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被迫留在古代,盡是把撞到人當作撞到什麼牆啊、柱子的,就像這些人沒事,就喜歡躲在你身後,專等你一個不留神的時候撞上去似的。
我一擡頭,是我不認識的一名青年男子,與十二阿哥有幾份貌似,同樣的英氣逼人,同樣漆黑的雙眸,只是這雙眸子的主人年紀稍長些,約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想來也是個阿哥。不敢怠慢,趕緊福了禮下去。
“奴婢給主子請安,爺吉祥!”
“嗯?”
我聽得出來,那聲音帶了幾分疑問。
“起來吧,哪個宮裡的,叫什麼?”
“回爺的話,奴婢萬琉哈紫菁,是長春宮服侍定妃娘娘的!”回話的時候,雖然聽到他的語氣緩柔和氣,但卻分明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迫得我連眼都沒敢擡一下。
“烏爾佔是你什麼人?”
“回爺的話,正是奴婢的阿瑪!”我一面回話,一面悄悄用眼角的餘光瞧了過去。
與十二阿哥一樣漆黑的雙眸、濃密的雙眉、緊抿的雙脣,溫和中又帶有幾分威嚴,無形之中竟覺得這樣的容貌竟比十二阿哥更多了幾分威嚴、幾分英氣。此刻他身着米色的袍子,同樣明黃色的腰帶上也掛着一塊翠玉。他聽了我的回話,也不說話,只是上下打量着我。一時間我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八哥,你怎麼還在這兒,老十還在等我們打布庫呢!”
我悄悄往八阿哥身後望去,正走來一名青年男子,俊美的長相、修長的身姿,只是眉宇間一股陰柔的寒氣突兀。八阿哥轉過身看到走來的這人,眼睛裡立即恢復了一派波瀾不驚的模樣,淡淡的說:
“九弟,不說今兒不去了嗎,怎麼又來了”?
“本想跟五哥去放鷹的,我剛回來,五哥前腳卻走了,所以就趕過來找你!”
八阿哥、九阿哥一時間這麼齊刷刷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簡直覺得不敢置信眼前的事。轉念突然想到的卻是這兩個阿哥下場最終都尤爲悽慘,以八阿哥爲甚。一想到‘阿其納’、‘塞思黑’這兩個既可悲又有些可憐的詞,竟在不久的將來成爲眼前這兩個長身玉立、英氣逼人的少年的名字,唉,同樣是皇帝的兒子,因爲皇權爭奪失利,從而後半生不僅被圈禁,削除宗籍,連名字都不得不用這樣一個卑賤的名字,他們也是人,如果生在平常百姓家,也許就不會遭此噩運了吧。
想到這兒,我不禁有些憐惜的擡眼朝八阿哥望了一眼……誰知八阿哥那清涼如水卻帶有些探究的眼神也望着我,一下就對了個正着,八阿哥明顯地一愣,我一驚,迅速地調轉目光,覺得臉上有些熱。卻打死也不敢再擡頭看,迅速收回心神,對着九阿哥福了福身子,
“奴婢給九爺請安,爺吉祥!”
“你是誰?”九爺沒心思看我,有些不耐煩的出聲問道。
“定妃娘娘身邊的女官……走吧,老十該急了……”八阿哥擡腳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淡淡的對九阿哥說着。九阿哥見八阿哥已走了,也就跟在身後去了。只是臨走還回過頭來,瞧了我一眼,又回頭瞧了瞧八阿哥。既而搶前一步,與八阿哥並肩離去。
看着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我才發現自己手心竟有些冒出汗來,連忙一面走,一面甩了甩手,趕緊往長春宮走去。一面走,一面打定主意,我是在幹什麼,這又不是菜市場,四處閒逛什麼。既然留在這個本不屬於我的時代,對以後怎麼生存下去也已經有了打算,就該躲在長春宮裡,平平安安的耗幾年,再積攢些銀兩,到了可以放出宮的年齡,去遊遍祖國的大好河山,豈不快哉!
