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直遺憾自己沒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若有一個兄弟姐妹,他的成長人生路上也不會那麼孤獨。
筱雨理解地拍了拍楚的後背。
“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筱雨微微笑道:“所有的苦難都會過去的。”
“希望如此。”楚回她一個笑,輕輕撫摸着她的手背說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能停靠岸邊了,然後我們就可以沿海邊走走停停往京城去。這一路上行程可以放慢些……”
筱雨點頭:“還要打聽打聽徵南軍如今的形勢……我們到海國之後消息閉塞,一點兒風聲都聽不到了。”
這也正是楚所關心的。
“上岸了再打聽便是。”楚笑道:“不過我倒是沒有太擔心。你大哥的能耐,我還是知道的。阿淳有勇有謀,有他指揮整個徵南軍,問題不大。”
筱雨輕嘆了一聲。
“以前我還只當大哥是個文弱書生,沒想到大哥還能有這樣的能耐,可以衝鋒陷陣。”
人不可貌相,秦晨風瞧着斯文秀氣,但殺起敵來,煞氣十足。
楚抿脣笑道:“你跟你大哥一個孃胎出來的,性子也是十足的像。”
筱雨點了點頭,半晌後方才反應過來不對,忙伸手要去捏楚臉。
兩人鬧了一會兒,筱雨輕輕推了推楚道:“我們去陪雪狼和雪驪說說話吧,在這船上它們肯定也悶得不行。”
雪狼和雪驪是隨着楚筱雨去了海國的。
馬匹在海國並不少見,只是品種和大晉的略有不同。
雪狼和雪驪都是好馬,筱雨擔心會有人打它們的主意,所以在海國也不敢輕易將他們放出來。
在船上自然更不可能了。
好在血龍馬十分有靈性,兩匹馬兒都沒有顯露出任何焦躁、暴虐的脾氣。
楚和筱雨到了專門爲它們闢出來的馬棚。
兩匹馬兒正交頸摩挲着,似乎是在說悄悄話似的。
筱雨微微一笑,吹了個口哨。
雪驪立刻回頭,然後樂顛顛地朝筱雨這方踱步過來。
筱雨伸手摸上雪驪的頭,靠着它蹭了蹭道:“雪驪,辛苦你了,只能待在這樣的地方。”
雪驪噴了個響鼻,前蹄躍躍欲試,似乎是想要催促筱雨將它帶出去。
筱雨一邊輕聲勸阻着,一邊繼續在它身上來回撫摸。
反觀楚和雪狼卻是比較含蓄。
雪狼也踱步到了楚跟前,大概是對筱雨搶走了雪驪而略感到憤怒,雪狼對着筱雨不禮貌地連連噴氣。
最後是雪驪見自己主人被欺負了很不甘心,後臀一翹,後蹄結結實實給雪狼踢了過去。
雪狼這才善罷甘休。
楚拍了拍雪狼的馬身安慰,一邊道:“你的馬跟你的脾氣也真像。”
筱雨暗哼一聲,摟着雪驪的脖子說道:“雪狼想要贏得雪驪的芳心,還得要更加努力才行。真以爲討媳婦兒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呢?”
筱雨說着,丟給楚一個傲慢的白眼。
楚不禁覺得好笑。
“雪狼要想娶雪驪做媳婦,是不是還要給嫁妝呀?我這個主人給怎麼樣?”
筱雨眼前一亮:“這可是正當該你這個主人做的。”
楚頓時笑出聲來:“你真是財迷。行吧,你說,需要多少嫁妝?”
筱雨倒還真是仔細地想了想。
雪狼和雪驪都是血龍馬,今後雪驪所生下的小馬無疑也是血龍馬,倒也沒有什麼血脈流竄的顧慮。況且它們又是她與楚的坐騎,她和楚既是夫妻,坐騎成一對兒倒也正合適。
只是……
“雪驪還小吧。”
筱雨皺眉看向楚問道:“我記得它到我身邊兒的時候也不過纔剛成年,這才過了一年時間。這個年紀的馬可以……那什麼嗎?”
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筱雨惱怒地瞪他:“別笑!”
“好,不笑。”
楚掩嘴輕咳了咳,方道:“它們有自己的生理本能,雪狼會親近雪驪,那就說明雪驪已經是匹成年的馬兒了,既是成年馬兒,當然沒有那個顧慮。”
筱雨摸着雪驪純黑的馬鬃,嘀咕一聲:“我還是覺得太便宜雪狼了。”
“所以我不是讓你提,需要多少嫁妝嗎?”楚好笑道:“你說出來,我來置辦。”
筱雨便掰着手指數道:“首先,要給雪驪一個寬敞整潔的馬棚。”
楚挑眉,點頭道:“府裡還留着雪狼的馬棚,將來雪驪同它共同便是。只是寬敞是挺寬敞,但整潔……你總不能要求馬兒住的地方同人住的地方一樣吧?”
