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睜開雙眼的那一刻,蘇乾那彷彿無風無雨下的湖泊一般的眸子在一幕雨簾中看到了淚兒哭啼的模樣。
???w?w?w..com可他的殘軀如猶如被電擊般的抽搐。
痛!痛!痛!痛……
內心整個世界都是痛!
彷彿劇痛是永無盡頭的黑暗通道,永遠也不會走完,沒有一絲光線。時而變幻又十分繁雜的痛如萬針刺肌般、如被禿鷹啄心般、如被利爪撕裂般……
雨水愈地大了,拍打着蘇乾的殘軀,也拍打着衆人,噼裡啪啦的聲音不停地繞向各處,其中還夾雜着衆人的抽泣聲,沉重的空氣添了哀傷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重,那原就溫順得像鹿兒的風卻變得如狂虎一般肆虐。
“淚兒…淚兒…淚兒…淚兒!“那語氣充滿着憐惜與疼愛。他知道又是淚兒救了他,好像因爲是看到了淚兒讓他衝散了不少痛楚,有了思考的能力。
“淚兒,不哭!“他聲音太微弱了,低得像一隻蚊子撲翅的聲音,但在滂沱大雨中早已淹沒得消失無影了。
他看到了淚兒哭了,焦渴地想要站起來走過去擦擦眼淚,因爲他曾對淚兒說過一句話——我不會再讓你哭了,可如今,淚兒哭了,更覺得自己好沒用。
正要用左手去支撐其自己的殘軀時,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又是一股劇烈如割心的疼痛襲向腦海。
蘇乾這才現自己的左手腕軟塌如淤泥了,絲毫用不出力氣,還有肩膀上的一把刀、胸口處穿插而過的一柄劍與一裘槍。
突然間,無意識的自己、又或是擁有着尋淚的強烈執念的自己與那三個傷員搏命的血腥畫面在他腦海中疾閃過。
‘記憶沒有空白!’
恍惚了一瞬之後,很是艱難地扭過頭,哪怕簡單的一個動作對他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不過這一扭,他望見了淚兒昏倒在了紫月的腳下,頓時一急,想要即刻站起來去扶起淚兒。可現在渾身遍地是傷,再加上刀劍槍的阻礙,根本無法站起來。
“不!爲了淚兒,我一定要站立起來,哪怕我所懼怕的血腥再次迴歸,哪怕使出我不願使用的血印和噬空靈體,也在所不惜。一味怯懦地懼怕血腥,終究會讓自己更懦弱!在尋憶的道路上,我又如何成爲強者,如何去解封記憶!“堅定赫然自被雨泅溼的嘴脣猶如山洪爆一般流瀉而出,那聲音不會是蚊子撲翅般細小了。
他盯着自己還算完整的右手,在側躺的姿勢下,也有隻有右手可以正常的活動。
“血晶手!“
話音未落,那右手緩緩地幻化血晶,在昏暗的空氣中那抹殷紅是如此得透亮,猶如惡魔的右手。那手朝着泥濘的泥土路上猛然一拍,雨水四濺,一瞬間留下淺淡的坑窪,但很快又被雨水填滿了。
與此同時,紫月胸口溝壑處的紫色項鍊傳來一股熱流,深陷入幻境的泥沼中的她瞬間清醒,睜開紫眸現那透明的罩子似乎消失了,雨水浸溼了她的絲與紫色服飾,那完美的妙曼身軀隱隱顯露。而蘇乾所做的事自然落入她的眸子,隨之驚若呆滯了。
蘇乾這一拍,致使他的殘軀脫離泥濘路,懸在六尺高的半空陡然旋轉。旋轉間,他的血晶手拔掉了刀,那把刀嗖的一聲直插入地面一尺深。緊接着,抽掉了劍和槍,也是嵌入地面。
殘軀落地後半蹲,掀起一片雨水。
“蘇乾,他們還有兩分鐘就會醒了!你眼前的青翼怪人恐怕一分鐘之後就會清醒了!“紫月抱起了腳下的淚兒,有些心疼地對着蘇乾說。她還記得那天黏稠哀傷氣息將衆人引入幻境之後兩分鐘後便清醒了。
“紫月,淚兒怎麼了?“蘇乾站了起來定了定身子,那左手臂晃悠晃悠地,宛若如血泊之中爬出來的喪屍。
“淚兒睡一覺就好了,她沒事的!“
“淚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的眸子柔和猶如晴日下磷光閃閃的湖水,她安好我便安好也就是如此。
這時凌風及時趕來了,也是渾身溼透了,邊喘氣邊開口,“小姐,你度太快了!老奴是風靈之修都無法趕上你,仙魔境的度果然不是御氣圓滿能夠媲美的!“他沒想到疾風丹的提效果會這麼強,更是高估了自己,“小姐,他們怎麼了?怎麼都在流淚哭泣!“
“凌叔,沒時間給你解釋了,回谷路上細說,現在你即刻背上蘇乾度回谷!“紫月大叫,雨水也澆滅不了心急如焚的她。