自那日遇見八阿哥、九阿哥後,心裡便決定不再到處亂走了,能躲則躲,能避則避,安安份份的藏起來混日子。而定妃本不是這宮裡最得寵的娘娘,除了十二阿哥時常來請安以外,也少有人到長春宮來。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倒也清閒自在,成日裡呆在長春宮幫定妃娘娘整理一些庫藏,寫寫信什麼的,因爲要抄寫佛經,還被特許呆在建在假山高處的萬經閣裡,那裡風景極好,而且沒有人來打擾,我自可打着抄佛經的藉口,一個人躲在那裡誰也不見。
長春宮裡的丫環、太監們見我識字,又好說話,便會時常求我幫他們讀寫讀寫家信,我也常和他們聊聊天或是向她們學着編編玉穗子什麼的打發時間。就因爲這個,我也算是輕鬆地就熟悉了周圍的人、環境和這兒的一些規矩。玲瓏在定妃身邊伺候她的日常起居飲食,也算是有權勢的大丫頭,另外還有琥珀、珊瑚兩個小丫頭,我們四個人處得也算滿親熱的,可我心裡還是暗暗防備,暗自小心。
在長春宮過着這樣閒適的日子,真有了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感覺。十二仍然常來請安問好,除了陪定妃妃娘娘說說話以外,也會留在萬經閣裡看看書,寫點東西什麼的。定妃娘娘有時候也會有意無意的派我在十二跟前去侍候着。
常常是我站在書桌旁,看着十二專注的看着書,時而他會招手讓我過去,讓我硯墨,他提筆在看過的書頁裡寫些批註。我等他走了,悄悄地拿來看,看着這些批註,倒讓我覺得像是專門爲我寫的似的,一針見血卻又不失風趣,見地頗深卻又淺顯易懂,和十二平日表現出來的淡漠卻不怎麼相像了。
自我進宮以來的這些日子,康熙帶着兒子大臣們一直在外視查河道,因此這宮裡平靜得如一泓深潭,波瀾不驚。我心裡常會想着這樣的日子也許會一直持續下去,一塵不變的持續至少十年的時間,如果我想健康平安的混到出宮的那一天,也要試着學會在這樣平靜的日子裡偷着樂了。
我發現長春宮裡幾個丫環裡,除了玲瓏與她年齡不相符的老練沉穩外,琥珀、珊瑚都是玩心未泯的丫頭,也沒什麼心機,有什麼好玩新鮮的事,叫她們倆一叫一個準。爲此我們三人常會得空聚在一處玩笑耍鬧,眼見到了端午節。我突然想起以前過節爲了應景,常會用用絲線纏個五彩糉子來玩,便拉着琥珀、珊瑚找來五彩的絲線和硬紙條,坐在院子裡的葡萄滕架下教她們做起五彩糉子來。
我舉着做好的第一個五彩糉子,紅、黃、綠幾色絲線夾雜在一起,又秩序相疊,再配上大紅的穗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甚是好看。琥珀接了過去,左右瞧了瞧,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尚未完工的那一個,嘆了口氣,有些喪氣:
“紫菁這個做的這麼好,看來我是怎麼也趕不上了!”我笑嘻嘻的從她手是裡把她做的那個五彩糉子接過來,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接着纏起絲線來:
“誰不知道我們幾個裡面,就屬琥珀的手最巧,娘娘的針線活哪樣離得了心靈手巧的琥珀呢,這會兒倒謙虛起來,不知道的聽見了,還以爲是在揶揄我呢!”
“噗哧”珊瑚已經先笑了出來:“我看啊,這院裡最心靈‘嘴’巧的就是紫菁了,什麼話一到她嘴裡,都成好聽的了,不知哪天我們幾個通通被她那張甜嘴給哄死了……”琥珀拍手笑道:
“真正是呢,娘娘也說紫菁這嘴啊總是抹着蜂蜜呢……”我作勢要撓珊瑚的癢,她閃躲着只是笑,我一起興,抓起桌上的絲線扔了過去,琥珀也跟着起鬨,拿起桌上的絲線來扔我,我們正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團,只見玲瓏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屋來,站在屋檐底下,見我們瘋了起來,沒好氣的上前一步說道:
“娘娘在睡春困呢,你們瘋鬧什麼,仔細吵着娘娘!”玲瓏的話一出,我們趕緊收了聲,又看了看彼此一眼,想笑又只能忍着,玲瓏拾起我才做的那個五彩糉子,看了看笑着說:
“這個做的好漂亮,又精緻,還從沒見過呢!”我站起身來對玲瓏笑道:“這個啊,是五彩祥糉,是我才做出來的,就送給姐姐留着將來送給心上人做定情信物吧!”
