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可能?”石先生攤開手,好似有些感慨地說道:“從來都沒有人見過奪夢師真正的掌控者到底是誰,但是種種跡象看上去,那人做事的風格都與蘇鬼手十分相似。”
“那也不會是蘇鬼手!”司空景雲立刻反駁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你醒了?”司空焱轉過頭看向帳幔,淡淡的說道:“都聽到了?”
“聽到了。”帳幔後的蘇沐月並沒有出來,只是平靜地回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跟焱哥哥說。”
石先生聽到蘇沐月的聲音,剛要起身行禮就被司空景雲直接一把扯了出去。
“雲先生,你幹什麼啊?”石先生被司空景雲拽出去才激動地甩開他說道:“那可是蘇師祖,你竟然把我給拉出來了!”
“待會你在行禮也不晚。”司空景雲看着夜空,有些好笑地說道:“你沒聽到蘇師祖說要單獨和焱王殿下說話麼?”
“我知道,可是你等我行過禮之後再出來也不晚啊!”蘇鬼手是盜夢一脈的神話,任誰見到都會激動不已,更不要提石先生只聞其名,本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其人,如此激動的心情怎麼能是一兩句能夠說清楚的?
“行了行了,待會自然有的是機會讓你去見你的蘇師祖。”司空景雲拍了拍石先生的肩膀,饒有興趣地說道:“石先生,反正這會也沒有其他的事情,不如你給我講講京城的趣事如何?”
若是算起來,自己在這個時候年紀小,也記不住多少事情,反倒是這麼回來,若是不瞭解清楚當年都發生過什麼事,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
等到密室中只剩下司空焱和蘇沐月的時候,司空焱先打破了沉默。
“景雲把你們的身份都告訴我了。”司空焱看着已經走出帳幔的蘇沐月,輕聲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知道他會告訴你的。”蘇沐月看着司空焱,笑着說道:“在焱哥哥面前,司空景雲根本藏不住心思。”
“蘇沐月,你都記起來了是麼?”司空焱拿起新的茶盞,爲蘇沐月斟茶,隨後說道:“有的時候,記起來也挺好,至少不必擔心解決不了那些事情。”
“焱哥哥,你知道蘇長詩麼?”蘇沐月看着司空焱,雙手握着茶盞說道:“有的時候我想着自己因爲傳承了蘇長詩的夢境,然後在夢境中變得極其厲害,也會有一種特別興奮的感覺。”
“那雖然是蘇長詩的夢境,可說到底也是盜夢一族的規矩,選中的傳承者自然就是最爲合適的。”司空焱輕笑道:“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蘇長詩,只有蘇沐月。”
“焱哥哥說的是。”蘇沐月託着下巴想了想,方纔點點頭說道:“蘇長詩傳承下來的只是夢境而已,現在的我也依舊是蘇沐月,不是別人的替代品,你說是不是,焱哥哥?”
“當然是,在我這裡,你本就是獨一無二的人。”司空焱認真地看着蘇沐月說道:“其實方纔我也跟景雲說過這個問題,蘇沐月,若是你回去了,我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的蘇沐月?”
“焱哥哥……”蘇沐月有些怔愣地看着司空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的心意。”司空焱垂下眼眸,低聲道:“你來自十年後,而你喜歡的大概也是十年後的我,那個時候的我也有着足夠保護你的能力,所以即便是現在我讓你留下來,也不可能對不對?”
“焱哥哥。”蘇沐月伸出手,將司空焱抱着茶盞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低聲道:“於我來說,不管是什麼時候,焱哥哥始終都是焱哥哥,沒有任何變化,十年前也好十年後也好,你們都是同一個人,而我愛上的也只是司空焱。”
“小月兒,你讓我拿你該如何是好?”司空焱放柔了眉眼,伸出手摸了摸蘇沐月的發,低聲道:“如果你走了,我該不該到臨縣將你接回京城?”
“接回來之後呢?”蘇沐月看着司空焱,有些好奇地問道:“焱哥哥你還會愛上我嗎?”
“當然,在我心裡,你始終都是那個無可替代的人。”司空焱看着蘇沐月說道:“答應我,這次離開不要抹去這些,就讓我記得你的存在可好?”
“可是焱哥哥,這樣對尚且年少的我並不公平。”蘇沐月看着司空焱,認真地說道:“若是那個孩子最終沒有變成現在的我這般,那你是不是就永遠都不會愛上她?可是,她也是蘇沐月,也會成爲十年後的我,不是嗎?”