凌風也只能壓下內心的疑問,扭頭望着小姐所說那個少年,他同時也看到少年身旁的青衣人,頓時大驚失色,眸子閃過一絲忌憚,“青翼怪人,他怎麼在這?“他知道單打獨鬥定打不過這傳說中的噬魂修,傳聞中說他的青翼足以媲美聚靈的度。想到這裡,他不敢浪費時間。疾奔跑到蘇乾面前,又度地背起蘇乾。
“蘇乾,你堅持住!“紫月現疾風丹的效果不足五分鐘了,如果青翼怪人清醒之後誰也逃不了。
早在紫月說完淚兒沒事的時候,蘇乾的知覺僅僅只有痛覺了,時時傳遞到腦海裡,變成一種撕裂的痛覺,眼前的一切場景,都晃動成拉長的模糊光線,什麼都還來不及看清,眼前只有一片混沌的光。
二十息過去了,他的視線漸漸清晰過來,他看見自己正趴在一個陌生人的背上,而凌風正以不可思議的度,朝着風之谷的方向跑去,凌風的臉現在完全籠罩在凝重又或是懼怕的陰影中,“你是誰?“他從喉嚨裡緩緩出沙啞的聲音。
凌風沒有回頭,只是帶着有點敬佩的聲音說,“你清醒了!你現在怎麼樣了?我聽小姐說方纔你的身子被硬生生插了三個凡階靈器還活得好好的,真是個奇蹟,你現在怎麼樣了?“
蘇乾沒有說話,而是緊閉雙眼,魂力瞬間自識海流出輕掃殘軀,他是在內視體內。他現經脈大部分扭曲不已,軀幹上除了心臟完好如初,其餘盡皆碎爛,渾身靈力只是剛好維持傷口處的冰晶。
他扭頭看了看身旁紫月背上的淚兒,望着淚兒,心中充滿了愧疚,‘我實力還不夠強大,如果我擁有強大的實力,直接以雷霆之勢轟殺那二十四個黑衣人,那我就不會受傷,淚兒就不會再次哭泣了!’
他重新回想自風之谷到清風鎮遇襲,然後再回想與那三個傷員搏鬥,回想的過程中,他震驚了。‘我的記憶裡多了幾個靈技,之前可不存在啊!難道是另一個意識自創了我記憶中都沒有的靈技。如果我在有意識的情況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也許我真的會死的!’
——那可怕幻境是從何而來?爲什麼我感覺好真實,究竟是真還是假?又爲什麼每次大戰之後會強行進入那詭異的幻境?真是好奇怪的感覺。
——那個他只有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纔會佔據我的身體嗎?
——記憶!又是記憶!爲什麼又是記憶!
……
又是二十息過去了,雨漸漸地大了,大得讓人模糊了視線,風漸漸地狂了,狂得讓人拖慢了腳步。
此刻,紫月二人正全力趕回風之谷。紫月深知每逢下雨時,從風之谷傳來的風會愈來意強,宛然百丈高的大鵬振翅揮起的狂風。狂風越強,疾風丹的效果就會越強,哪怕只剩兩分鐘的時間了,但她還是控制了自己的度,因爲凌風跟不上自己的全力加。
又十息過去了,在街道的一個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三十個人。那三十人裝束不一,但每人胸口都佩戴着同樣的微章,上面是一股小小的旋風形狀,這是一個傭兵團的微章。
紫月二人見此立即停下了腳步。
“旋風傭兵團的人怎麼在這裡?難道他們也是搶奪十萬上品靈石!“紫月呢喃自語。細眼一看,看到其中的領頭者,“柳風團長,你這是在做什麼?擋人的路可不好啊!“
那領頭者說話了,那聲音有些尖銳,“我旋風傭兵團在做什麼,紫月小姐你會不知道?“說話間他站了出來。
“哼!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爬在我冥狼傭兵團的頭上,敢搶我們的東西,你就不怕我冥狼傭兵團今日滅了你嗎?“紫月怒喝道。她知道柳風也是御氣圓滿的高手,想憑藉她哥哥的威名來喝退此人,不然還真打不過這三十多人了。
“哈哈哈哈!以前我是不敢,可現在嘛,你們現在幾個人呢能奈我何!不過,可不止是我旋風傭兵團一個勢力,清風鎮方圓五十里的所有勢力都會匯聚風之谷,來討要十萬上品靈石!“
紫月身子一滯,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生了。她扭頭看向凌風,“凌叔,捏碎鳴震石,召集清風鎮冥狼傭兵團的所有的兄弟匯於此地!“
“好,小姐!“凌風放下了蘇乾,從袖口中摸出一塊奇異的石頭猛然一捏。
咔嚓之聲瞬間響徹這片清風鎮,壓過了風雨聲。然而卻無人聽到,除了面色突然慘白一片的蘇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