玲瓏一聽,咬牙想扔回給我:“好啊,原來繞着彎打趣我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琥珀、珊瑚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已經躲到琥珀身後去了,玲瓏上來拿我,我只躲着她,她見抓不着我,氣得在原地跺腳,一發狠,隨手將手中的五彩糉子扔了出去。
“啊!”一聲叫聲傳來,我們都忙回了頭,在院門口站着十二阿哥和他的伴讀晏布,而那惹禍的糉子正被晏布不明所以的拿在手中。玲瓏第一個上前忙去請安,我們也跟着立在一旁給十二阿哥請安。我剛站直身子,擡眼看見玲瓏正怔怔的看着晏布手中的五彩糉子,羞紅了臉不說話,發着愣,晏布也拿着那五彩糉子,愣愣的站在那兒,遞給玲瓏也不是,這麼拿着也不是。我一下想到剛纔的那句戲言,一瞄眼,見琥珀、珊瑚也定是想到了那話戲言,此刻也正拼命咬着牙在忍笑。
我一看她們倆的怪模樣,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來,見我一笑,琥珀、珊瑚再也忍不住,也同時笑了起來。我們這一笑,玲瓏臉更紅了,剩下十二和晏布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們笑作一團。玲瓏回身漲紅了臉瞪着我們:
“你們這幾個小蹄子着了什麼瘋魔?越發沒規矩了!”十二阿哥見狀也不說話,徑直往前走去,路過我身邊的時候,一向淡漠的臉上牽着一絲笑意,輕聲對我說道:
“準又是你弄的鬼!”我一擡頭,碰上十二有些戲謔的眼神!第一次從十二的眼神裡看見這樣的成份,很有些意外。忙站直了身,理了理衣服,抿着嘴脣,對十二眨了眨眼睛,作出一臉的無辜相。十二見我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徑直進屋裡去了。玲瓏見狀,也不能再與我們磨牙,趕緊跟着十二進屋侍候着去了。
琥珀看晏布還傻站在那兒,也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上前對他說道:
“這五彩祥糉你得好好收着,可別弄丟了或是弄壞了,將來有大用場的!”晏布聞言不解的看着琥珀,見琥珀又一臉的正經,正想問話,我已經上前拉着琥珀、珊瑚就往後院去。留下晏佈一個傻站在院子裡。
後來我們其實又做了幾個,連定妃娘娘見了都很喜歡,讓我又做了一個複雜得多的,配上穗子,又喜氣又好看。可是在我看來,卻怎麼也沒有第一個做的那樣生動有趣了。玲瓏爲這事氣了好幾天不怎麼搭理我們幾個,我見了少不得又只能上去陪笑臉,說了許多好話,玲瓏才漸漸恢復常態了。可私下裡,我和琥珀、珊瑚常笑言,看那晏布也是少年英才,儀表堂堂的,說不定將來真是與玲瓏有番緣份呢。
從長春宮出來往萬經閣走着,突然發現天空裡急促的落下大滴大滴的雨點,我玩心一起,捲起褲腿、脫了鞋襪提着花盆底往萬經閣跑去,“呼哧呼哧”……低頭一陣狂奔,終於站在萬經閣門口了,頭上仍然被細雨淋溼了些,亂亂的貼在額前,捲起褲腿的小腿上也因爲我的奔跑沾着泥點,喘着粗氣使力一推門,正暗自得意自己體力還沒因爲這些日子的養尊處優而退化,沒料想一擡頭髮現萬經閣裡,十二阿哥正和另一名年齡比他稍大的青年男子坐在那裡下棋……
見我喘着粗氣、瞪大了眼睛站在門口,十二阿哥挑着眉,微笑看着我這副怪樣兒。我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了下去,天啊,我此刻不禁被這場急雨淋得一副狼狽相,而且還卷着褲腿、光着腳站在門口。我看到這一幕,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猛一擡頭,見眼前這兩人正奇怪的看着我,有些艱難的嚥了咽口水,用平生最迅猛的速度放下褲腿、穿上鞋襪,又抹了抹亂髮,上前一步,規規矩矩的福下身去給他請安:“十二爺吉祥!”只聽得十二他說:
“這是五阿哥!”