“容我再想一想,好嗎?”司空焱找尋不到答案,所以他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告訴蘇沐月自己的決定,於是岔開話題問道:“你記起了所有的事,那蘇長詩可是要繼續尋找溘然的下落?”
……
與此同時,臨縣的蘇家老宅裡,年幼的蘇沐月正緊緊挨着冬至睡着,似乎只有在夢裡纔能有所溫暖。
此時的蘇沐月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可以進入別人夢境的本事,但是她很少去做,因爲她不願意傷人,可是今天王福的女兒王春菊打了冬至,以至於冬至睡覺的時候都是趴在牀上,因爲背上全是鞭傷。
蘇沐月沒辦法壓住自己的怒火,因爲她有的時候雖然保護不了自己,可是她更願意傾盡所有去保護冬至。
然而冬至也是與她一樣的想法,所以纔會替她受傷。
蘇沐月進入王春菊夢境的時候,並不敢到處亂走,只是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出老遠才發現王春菊竟然在做夢吃肉,而她的腳下竟然踩着冬至和自己!
原來這些人在夢裡都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欺負自己和冬至!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和冬至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的事情,以至於她們總是想要欺辱自己,而自己明明應該是蘇府的小姐,爲什麼會在這裡受這樣的委屈?
看到這一幕,蘇沐月只覺得雙眸一紅,隨即猛地一揮手,方纔還正常的夢境突然變得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隨後一個夜叉出現在王春菊面前,怒聲道:“王春菊,你陽壽已到,快些隨本差回地府!”
“放開我!放開我!”王春菊方纔還趾高氣揚的啃着雞腿,結果就被夜叉直接給抓了起來,嚇得屁滾尿流,驚慌失措的喊道:“救命啊,不要殺我,我不要去地府!”
“去不去地府豈容你這等刁民說了算?”夜叉直接將王春菊扛在肩膀上,隨後便朝着一個旋轉着的黑洞走去。
蘇沐月看着王春菊痛哭流涕的模樣,心下一陣大快,既然這些人都要欺負自己,那自己爲什麼不能欺負他們?
更何況,自己還有入夢的本事,只要靠着這個,不管是誰都不能在欺負自己了!
就在夜叉扛着王春菊一隻腳已經邁進黑洞的那一刻,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散!”
眨眼之間,夢境再度恢復正常,而王春菊則昏迷在洞口處,雖然那個洞口已然消失不見。
“誰?”蘇沐月驚慌失措,轉頭看向身後,在看到來人時,不禁低下了頭,紅着眼眶呢喃道:“恩師。”
“爲師知你已察覺入夢之術,但也曾教你善心爲事,爲何要害那孩子的性命?”原來,來人竟然是茗荷先生。
“師父,王春菊今日打了冬至,還總是欺辱徒兒。”蘇沐月說到這裡已經忍不住要哭了起來,抽泣着說道:“我並沒有想要害她的意思,只是想要嚇唬嚇唬她而已。”
“你可知道,若是那夜叉將王春菊拖入地府,那麼王春菊就真的死了?”茗荷先生眸光凌厲地看着蘇沐月,一字一頓地說道:“爲師可曾跟你說過,當你身懷絕技之時,依舊保持着心地善良才更爲難能可貴。”
“師父,我不知道……”聽到茗荷先生的話,蘇沐月這才驚慌地擺手說道:“我只是方纔看到那一幕比較生氣,想着她爲什麼不去死,可我根本不知道夢境裡發生的事會變爲現實,師父我錯了。”
“你且跟我來。”茗荷先生轉身,帶着蘇沐月離開了王春菊的夢境,最終回到了自己的夢境之中。
“師父,我真的知道錯了。”蘇沐月抹着眼淚,唯恐茗荷先生責備於她,畢竟這世上只有茗荷先生對她是最好的了。
“我知道你知錯了,你在我這裡打坐參禪,沒有兩個時辰不許起身,明白了麼?”茗荷先生看着蘇沐月立刻跑到小佛堂去打坐,不禁幽幽地嘆口氣,轉身走到懸崖便,看着夢境中灰濛濛的天空,低語道:“你終究還是回來了嗎?”
“先生說的是誰?”茗荷先生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頭梅花鹿,隨着他看向空中,詫異地問道:“怎麼又把那個丫頭帶過來了?”
“蘇長詩回來了。”茗荷先生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嘆口氣說道:“我本以爲蘇長詩的夢境會在這個孩子身上甦醒,可是似乎在其他人身上醒了過來,今日這個孩子已經開始有奪夢的氣勢,你說依着我的命數,還能教導她多久?若是哪一日我死了,只怕這個孩子……會毀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