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就等陳氏承認這句話,立馬哭道:“我們姐弟幾個來恭喜四叔的,順便給新嬸嬸見禮,我們是沒帶禮物,也沒禮錢送,可也不過是一頓飯,你不樂意讓我們吃也就算了,我們等着給四叔四嬸見了禮就走也沒什麼,可你爲什麼推我!”
潔霜也滿臉淚痕地說:“我看見了,是大伯孃推我姐的!我姐要進去她就把我姐扯了出來,是她!”
衆人看向陳氏的面色也就變了。
“乖孫不哭了,啊,不哭……”高氏哄着長虹,又去拉筱雨,說:“進來進來,奶奶做主,誰敢不讓你們吃這一頓飯!”
高氏對陳氏這一推也是怨言頗深。昨天她纔跟筱雨說了,沒人敢攆他們,結果第二天陳氏的行爲就打了她一耳光。再想到昨天筱雨問她會不會被攆出來的話,高氏只覺得針扎一樣疼。
孫女兒這是早就料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啊!
高氏要去扶筱雨,筱雨艱難地站了起來,卻弓着身子難以邁步。潔霜忙流着淚問筱雨怎麼了,筱雨低聲道:“疼……”
高氏也流了淚,讓秦招福的大兒子秦金扶他堂妹進去,筱雨卻忙擺手道:“奶奶,我不進去了……”說話聲音都帶了哭腔:“我怕再摔一下小命就交代在這兒,我還是回去吧,好歹有什麼吃什麼也不會被人攔着……”
潔霜懂事地扶着筱雨,初霽皺着眉也上來扶她。長虹在高氏懷裡掙扎,大喊着:“姐,姐姐!”
長虹已經兩歲了,也有些力氣,蠻橫起來高氏一個老婦自然也制不住。掙扎着下了地,長虹趕緊撲到筱雨腿邊抱住她一個勁兒喊姐姐,小嘴還一直呼呼,跟她說:“姐姐不痛。”
筱雨有些不忍心,她這痛自然是裝出來的,長虹當了真她也是想到了,要的就是這樣真實的反應。畢竟小孩子的反應纔不騙人。做戲做全套,已經到這一步了,還得繼續往前打算。
筱雨執意要走,高氏百般挽留,而陳氏自然是在自我辯解,就這樣時間過去,筱雨四叔和新四嬸已經換好衣裳出來謝客了。
兩個新人走到了門口,見到這樣情況也有些吃驚。四嬸王氏的確是個漂亮的女人,不過開口說話便有些刻薄:“這怎麼回事兒啊,不知道這是喜宴,都在這兒鬧什麼!”
筱雨心中一計量,忙轉身朝秦招貴和王氏道:“四叔,四嬸。”
潔霜和長虹也跟着叫人。
筱雨說:“本來今天是來給四叔四嬸道喜的,我家拿不出禮錢,想着人來了表示個心意,給四嬸行個禮也是全了晚輩的本份,可是到了門口卻被大伯孃給攔着,不止不讓我們進,還攆我們出去,把我推在了地上。擾了四叔和四嬸的喜宴,筱雨真是罪過……”
王氏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她立刻罵道:“誰不讓你們進啊!誠心的是不是,小鼻子小眼的幾個孩子吃一頓怎麼了!”王氏不忿有人破壞了她的喜宴,將矛頭直指那個挑事的人。
這話自然是在說陳氏了。
陳氏臉色發青,秦招貴向來聽這個大嫂的話,這時便在一邊拉王氏。
陳氏開口說道:“四弟妹,你就聽她一人說?你不知道她爹孃大哥都沒了,這樣的人不吉利,我攔着不讓她進那是幫你。”
一聽這話王氏頓時有些猶豫。
筱雨心裡冷笑,陳氏話裡的破綻那麼多,不抓住大做文章還真是對不起她了!
筱雨立刻尖聲道:“誰說我爹孃大哥沒了!誰說的!”
衆人皆是一愣,筱雨手顫抖地指向陳氏:“好個惡毒的大伯孃,我爹孃大哥雖然沒音信,但也沒人證明他們已經死了,你現在咋咋呼呼說他們沒了,是想吞了我爹孃的家產不成!你好歹毒啊!”
秦斧也是怒目向陳氏。
雖然他對二兒子三人還活着不抱太大希望,但只要沒得到確切的死訊,他還是願意相信兒孫都平安的。陳氏這話當然讓他極不痛快。
不待陳氏分辯,筱雨爲了給自己增添一個助力,又加上一枚重磅炸彈:“我來的時候看你偷偷往衣兜裡塞錢,你是不是怕我說出去所以才把我往外攆!”
王氏一聽這話立馬火了,不由分說上前就揪着陳氏的衣袖開始翻找,果真給她找出了好些銀錢來。
“好啊,竟然偷我喜宴的禮錢!”
陳氏立馬喊冤:“這是我自己的錢!”