“五爺吉祥!”五阿哥胤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聲傳入我的耳朵,讓我從來沒覺得這麼尷尬,只能定定的站在那兒。
“起吧,”十二阿哥笑意淺淺的說了一聲,卻沒再看我,只是轉過頭看着棋盤,我雖低了頭,可眼珠兒卻瞄到五阿哥還在打量着我……
“今兒個的經文抄完了?”十二阿哥見我傻站在那兒,頭也沒擡的問了一句。
“啊……”我一聽這話,突然想着今天的經文還沒開始抄呢,可看了一眼十二,心裡想着你和五阿哥在這兒下棋,我怎麼敢坐在一旁抄我的經文呢。正猶豫着,十二阿哥微笑着衝我招招手,我偏着頭捱了過去,他擡了頭,笑望向我說,“你只管去抄你的經文,不用在這兒侍候着……”說着就拿起一粒白子落在旗盤上,我伸頭看了看,看不明白,趕忙去換了熱茶放在五阿哥面前,然後退了下來,回頭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十二,見十二仍然一副心思全在棋局上的模樣,反倒五阿哥擡起頭來看了我幾眼,又看了看十二,卻什麼話也沒說……
最終還是磨磨蹭蹭的在桌前坐下,提筆舔墨,開始抄我的經文。心裡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心下想着,怎麼今日想着和五阿哥到萬經閣來下旗?剛纔我那副狼狽相不知讓他怎麼笑話呢,想到這兒,悔得不行,擡頭看他,他仍舊一副認真的樣子,我卻清晰的看見他臉部側面清晰的輪廓,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脣,一個激靈,發現自己竟走了神,臉一紅,卻見他也擡眼看了我一下,微微一笑,繼而仍轉過頭專注於棋局中,思量着如何落子,我這才反應過來,紅着臉低了頭下去仔細抄起經文來,並漸漸沉入這些拗口的經文中去了……
“呼!寫完收工!”見終於抄完,一時間高興得忘了神,一高興,就笑了出來,並順帶伸了個超大號的懶腰。一擡眼,見十二和五阿哥聞聲正擡眼看着我,我有些尷尬地笑着站起身來,正要向他們倆告退,門外傳來珊瑚的聲音……
“紫菁,娘娘賞了緞子,讓我來叫你去挑一塊呢!”珊瑚推門而入,一見屋裡坐着的十二和五阿哥,趕忙上前行了禮:“奴婢給五爺、十二爺請安,爺吉祥!”
“嗯,起來吧,昨兒我在皇上那兒見漸江巡撫進貢了些上好的綢緞,沒想今兒個就賞了下來!”
“回爺的話,這些綢緞正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娘娘說不喜歡這些太鮮豔的顏色,便賞給了我們姐妹幾個,吩咐我來叫紫菁下去挑呢!”
我回頭看了十二一眼,見他衝我輕輕點了點頭,於是回頭對珊瑚答道:“那這就去吧!”