筱雨哼了一聲:“這一條勉強通過吧。”
“你繼續。”
“第二,餵馬的草料一定要上等的草料。”
“這沒問題。”
“第三,之前套在雪驪身上的那一套坐具,轡頭、鞍韉一類的,經過這一年多時間已經很破舊了,你得給雪驪換一套全新的,質量上佳的。”
楚好笑道:“這明明是爲了你方便吧?”
“哪有?”筱雨立刻反駁:“我是怕雪驪被套上了質量差的鞍具會不舒服。”
楚搖着頭笑着妥協:“行吧行吧,這也算一條。還有沒有了?”
筱雨手指點着下巴說道:“暫時就沒有了。再有,等我想好了再口頭通知你。”
楚無奈,上前攬過她道:“雪驪可真是你心頭寶啊。”
筱雨抿抿脣道:“它陪了我一年多,我已經離不開它了。”
楚理解地點頭。
“雪狼在我身邊也好些年了。”他悵然地嘆氣,伸手去摸着跟了他過來的雪狼的馬鬃:“領軍打仗的時候,它就是我的戰馬。它也好幾次救我於危難之間……”
筱雨友好地伸了手去摸雪狼,雪狼還記着她把雪驪招去的事情,不怎麼給面子,馬頭揚揚避開了。
楚低聲呵斥了一句,它方纔把馬頭轉了回來,但馬鼻裡卻不斷噴氣。
筱雨好笑道:“也不知道血龍馬有靈性是好事還是壞事。”
楚拍拍雪狼,對筱雨道:“馬棚裡味道不怎麼好,你別多待。我們差不多就出去了吧。”
筱雨點點頭,牽住楚的手,兩人從馬棚離開。
剛出去便碰到了曹鉤子。
曹鉤子笑問道:“在船上沒事兒,來陪那兩匹馬說話?”
“曹叔忙什麼呢?”筱雨望向曹鉤子提着的木桶:“咦,曹叔又撈了魚上來?”
曹鉤子點點頭,卻是嘆道:“海魚味道不行,但在這海上除了乾糧又沒別的吃的,真是無奈。我就盼着能趕緊上岸。這樣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了。”
楚道:“快了,也就還有半個月的光景。曹爺多忍耐忍耐。”
曹鉤子眯眼頷首。
筱雨突然想起一事,對楚道:“你先過去吧,我同曹叔說說話。”
楚擡擡眉,道:“行,你們挪到通風的地方,別待在這門口。”
筱雨笑道:“知道了。”
楚離開,曹鉤子問筱雨:“你要同我說什麼?”
筱雨抿抿脣道:“我想問問曹叔,我們這回去……曹叔怎麼個打算?”
曹鉤子皺了皺眉:“什麼打算?”
“三彎叔那邊我勸過了,他聰明有主意,若能得朝廷重用,定能一展宏圖。那曹叔你呢?”筱雨認真地問道:“曹叔同我一起回宋府,那之後……”
“筱雨丫頭,你說錯了。”曹鉤子道:“你回的應該是楚國公府吧?”
筱雨笑着搖搖頭:“我當然是先回宋府。至於楚國公府,等我回了宋府再說。”
筱雨道:“現在說的是曹叔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曹鉤子嘆笑一聲:“你瞧你啊,操心了鳴翠又操心老三,這會兒還操心到我身上來了。什麼時候你能消停消停?”
筱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曹鉤子道:“要說打算,倒也沒什麼大的打算。老二的事情還沒查個水落石出,既然出來了這一趟,總不能讓我無功而返。所以我若是要回幫裡,也至少要等到老二的事情真相大白了之後,纔會走。”
曹鉤子沉吟片刻道:“三彎來找我聊過,問我若是他真的出仕,我怎麼看。”
筱雨張了張嘴,問道:“那曹叔怎麼回三彎叔的?”
曹鉤子道:“我當然是沒意見,老三的人生,他自己能做主,就沒必要問別人要答案。”
筱雨抿抿脣道:“曹叔是個很好的領導啊……”
“談不上。”曹鉤子擺擺手:“老三也同我說了,除了想要一展抱負之外,他還有個私心。”
“爲了鳴翠?”
筱雨猜測了一句,“這應當是原因之一,但應該還有其他的……”
想了想,她忽然靈光一閃:“對了,爲了二當家!”
曹鉤子點點頭。
“老二死得蹊蹺,連句遺言都沒有。老三和老二感情最好,好兄弟身死,仇人卻還活着,老三容不下這樣不公的事。我們明知京城中某家侯府中有老二的嫡母,那便是害死老二的人,卻沒辦法查到底是誰。老三想着,若是他能出仕,多多少少也會有些人脈,打聽一些京城那些大家侯府裡的私密事應當不難。到底是個路徑。”
筱雨點點頭。
“那三彎叔是已經定下主意了?”筱雨問道。
曹鉤子道:“應該是吧。”
筱雨笑了笑道:“查二當家身死的事,我和楚也會盡一份力的。”
曹鉤子拱手道:“那我先多謝你們。”
“曹叔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