“你自己的錢你怎麼不放在你屋裡?不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嗎!銀錢最容易搞混了,你這是想渾水摸魚!”
王氏揪着陳氏不放,才成爲妯娌便開始了大戰。
筱雨瞧着心理舒坦,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好戲,方纔淚流滿面地對秦斧和高氏說:“爺爺,奶奶,我們先回去了。這個家容不下我們,我們自己也能過!”
說着筱雨又對秦招貴和王氏道:“四叔四嬸,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筱雨帶着弟弟妹妹完美收官,回到家中歇了會兒,長虹還來摸了摸她,問她還痛不痛:“痛,長虹給呼呼。”
筱雨低下頭親了長虹的小腦瓜一口,說:“姐姐不痛了,餓不餓,姐姐給你們做飯去。”
柴禾堆起了,火星點好了,煽風的事情就讓秦家一大家子幫她完成吧!
第二天,筱雨滿面憔悴地登了族長的門。
聽了筱雨的來意,對昨天秦招貴成親發生的事情也有所耳聞的老族長摸着下巴上的白鬚,考慮了下說:“丫頭,這可是大事,不是你說成就成的。”
筱雨泫然欲泣:“族長爺爺,您也知道我們家的處境,我對他們是寒了心,有這樣的長輩還不如沒有,族長爺爺求您替我們想想,要不是真的被逼上絕路,我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啊!”
老族長抽着水煙,嘆了口氣說:“可你四叔這才成親,昨天成親今天就分家,往哪兒說都不好聽啊。”
筱雨便抽泣道:“族長爺爺,我不是要他們也分家,他們要一大家子住我沒意見,只把屬於我爹的那一份給我們姐弟就好了。不然,我們姐弟幾個冬天都沒得吃的啊!”
筱雨一邊說一邊觀察老族長的臉色。
來之前她跟悅悅娘打聽過,老族長是個厚道人,年輕時候處事很公正,只是如今上了年紀,比較偏聽偏信,尤其願意站在弱者的一方。筱雨根據這個信息,勢必要引起老族長對自己姐弟的同情。
所以她今日來是帶着初霽他們一起來的,給他們穿上的是最破爛的衣裳。
老族長聽着筱雨的話皺眉思索,筱雨覺得這把火加得還不夠,便又將秦招福來她家順東西,不經她同意便要賣她弟妹,還不打招呼將田裡的稻子割了去等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這些都是事實,也並不是她編造,老族長越聽神情越凝重。
“我本想着這也是家醜,不好往外說,可昨天實在是委屈……”筱雨抹着眼淚哭道:“族長爺爺,我也不想其他,就想把屬於我爹的要回來,跟他們劃清界限。族長爺爺請您替我們姐弟做主啊!”
潔霜也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給老族長磕頭。
這架勢擺上來,老族長也沒辦法,只能跟筱雨說:“你先帶着你幾個弟妹回去,我去跟你爺爺他們說一聲,這事兒總要他們點頭才成。”
筱雨只能回家去等消息,她本想着這事兒怕是要耽擱些日子纔能有個結果,可沒想到第二天族長就派人來讓她帶着她姐弟幾個去祠堂。
筱雨等人趕到時,祠堂裡已經站了許多人了,坐在主位的老族長左手方站着的正是秦斧等人。
老族長見筱雨來,擺擺手讓她站到了自己右手方,沉默了片刻後才道:“筱雨丫頭提出要分出去,你爺爺奶奶都沒意見,這件事便可以定下來了。”
筱雨屏息凝神,沒有料到這麼簡單。原來分家只需要兩位老人的同意,這畢竟是將他們的東西分給兒子。
那麼她現在要爭的,就是更多的利益——能得到越多家產越好。
老族長說到這兒,神情一正:“筱雨丫頭,你昨天在我這兒來說,你大伯和大伯孃對你們姐弟做了許多不義之事,可是屬實?”
筱雨點頭:“屬實。”
秦招福立馬喊道:“族長,她這分明就是誣陷!”
秦招貴成親,筱雨出現後秦招福也沒露面,他始終是被筱雨的斧子給嚇着了。但是今兒這樣的場合他不得不出席。筱雨要分家出去他也不意外,這些日子從他們家手裡已經撈到足夠的東西了,分家分的也是爹孃的東西,更何況早前老二兩口子就已經單獨出去住了的,到時候就拿這個作爲理由,不分傢什什麼的給他們姐弟幾個。
但這時候族長說這個,那可就對他大大不利了。
老族長摸着下巴上的白鬚說:“我們一件事一件事掰扯。”
“不用掰扯,族長,這丫頭片子說的都是假的,她現在這副乖巧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她早前拿過大斧子要砍我家招福呢!”陳氏站出來昂首道:“族長您總不能就聽她一個丫頭片子說的話吧!”
“所以我說要一件件掰扯!”被人搶了話,老族長十分不高興,指向陳氏道:“那你說說筱雨丫頭說的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