“奴婢告退了!”我和珊瑚一同向十二和五阿哥福了禮,“嗯哼……”十二清了清嗓子,朝我們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可以出去了。我與珊瑚出了門,我回身將門帶上,一擡眼,卻看見十二正微笑看着我,我一擡眼之間,剛好又碰上他的眼神,臉上一紅,心裡突突跳了起來,趕忙又低下頭,將門關好,轉身追着珊瑚下山而去。
走到廊子上,珊瑚比手劃腳的說着那些綢緞如何的漂亮精緻,我全沒在意聽,只是藉機呼出口大氣,暗歎,今兒也多虧珊瑚來得巧,要不這會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我不自禁心裡有些嘀咕,今日的十二怎麼想着與五阿哥跑到萬經閣來下棋呢?而且五哥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來什麼地方不對勁……
回到長春宮裡,見玲瓏、琥珀她們正等着我,定妃娘娘也在軟榻上歪着,忙上前福了禮,然後做出歡天喜地的模樣,笑着與她們翻起緞子來,心裡卻仍然有些亂亂的……
六月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康熙領着兒子到塞外巡幸去了,定妃娘娘歇午睡時間比往日又長了些,我在屋裡悶了會兒,想着離長春宮不遠的一處小花園開了不少茉莉花,早就想摘了來曬乾泡水喝,又香又清熱。
而且每日裡也只有這個時候宮裡走動人最少,阿哥、娘娘們都不會頂着日頭在這個時辰裡出來,所以我也趁着這個空,準備到那兒去摘它一藍回來。
一路上偶爾碰到侍衛,因爲在長春宮裡已經呆了一段時間,他們也認得我的腰牌,自然不會爲難我。我挎着花藍氣定神閒的往那小花園走去。日頭底下,走了一會,竟開始有些冒出密密的汗珠來。看到前面有坐假山,於是決定從假山裡穿過去,一來可以省些路程,二來還可以避避這日頭,歇歇涼。剛穿過園子裡的假山,突然聽見假山後有人聲。
放緩了腳步,屏住呼吸上前幾步,也不敢冒然出去,只得在假山的陰影裡頓了頓,待自己的氣喘得勻些。剛要擡腳,只聽得不知是誰正發狂似的舞着劍,咻咻的劍聲,虎虎生風,竟沒有一絲停頓。
終於等那舞劍停下來,我才試探着探出頭去。可是這個動作一出,我立即就後悔了。因爲練武之人耳力極好,已經立即發現了我,一挺劍,直指我的咽喉而來,嚇得我‘啊’的一聲,連忙倒退了幾步,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卻也只能瞪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不動。
我呆在原地看着劍的主人,瞬間來到我的眼前,此人也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略比八阿哥還要年長一些,只是更比八阿哥多了幾分嚴肅,幾分威嚴,一雙冰冷的黑眸,臥蠶眉,棱角分明的臉龐,緊抿的雙脣,一身白袍,被汗浸溼了一片。我仰頭看着他挺劍直指我的咽喉,他也低頭看着有神色慌亂的我。好一陣,我們倆誰也沒出聲,我終於有些艱難的嚥了一下口水,雖然身子未動,口裡卻出聲道:
“奴婢給主子請安,爺吉祥!”他聽我顫顫的出聲請安,又定定的看着我好一會,終於慢慢放下指着我的劍尖,我見狀長出了口氣,忙要站起身來,誰知剛一動腳,卻覺得腳踝處一陣巨痛,竟又‘啊’的一聲,腳下一軟,仰面滑倒了下去。我心想這下可糗大了。誰知卻被一隻有力的手臂一把就攬住了腰,順勢將我拉進了他懷裡。
待到我終於定下心神擡起眼,發現自己竟於他相隔這麼近,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聞,貼在他的懷裡,甚至聽得到他的心跳聲。他也似乎也被這一意外定格在了那裡,一動不動的看着我,讓我的眼神一刻也不無法逃開。我感覺到他的呼吸均勻的撲面而來,頭一發暈,我嚅嚅的正想開口說話,他卻像是才收回心神似的,輕輕放開我的腰,扶我站直了。
“哪個宮裡的?”他瞧了一眼我那身標準的女官制服,別過臉去。
“回……爺的話,奴婢在長春宮服侍定妃娘娘!”我咬牙忍着腳痛,還是痛,只得咬了咬脣,撐着精神答話。
“叫什麼?”
“回爺的話,奴婢萬琉哈.紫菁。”
“烏爾佔是你什麼人?”
“正是奴婢的阿瑪!”
“哦……”哼了一聲,他走到假山外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也不再說話,我見狀即不敢亂說話,也不敢擅自離去,只能低垂着臉,靜靜的候在一旁。好一會兒,他突然問道:“什麼時候進宮的?”
