁,而蘭樹王也曾經說過,上林奎琪眼界高,不會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就往自己身邊攬。
有此看來,這兩個人互相愛慕的可能性極大。
面對着上林奎琪這般坦然的態度,楚對他倒是欣賞了分。
楚道:“奎琪,你能想得如此透徹,我很欣慰。今後,你和珂鳶便是西嶺的雙王了。康康年小,西嶺的一應事情,還需要你們幫忙打點。”
上林奎琪和珂鳶公主頓時俯首道:“我的榮幸。”
珂鳶公主頓了片刻,看向楚和筱雨,詢問道:“那處地裂,是否着人修補上?”
筱雨未吭聲,楚點頭道:“讓人將砂石填進去吧,那條宮道給封了,今後棄用。”
珂鳶公主點了頭,也並不耽擱,當即便着人去修補地裂。
“奎琪。”
楚又喚了上林奎琪一聲,道:“玉芝王和蘭樹王的屍身還未尋到,恐怕也是尋不回來了。你立個衣冠冢,聊表紀念也好。”
楚嘆息一聲:“至於蘭樹王意圖謀逆之事,我既往不咎。”
上林奎琪驚愕地擡頭。
楚道:“她之罪,你並不知。罪不及家人,殺亡太重,於王氣有虧。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還要看你的面子。”
楚頓了頓,道:“只希望今後奎琪你能用心做事。西嶺或許沒有‘一代賢王’之稱,但我希望,你今後能成爲一代仙王。”
上林奎琪有些激動,喃喃地默唸了兩句,問楚道;“聖父,‘王氣’一說,是大晉的說法嗎?”
楚輕輕點頭。
上林奎琪立刻又問道:“那……一代賢王,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即一代賢德之王。”楚笑道:“一代賢王,受百姓愛戴敬重,名聲流芳百世,事蹟爲後人津津樂道。”
楚看向上林奎琪,道:“你有成爲賢王的潛質,不要辜負上天賜予你的才能。”
上林奎琪激動而去。
楚將康康抱了起來,一家三口回到了後面的寢殿之中。
楚呼了一口氣,沉吟片刻後問筱雨道:“你說,我們現在算是安全了嗎?”
筱雨抿抿脣,笑道:“應該算吧。”
“沒想到我們千防萬防,最後萬分警惕的人沒有一個出來反對我們,反而是百般信賴的人,聯合起我們一早防備的人,對我們下毒手。”
楚想起出殯日的地裂,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筱雨笑着寬慰他道:“好在現在也化險爲夷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頓了頓,道:“玉芝王和蘭樹王的屍體……”
“影衛已經處理了。”
楚抿了抿脣,道:“既然做了那場戲,最好還是將戲給完整地演下去。要是玉芝王和蘭樹王的屍體蹦了出來,那地獄勾魂使者的說法,可就站不住腳了。”
筱雨點點頭,又問道:“那……地裂下方的密道,會不會被人發現?”
“不會。”楚搖頭。
沒錯,地裂下方有一條直通向聖域中心的密道。正是因爲在想要破壞關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這條密道,名影衛方纔會消失了天。
密道內的地形有些複雜,且打造比較粗糙,得虧影衛們又毅力,在黑暗的環境中來回摸索了兩遍,方纔確定了密道的走向和方位。
他們想破壞關,但關太複雜,竟然有合體括,破壞了一處,另一處也可以將關開啓。
沒有辦法破壞,影衛們只能守在隱秘的密道口,打算地等關開啓後,第一時間去救楚和筱雨。
然後便有後面的事情。
影衛頭領也是有腦子的人,演了這麼一齣戲,所有人都堆他們這個“地獄勾魂使者”心有餘悸。
西嶺人信神蹟,信未知的事物。住這一點,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預言籠罩下來的時候,他們就自然而然地相信了這場戲碼,沒有絲毫懷疑。
畢竟,勾魂使者和被勾魂的兩個人,的確無影無蹤了。
楚和筱雨猜測,隱秘的密道玉芝王和蘭樹王是不知道的。因爲密道之外,是類似於防空洞的地方。當初修築這個地方人,大概是用這個地方來藏身的,但卻被發現了。
然而藏身秘洞之外還有更隱秘的密道,卻沒有被發現。
玉芝王和蘭樹王利用了這一個地方安置關,乎不露痕跡。
只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十名影衛陸陸續續地撤離回來,筱雨問起監視玉芝王和蘭樹王的人爲何遲遲不回來稟報消息,得到的答案卻有些讓她哭笑不得。
影衛說,因爲沒見到他們有任何異常舉動,所以他們便一直死守在了那二人的住所。這是他們的習慣使然。
筱雨心裡嘀咕,早知道是這樣,她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膽的……
好在現在也算是暫時安全了。
然而這時候,影衛頭領卻旁敲側擊地問起了楚的打算。
楚和筱雨的情況,在大晉就等同於是太上皇和太后。要讓坐上高位的兩個人,仍舊記得當初答應咸寧帝的事情,捨棄現在的權勢地位,做一個“奸細”,大概是比較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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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衛頭領是這般認爲的,所以他便提起了楚國公府,提起了楚晉之和顏氏。
當然,還有秦家、宋家,在戰場上拼死殺敵的秦晨風。
楚和筱雨心裡都有些憤怒和無奈。
要說他們貪圖西嶺江山,他們還真沒想過這個。
來到聖域之後,他們考慮最多的,就是如何在險惡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今是保住了性命了,但煩人的事情還是一件接着一件。
打開西嶺國門,讓大晉報仇,原本也是楚心裡想的。
可是來到西嶺之後,逐漸發現,這也並不是整個西嶺的錯。
西嶺的百姓愚昧,是因爲上位者的愚昧。
上位者統治了他們的思想,不允許他們有與“主流”思想相違背的地方。
而福壽膏,也並不是西嶺百姓想要害大晉百姓才製作的。這不過是西嶺上位者自保的一個途徑。
“此事,我自有打算。”楚沉聲說道。
影衛頭領抿了抿脣,還待開口,筱雨出聲道:“頭領是不是覺得,在我們這個位置上,就可以隨心所欲?”
影衛頭領頓時偃旗息鼓。
自從上次被筱雨出聲相斥之後,每當筱雨和他說話,他就有些膽怯。
這可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女人……
筱雨道:“我們剛剛從鬼門關裡走了一圈,頭領應當是知道的。要不是我們警醒,恐怕現在長眠地底的就是我們了。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我們想要做什麼,都要走一步,想三步,不是你以爲的那樣簡單。你難道看不到,我們一直在努力?”
筱雨冷哼一聲,道:“所以,你們只需要聽從吩咐就好。不用你提醒,我們也從來沒有忘記,我們的家人和朋友,都還在大晉。”
影衛頭領更深地低了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