“回爺的話,奴婢今年四月才進的宮”我突聽他這麼問,嚇了一跳,瞬即反映過來,趕忙低垂着眼瞼回話。可是腳上的疼痛竟跟我作對似的,有些鑽心的啃噬着我的神經,我感覺豆大的汗珠滑過臉龐,低頭一看,似乎有股粘粘的血液順着小腿流下來。
他見狀,竟毫無徵兆的一把拉過我一下就坐在他的腿上,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輕輕的捲起我的褲腿,仔細查看我的傷處。突然他的手碰到我的傷口,我一吃痛,不禁□□了一聲,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聽見了,擡頭一看見我的淚,皺了一下眉頭,微不可聞的輕嘆了一口氣,擡手用他那修長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龐,替我拭去掛在臉上那行淚珠,然後又將被汗珠浸溼的碎髮往我耳後攏了攏。我被他這一動作驚呆了,僵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他也就這麼定定的看着我,我垂着眼瞼不敢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的時間還是過了幾秒種的時間,他突然一把將我抱起,起身向我來的路走去。我一驚掙扎着想下來。他卻目視前方,看也不看我的從牙縫裡吐出一句話來。
“別亂動!”
如果真讓他這樣把我抱回長春宮,我看我是活得膩味了,別說不知道會不會碰見長春宮裡的人,就算是被沿途的侍衛、太監遠遠的瞧見了,用不了一個時辰,必定會傳遍整個紫禁城。到那時,必定會把我毫不留情的捲入緋聞中心,成爲新一期的緋聞女主角的。這恰恰是我最不願意出現的局面。
“主子……主子……不行啊,您快放奴婢下來,奴婢的腳傷不礙事的……”
我奮力的掙扎着,他卻更用力的抱着我,我分明感到他手臂正緊緊的抱住了我,任我怎麼掙扎,也不肯放我下來。
我知道我的努力終究是白費,卻不甘心就這麼讓他抱着進長春宮,此刻我腦子裡竟出現一個念頭,我怎麼還不暈過去啊,我的神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堅強啊。心下一急,不暈也行,我可以裝暈!於是我很自然的放棄了掙扎,暈了過去。我閉着眼睛感覺他的眼神看了我一會,也不知道這如同針扎的狀態持續了多久,我終於感覺他抱着我進了我的小屋,並將我放在牀上,瞬即我就聽見玲瓏的聲音:
“奴婢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四爺,那就是四阿哥,就是將來的雍正皇帝胤禛?
我呆在當場,覺得自己真的快暈過去了,悄悄眯着一隻眼睛看了一下他,誰知他也正回頭看我,嚇得我連忙閉緊眼睛繼續裝暈。稍許聽見四爺的聲音:
“叫陸太醫來瞧瞧吧!”四阿哥一面說,一面向外走了出去。我聽到他出門的聲音,試探着睜開眼睛,見玲瓏對着四爺的背影長吐了口氣,回過頭來見我睜着眼睛,氣道:
“我的姑奶奶,這毒日頭底下,你瘋到哪兒去了?竟讓四爺把你抱回來,你是得了失心瘋還是怎麼了?”
“好姐姐,哪裡是我……”
“好了,好了,回來再仔細審你!你先歇着,我去叫太醫!”說着一陣風的就出去了。
我看玲瓏的背影,才終於喘了口大氣,天啊,剛纔的那一幕我不會是在做夢吧。我拍拍自己的臉,一切都似乎還在夢中……
接下來幾天,定妃娘娘知道我腳受了傷,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我歇着,不用到跟前去請安,我卻還是拐着腳去謝了恩纔回我的小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四周的太監、宮女們開始在我背後指指點點、擠眉弄眼的,我也無力去解釋消除這些流言,只得藉着腳傷,躲在小屋裡,足不出戶。想着這以前做的人情功夫被四爺這麼一抱,全都付之東流了,不禁搖頭氣。其間玲瓏、珊瑚和琥珀倒還是如常無異,和我也如常般嘻嘻哈哈的,不見有他,我也才慢慢的不去嘔那些閒氣了。這麼過了好些天,腳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正想着去娘娘跟前磕頭謝恩,玲瓏卻一陣風似的掀了簾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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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寫了兩章,開始有些奈不住性子了,想跳過章節,直接去寫女豬和N位男豬的愛得死去活來的情節了,不要扔磚啊。。。